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在府中有着不少能说得上话的,打听了没多会,便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
十几年前,秦定娶了秦芮兮的母亲林娴,靠着林家的功勋,得了个国公府。
秦定本是穷苦读书人,说难听些便是乡野村夫,他的母亲自然也是粗鄙,自觉儿子得了官职是靠自己,瞧不上林娴。
后林娴生下秦芮兮,秦老夫人借机讽刺,气得她生了一场大病,林家自然看不过,强迫秦定,将秦老夫人送进了普华寺。
如今林娴已去世多年,林家又戍守边疆,曲氏向秦定稍稍一提接回秦老夫人之事,秦定便顺势答应了。
听了夏竹的话,秦芮兮不由沉吟,“原来如此……”
秦老夫人进普华寺,是自找的。
作为一个凤凰男的母亲,还要妄图压自己亲家一头,自作自受。
“小姐,”夏竹凑到她身边,道,“奴婢听说老夫人不是什么善茬,您可得当心些。”
“嗯,”秦芮兮眯起眼眸,“若她想自取灭亡,那我不介意,送她一送。”
她学医,但对想要她不好过的人,没任何善心。
……
因着秦老夫人回来,整个国公府人仰马翻。
先前准备的院子不满意,要再添置些东西,可秦老夫人随便一开口,便是如今国公府买不起的。
铺子庄子落入秦芮兮手中,她自然不会补贴给国公府一点,府上如今的花销,都是之前存下的银两,偏偏之前又修葺了汀兰院,更是囊中羞涩。
“这种香炉如何能摆到老身屋里头?”
秦老夫人说着,抄起搁在茶案上的香炉砸了出去,“换玉的!”
曲氏恰好进来安抚秦老夫人,未曾反应过来,被香炉径直砸了额角,当即渗出血来。
“娘,你没事吧?”
秦若菱大惊失色,忙不迭用帕子捂住,吩咐身后的丫鬟,“快去叫卢大夫!”
秦老夫人听着她的声音,倒是瞥了她们一眼,“一点小伤,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祖母,你说的轻巧,您刚才的力道可不小。”
秦若菱皱着眉头。一个用来对付秦芮兮的棋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什么秦老夫人,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那也是她该受的,”秦老夫人瞪着眼睛,信誓旦旦,“若不是她给老身准备这破破烂烂的院子,我也不会扔了香炉。”
“这哪里破了?”秦若菱见不得曲氏如此忍气吞声,反驳道。
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难不成想要她的院子?
“秋燕,看看你生的这个贱蹄子,净会和长辈顶嘴。”秦老夫人猛地拍向桌子,脸色也阴沉下来。
曲氏自然也不喜她,但碍于如今府中局面,抬手按住秦若菱的手,笑道,“老夫人,若菱打小被宠着,说话也没个轻重,您别同她计较。”
她弯下身,将香炉捡起来,放好,“老夫人,妾身知您对这住处不满意,但也是没办法之事,府中银两来源的铺子被芮兮给要了去,之后府上便一直靠着老爷的俸禄。”
一听银两,秦老夫人关切的不得了,“怎么给了她?”
“唉,”曲氏叹了口气,“芮兮说,那是她娘的陪嫁,应当给她的。”
“胡说!”
秦老夫人恼怒起身,“既然是陪嫁,那就都是秦家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走,去找那小贱人!”
“好。”
这正合曲氏心意,她连伤口都未来得及处理,跟着秦老夫人后面去了汀兰院。
汀兰院中,秦芮兮坐在亭子中,正看着权煜九给她递来的消息。
林家,她外祖父,还有两日便能到永安。
“老身听秋燕说,供府上花销的铺子被你要了去?当真是赔钱货,还未出嫁,就净从府中拿好处!”
秦老夫人此刻端着架子,瘦的像一把干柴的身子撑不起衣裳,滑稽至极。
她说话间,已打量了下眼前的院子。
当真是甩了她的住处一大截。
“那是爹给我的,等他回来,你亲自同他说。”秦芮兮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看来在寺中待了十几年,还是没能给你点教训,林家能让你进去一次,也能让你进去第二次。”
提起这茬,秦老夫人当即跳脚,“林家那几个指不定哪日在战场上就死了,你还能仗着他们的荣光几日?”
秦芮兮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说出的话亦是不带一丝起伏,“夏竹,秦老夫人辱没大朝将士,掌嘴。”
“是,小姐!”
夏竹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听到秦芮兮吩咐,连反应时间都未曾给,上前狠狠给了秦老夫人一耳光。
秦老夫人被打的身子一歪,若不是身旁丫鬟扶着,便会直接跌到地上。
“你……你好大胆子!”
她声音顿时尖刺起来,眼窝深陷的眼睛瞪大,让人看着心里发怵。
但夏竹不怕。
她双手叉腰,“打的就是你,怎么啦?”
曲氏与秦若菱在旁边看着也是震惊,她竟然对这老不死的动手?
如今林家远在边疆,她哪来的底气?
不怕秦定知晓怪罪吗?虽然她顶着什么天凰之命,但秦定好歹是她的父亲,教训她不为过。
正想着,秦定愤怒的吼声传了过来,“芮兮,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远远的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气血上涌。
对自己的母亲动手,可不就是在他脸上扇巴掌!
真当国公府是她做主了?
秦老夫人见到秦定,当即扑了过去大哭,“儿子啊,她可真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秦定看着她脸上发红的指印,心中的气又升了一层,“来人,将这个不知尊卑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秦芮兮还有用处,但一个丫鬟,他还是能动的。
“爹。”
秦芮兮重重搁下茶杯,抬眸冷冷看着她,“我打祖母是为她好,毕竟林家世代功勋,她出去辱没被人听见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是砍头的大罪。”
她太了解秦定的死穴在哪,“因为一个快要死的人,搭上秦国公府,不值当。”
母亲于秦定在权势面前算什么?
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