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怪梅娘亲的磨刀石墓碑前,兰仙姑在一旁替为烧纸,而吴怪梅找来一把锄头替娘亲锄着周围的杂草,顺便再将坟包累高少许。
之后,两人一块跪着一同三叩首。
等两人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妖。
“牛化腾,你什么时候来的?”吴怪梅惊讶问道。
牛化腾用拐棍戳着地面嚷道:“我什么时候来的?要不是感觉有个高级地仙一直在附近,我早现行出来论理了!”
“可恶的马老汉,我哪点亏待他了!他自己要背井离乡倒罢了,竟然把大横屋毁掉再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你谁呀,我们碍着你了吗?”兰仙姑咄咄逼人问道。
“哼!”牛化腾哼一声,道:“小小一位跳脚仙,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我好歹摸到8级门槛了,你不过才刚刚6级。”
“但我是万年6级!”兰仙姑针锋相对道,“何况我这次出来一身法宝与符纸,与刚才那个看不清脸的9级地仙都打了很久,难道还怕你不成?”
牛化腾看了看停在一边坪子的巨大木鸟,随手将拐棍一甩开,紧接着哔、哔、哔、哔连着4次瞬移,尴尬地离去10米之外。
吴怪梅看见牛化腾的瞬移距离连小红姑都不如,瞬间感觉十分尴尬。不过,仍没忘记提醒一声:“牛地主,你的棍子!”
牛化腾停下来笑着回喊道:“噢,吴老弟不必客气,就当是小的赠送一件礼物也罢。以我多次到牛村小学的观察,发现你其实内心挺羡慕地主的装腔作势。若论装腔作势的本质就是不嫌累赘,譬如帝王出恭一下都要都要跨九道门槛,哪怕憋死都要显示九五之尊。”
这时朝那根被扔掉的拄棍捏剑指一指才接着说道:“而作为底层地主而言,这拐棍是装逼不二选择。穷人生气跺脚而地主生气戳棍子,不仅修养高下立判,而且让穷人不由自主要低头注意别被戳到脚,于是从形式上先屈服了,紧跟着离心服口服也就不遥远了。”
吴怪梅十分佩服牛化腾当地主的境界,竟然鬼使神差地抱拳遥遥一礼。
牛化腾也是一个体面人,哪怕落荒而逃照样礼数周到,也是遥遥抱拳回着一礼。
之后,他才再度转身逃开。却不幸踩着滚石摔倒了。接下,他再次使用距离很短的瞬移离开。
“走吧!”兰仙姑一边走开,一边提醒说道,“这儿离这片地的山神府很近,我们去山神府借道离开。”
显然,兰仙姑只记得山神府邸的位置,却不记得从前去没去过。想到只有山神才能捡兰仙姑的尸体,吴怪梅一边跟上一边问道:“仙姑,为什么只有山神能捡你回去呀?”
兰仙姑答道:“山神都是萝卜嘛,而萝卜都是我种的嘛!跟着,是爹滴一滴血上去让化形的。当我死后只有爹能抓住我,可萝卜山神因为染了我爹的血所以也能抓住了。并且山神都会土遁,他们能很安全带着我转移。”
“意思把你打出血,沾手上就能抓住你的虚化尸体对吗?”吴怪梅问道。
“不会,只有我爹的血才行!”兰仙姑答道,“我爹是天庭下派的武曲金仙,你敢去放肆一下吗?”
“以前,你真一点不知道你爹的身份吗?”吴怪梅惊讶问道。
兰仙姑答道:“对,我爹不让记的就记不住!爹说我是阳阴县最复杂的《忘经》规则。因为说我又要度大劫了,所以现在我爹又让我记住了。还说好歹有时候能狐假虎威一下,让在很多地方会安全不少。不过我爹却不告诉我要惹什么大祸,只告诉我说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接着十分正经问道:“所以,你现在还愿意与我做朋友吗?”
“愿意!”吴怪梅脱口而出一声,紧跟摇头晃脑吟诗道,“粉骨碎身浑不怕,谈笑自若蹈火坑。十八年后不好汉,情愿做鬼也逍遥。”
兰仙姑呵呵笑开弄出一张符贴身上,紧接像牛化腾一样瞬移开。不过,仅是围着吴怪梅3米半径的圈内转着。
“仙姑你这样乱飞,怎么确定3米距离的呢?”吴怪梅不解问道。
“很简单呀!”兰仙姑答道,“在你周围3米内是有颜色的东西,之外全是黑白世界。”
“噢,噢,噢!”吴怪梅连声应着。
等到了马村井旁的古树后,兰仙姑又连连拍着树干喊着萝卜精开门。
吴怪梅如今自然不大惊小怪了,知道兰仙姑与山神的关系非常特殊了。
另外,之所以拍打树干喊着,大概是为了避免山神可能在外巡山,从而需要里面的差役叫山神回来。
久久一会后,树前出现一扇烟门了。兰仙姑先进去,而吴怪梅紧跟其后。
未等吴怪梅现形完毕,早听见萝卜山神的招呼声了。
“欢迎仙姑又又又……又莅临本府!”萝卜山神打趣说道。
“哪怕你又到明年去,我也记不住来过几次呀!”兰仙姑揶揄道,自顾找位置坐下。
吴怪梅一边找位置坐下,一边这样问道:“在我小的时候,仙姑来过马村吗?”
大概兰仙姑毕竟相当于顶头上司家的大小姐,所以,萝卜山神坐在次兰仙姑一个位置的宾客座位,恰好与吴怪梅面对面。
“当然来过了。这里离阳阴城才100多里,一点不算远。她死在500里外都是常事。”萝卜山神答道。
吴怪梅5岁前的事基本不记得,所以,干脆问萝卜山神道:“除了这两年,仙姑最近什么时候来过马村玩?”
兰仙姑也很像听自己的味道似的,马上朝萝卜山神的方向竖起着耳朵。
“那就没记了!”萝卜山神答道,“反正她修《忘经》的不记事,每年春季不是顺着大阳河就是顺着大阴河漂到边界去,如果走大阳河自然要经过马村。”
吴怪梅激动说道:“噢,这样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在饭桌上听马映红地主讲过味道,说河里发大水总会冲下来一个仙姑。我还问过马爷爷为什么叫仙姑,然后被告知说她总不老。说他在小时候就年年看见,到七老八十了仍能经常看见。”
接着恍然说道:“马地主身为道医不可能不知道山外事,所以曾经肯定是骗小孩子。他说是上游某些地方有风俗,习惯将要出家而不肯出嫁的女人用船丢掉,让山里拐子好捡回去当老婆,于是总打扮成相似模样告知沿岸一声。”
兰仙姑听得津津有味。
山神却数落道:“她玩得快乐却让河神伤透脑筋。万一她翻船了或被河妖害了,整条河的河神沿河上上下下找,尤其清水的时候都只能看数米远的样子。”
吴怪梅好奇问道:“难道仙姑不会水吗?”
“正是。”萝卜山神答道,“反正只要不是故意翻船溺死的她很舒服!”
吴怪梅对《死经》再次感到不可理解。接着,问道:“她不会被冲出阳阴县外面去吗?”
“那倒不会,南山窟那边的水很慢了,同时过窟要弯弯绕绕一下,所以基本不会被冲出去。”萝卜山神答道。
吴怪梅觉得叨扰够了,告辞道:“山神大人,我等急着赶路回阳阴城就不再叨扰了。”
“也好,小神也还要巡山,恕不远送了!”萝卜山神回应道。
从山神府邸出来再次来到吴村 吴怪梅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寻根一番。
虽然他从没听过谁说自己爹是哪儿的人,但他觉得自己的爹很可能是吴村人。
一来,他爹毕竟是跟随他人学医,自然很可能不会相距太远;二来,之所以自己爹当年在马村居住,则很可能为了学医方便暂时在马村先安家。
只不过可能不方便打听到他爹,一来时间过去有点远了,二来他连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兰仙姑跟着吴怪梅走着也不问为什么忽然进村了,一副在哪儿玩耍不是玩耍的模样。
不久,一个中年挑货郎从村里出来,吴怪梅觉得运气很好,忙叫道:“老哥,打听一下。”
“买货吗?”中年挑货郎十分务实,开门见山问道。
“肯定买!”吴怪梅打趣答道,“咱家这个败家子媳妇在哩!不买光可能都是你出门没给财神烧香。”
兰仙姑白眼吴怪梅一下却没有多表示什么了,一副完全当儿戏的模样。
“那敢情好,你问到日落都没事。”挑货郎务实答道,并摊手指引吴怪梅去路边一间空屋。
吴怪梅以前跟娘经过几回羊村,知道以前在马村、羊村都有那种空屋。
那种空屋一般是村里绝户过世了,大抵因为位置比较好所以拆除了前面一面木墙与中间隔墙,并且钉了一些横木充做临时座位与搭上一些竿子方便雨天晾衣服。
“货郎大哥,你在这一带走村窜寨,知道哪儿还有吴姓为主的村子吗?”吴怪梅问道。
“我常年只走这一路,而附近其它路也只能靠听说。”挑货郎答道,“这一路只有这一个吴姓村子。”
“意思远处其它路的情况也听说过,对吗?”吴怪梅抱着希望问道。
“哎,听说过。”挑货郎答道,“距阳阴城不超过两百里的挑货郎都是进城备货,所以常能碰头聊一聊各自一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听过有一个吴镇在去野云岭的路上,那里面大部分就是姓吴的。”
“难道你们是互相分好路的吗?”吴怪梅好奇问道。
“可以这样说。我们算搭配道医系统的,平常要帮忙传一些不紧急的问题到阳府。”挑货郎答道,“当然,主要因为阳阴县情况特殊,才让干挑货郎的都是专门走一路,一来与一路妖怪野鬼混熟喽在路上讨个方便,二来与人混熟了能讨个晚上落脚的地方。”
“妖怪与野鬼都给面子吗?”吴怪梅接着好奇问道。
挑货郎答道:“当然肯给面子,他们中间有很多得罪过两位城主不能进城的,却又没构成让李天凤劈死的条件,所以也需要时常买一些符纸与法宝之类。”
“既然是恶妖恶鬼干嘛还给他们方便呀?”吴怪梅不解道。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挑货郎答道,“但有些老挑货郎偶尔能见到阳城主,然后可能听过阳城主说过,意思是李天凤的雷毕竟是后惩前罪,所以勿逼恶为恶导致局面更恶,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方便通道。”
吴怪梅深思熟虑一阵后觉得分外有道理,好比山野能容鸟语花香也容蛇虫瘴气。
在吴怪梅与挑货郎说话的同时,兰仙姑自己翻着挑货郎的两个筐。
在那两个筐里都是如意宝箱,均制成统一的方形待滑盖的卡扣款式,并且在筐里摞了好几层。
从四面可以看见每层上面的标签,例如符纸、阳宝、阴宝、普通俗物、世俗工具、吃食等等。
在滑开宝箱后可以看见里面装的货物,只见那些货物都变成指甲盖大小了。
挑货郎看见兰仙姑要拿出物品的时候,连忙提醒道:“夫人,如果买得多的话,那边有个空的如意箱子,可以将挑中的先放里面,方便等下结账。”
接着提醒道:“从如意容器中拿出货品的时候需要注意两点:第一,如果要拿在手里看一下,请匀速默数30下,之后赶紧放回如意箱中,否则,该物品要恢复原状了;第二,一定要轻拿轻放别把该物品吵醒了,让想起来自己被变小了,之后很可能哇靠一声提早恢复原状了。”
吴怪梅听得十分无语,没想到在挑货郎这儿买东西与在城里完全不一样。再者,他觉得有关吴村的事情问不出什么了,所以,干脆聊开眼前话题:
“货郎大哥,我有一点不明白。城里的货架上也摆着如意物品,它们怎么可以总保持形状晾在外面呢?”
挑货郎解释道:“老弟呀,如意物品当然随时可以保持某个样子,但被变小的俗物被拿出如意宝箱后却不行呀!挑货郎的货品没法太仔细分门别类,哪怕开始分得十分清楚却在不久后仍要被挑乱的,所以一切就按俗物来叮嘱了。”
接着诉苦道:“我们挣的是外出的辛苦钱,利润十分微薄的。在挑货郎统一备货的店内专门请的地仙帮忙,将那些大件俗物用法术而不是用变小符装进去。我们可不会用变小符再变回去,不然这一趟很可能还要亏钱了!”
“噢,明白了!”吴怪梅答道,“多谢货郎大哥,给吴某上了一课:按两端原则考虑问题,与按实际情况考虑问题。”
“不客气!”挑货郎客气一句,圆瞪眼睛赞扬道:“你是一个大秀才吧!我都从没想过这些,让你一下说得有几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