秦芮兮下意识用空出的左手半撑上权煜九的肩。
才不至于撞入男人怀中。
即便如此,她的鼻息间仍旧不可避免地充斥着专属于男人的药味。
旁人闻着味苦,她却觉着甘。
权煜九微怔。
他方才的确是冲动。
可眼前女子太过美好,他不舍得松开掌心的力道。
他的唇与她的脖颈,只隔了一寸。
属于她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住他的肺腑,他的心也紧跟着疯狂跳动。
犹疑一瞬,他随了自己心意,借着握她手腕的力量,将她缓慢拉近。
“九王爷?怎么?”
秦芮兮原本想撤回身子的力道便这么被他截住。
她只以为是权煜九有着同自己不好开口之事,比如说他喜欢她表哥之类,是以才这么怪异。
这种敏感话题,他不说,她自是不会提。
权煜九凤眸如染了墨,低沉的嗓音氤氲着哑,“今日同我一起?”
秦芮兮闻言,心思百转。
他的意思,是想要留下来?然后和林嵘发展感情?
很合理。平常的权煜九,怎么也不会做出留在别府的举动。他性情谨慎,连九王府都是刀枪不入。
更枉论做出留在将军府这种招人怀疑的行为。
可是……
“九王爷,强迫人总是不好的。”
她理解并祝福同性之间的爱情,但林嵘若是不愿意,她也不想强行撮合。
“强迫?”
权煜九眸色又深了些许,“在你看来,这是强迫?”
“难道不是?”秦芮兮靠男人极近,说话比平日多了三分软糯,“还望九王爷能高抬贵手,就当看在……”
我的面子上。
她话未来得及说完,男人已松了对她的钳制。
权煜九面目透着冷:“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他说罢,又冷声对着门外道:“于天,回府。”
冲进来的于天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惊讶道:“啊?”
“这就走了?”
不是还为着今日,细心挑了许久的衣裳吗?
他本想问两句,但见着自家王爷的冷脸,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秦芮兮无奈,福了福身:“还请九王爷见谅。”
林家待她那般好,她怎能昧着良心做此等事。
更何况,他日后若与林嵘有了牵扯,林家必定又要陷入权势之争中,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现下只能先将权煜九弄走,待他冷静,再去说明情况。
且他在将军府待的时间短,旁人哪怕是听说,也不会起太大的疑心。
……
权煜九来的快,去的也快。
彼时,林阳盘正纠结着他要不要提刀,待再反应过来时,九王府的马车已远去。
他诧异看向秦芮兮:“九王爷还真是来看病的?”
是他们想错了?
那什么钗,其实就是很单纯的礼物而已?
秦芮兮没想对林阳盘坦白,她怕说出来,他们太激动。
她淡定点头:“是。外祖宽心,不必多想。”
林夫人按着心口,默念好几句阿弥陀佛,才上前拉住秦芮兮的手:“去厨房瞧瞧,你喜欢吃什么,好教他们多备些。”
“好。”
秦芮兮跟着林夫人去了厨房,又与林嵘他们说了不少家常,傍晚时间吃了个很团圆的小年夜饭。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些空落。
权煜九走时的眼神,让她心烦意乱。
“小姐,”春意靠到她耳旁,“可是哪里不适?是方才酒有些醉人?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我没事,”秦芮兮按了按眉心,“我自己出去转转,你们留在这,晚会和楚兰一起回国公府。”
说罢,她自饭桌上站起身,同众人告别,一个人出了国公府。
林嵘担忧想要跟上,被林夫人拉住:“你这小子,芮兮惯有自己的主意,若发觉你在,待会不高兴,莫要怪为娘没提醒你。”
“好吧。”林嵘只得坐下。
今日的永安,热闹异常。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灯火通明,四处挂着红灯笼,交织成一片火红耀眼的海。
秦芮兮走在人群中,听着摊贩的叫卖,脑中总算清明了些。
“姑娘,我这都是自己亲自做的,来瞧瞧?”
耳边的女声让她下意识看过去。
是绳结?
秦芮兮所在的时空,保留着用红绳编织成各式绳结的习俗。
她记得她的助理在新年时送过一个给她,说是寓意吉祥平安。
想到权煜九先前送的发钗,她不回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她停在摊前,询问,“有没有适合送人的?”
摊主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有,自然有。”
她递过来两根绳结:“姑娘,这个好,适合两人一同戴。”
“多谢。”
秦芮兮付了钱,转身摆弄着手中的绳结。
嗯,没错,助理送她的也是这种样式的。
她脚步轻快几分,向着九王府的方向走去。
彼时,九王府中,一片沉静死寂。
主子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手下,自然紧跟着受苦。
“你好,我想见九王爷。”
一道女音突兀打破寂静。
秦芮兮走的急,微微喘着气。
是以,她未注意到九王府不正常的气氛。
守在门口的小厮刚要拦,于天便先一步飞奔而来。
“秦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他一清二楚,主子生气与秦家这位脱不了干系。
他必须得问清楚,否则两人再一言不合,他们这些人怕是连喘气都不敢了。
“我来送东西。”秦芮兮礼貌淡笑,“不知九王爷现在方便吗?”
“这个……”
于天不好意思挠头,“不瞒秦大小姐,王爷此刻心情不大好,您确定您的东西,能让王爷……不那么生气?”
“他生气?”秦芮兮明了。
应当是因着今儿白天的事。
权煜九这样高的身份,想必从未被人这般拒绝过。
她斟酌了下,果断转身:“那我还是改日再来。”
她本想等他冷静,好像他也没冷静下来。
刚踏出一步,她便听到男人微沉的声音:“过来。”
秦芮兮闻言,又转回去。
她稍一抬眸,便见着男人负手立于廊下。
王府未点灯笼,紫黑的琉璃瓦仿佛与漆黑的天幕融为一体,尽数沦为他的背景。
倏地,焰火自天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