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览付了五十两。
春意来报时, 秦芮兮淡淡点头:“他多给,是希望我闭嘴。”
她隐约能猜到,金览这一趟,与皇子之争有着关系。
如此一推,自是贤王。
她看了眼屋舍,交代道:“将秦若菱这些衣物扔回她院子里,这间屋舍也不能要了,找人翻新。”
春意应声,麻利收拾去了。
忙活下来一番,已到晌午。
秦芮兮这才注意到权煜九一直未走。
他端坐在木质轮椅上,身上的大氅是他最喜的玄色。与平常不同,他今日戴的是玉冠,为他添了几分随和。
尽管,也没随和到哪去。
他如雕如琢的面庞上带着戾气,墨眉蹙着,指尖不耐地敲着掌心的手炉,似是生气的紧。
“九王爷?”
秦芮兮疑惑到他身旁:“怎么还没回去?”
他来这里,无非是想瞧瞧贤王与太子的斗法,此刻两人走了,他却是在这里待了许久。
“我……”权煜九抬眸,目光触到秦芮兮头上的发钗,面色又缓和了些。
他轻咳一声:“于天有事先走了,我坐着轮椅不方便离开。”
秦芮兮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于天的确是没在。
她不疑有他,推动轮椅:“已是晌午,九王爷留下吃个饭。”
权煜九一上午的郁气这才散了些:“嗯。”
此时,有事的于天趴在墙头,满心郁闷。
他是跑了,思来想去后,又回来了。
原本想着,逃避会让责罚更重。未曾想自家王爷让他别回来,他只能趴在墙头候命。
吹着寒风,他叹出一口雾气。
这下属,是越来越难当了。
……
秦芮兮带着权煜九上了二楼。
为了方便受伤之人,这里她特意设计了方便轮椅进出的缓坡。
踏上二楼,另有洞天。
每个房间的布置皆相同,里面放置着三张床,上面有着蓝白条纹的被褥,用着布帘隔开,床边安置着红木矮柜,清爽利落。
权煜九从未见过这种格局的房子,问道:“这是?”
“这是用来安置病患的。”
秦芮兮同他一起向着尽头走:“有些病情变化快,需要时时观察,住在这里方便一些。”
在这里,想要达到医院的水平有些难度,但还是尽量向之靠拢。
权煜九听着她所说,低头细想一番,不由赞叹道:“不知你少时有着怎样的奇遇,竟能想出如此之法。”
奇遇么?
秦芮兮推着轮椅动作微顿,随即展颜:“的确是奇遇。”
她身死,又活过来,除了奇迹,无法解释。
秦煜九侧眸,瞧见女子弯起的唇角,心里又不高兴了。
她的从前他不曾接触过,更不能理解,不过是想到,便会露出这般笑意来。
她至今不想成亲,或许是因着年少时遇过什么忘不了的人?
秦芮兮很快注意到,权煜九在饭桌上压根不动筷子。
许是粗茶淡饭不合胃口?
“九王爷,”秦芮兮吃好放下碗,“不想吃便别吃了。改日我请你吃大餐。”
“嗯?”
权煜九抬眸。
他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想到那个占据她心里的人,他一口饭都吞不下去。
“不过,”秦芮兮双手搁在桌子上,淡笑问道,“今日可否请你帮个小忙?”
权煜九挑眉。
他带秦芮兮翻进秦国公府时,面色难辨。
似是看清他的想法,秦芮兮主动道:“秦若菱与太子发生关系,这会定在前院与秦定哭闹,这是我最好的机会。待她日后去了东宫,有些东西,便寻不到了。”
长久以来,她心里都有疑问。
曲氏的医术是同谁学的。
她出身乡野,再为普通不过的人家。
也从未听人提起过,她祖上有着行医之人。
秦芮兮沉思一番抬起眸时,却发现权煜九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下意识地,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沾了饭粒?”
“没。”权煜九斟酌了下,方才开口,“你为何总是这般直率?”
发生关系,是寻常闺阁女子能脱口而出的词吗?
他倒也并非觉得不妥,只是怜惜。
怜惜她自小从未有人教授过她许多道理。
秦芮兮反应了下,方才知晓权煜九所说的是什么。
她未曾想,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保守。
她歪着脑袋,思虑了下道:“那性行为?性关系?”
权煜九扶额:“……同房。”
秦芮兮是觉着没什么区别,不过九王爷教了,她也就应下:“嗯,同房。”
说罢,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指挥权煜九:“你去那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书信。”
这里是曲氏生前的住处。
近些时日,秦若菱一直忙活着如何入主东宫,还未来得及整理曲氏的遗物。
待今日事了,应当会来整理。
正好今日是医馆开张,秦若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来翻墙头。
曲氏生前爱熏香,彼时许久未有人打扫,加上一层尘土味,秦芮兮觉着自己鼻腔仿佛被堵住。
她蹙眉揉了揉鼻子,下意识扶住身旁的架子,打了个喷嚏。
只听吱呀一声,架子靠墙的位置,露出一个暗格来。
秦芮兮轻笑:“看来,我运气不错。”
她取出暗阁中的木盒。
木盒已有些年份,开口的位置因为时常打开,上面的暗红色漆色被摩挲掉许多。
打开,里面躺着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翻开第一页,是落胎药。
秦芮兮眸光逐渐冷厉。
这副药带来的症状,与当初她所了解到的,母亲的症状相同。
之后便是各种毒药,以及迷惑人的香丸。
曲氏所有会的东西,包括她身上所中的寒毒,全部源于这本书。
权煜九站在她身旁,垂首与她一同看着,面色冰冷:“这些方子,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
他常年装病,身边自然会有许多医术佼佼者为其掩护,他懂些药理,自然也能看出药方的歹毒之处。
它作用于人的身上,只会留下身体虚弱的假象。
好比先前秦芮兮寒症发作,他把脉只能看出极为浅显的东西。
“会是谁?”
秦芮兮喃喃,又仔细翻看了番。
这人的医术没她好,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顶尖。
他如此算计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思考时,权煜九拿过木盒四处敲了敲,发现不对。
“底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