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军镇守的镇子,无数金兵攀附城墙,投石机抛射的石块摧毁箭塔和屋舍,狼烟遍地。
金兵登上城墙,被北府军截杀,不断有金兵从城墙上滚落,尸体填平壕沟。
嘭!
金兵使用的大型床弩射出的弩箭像是短矛插入城墙,泥土洒落。
一个北府兵被巨型弩箭射中,身上出现碗口大的伤口,被弩箭钉入城墙,大口呕血,失去神采。
“将尸体抛射至城内。”
这已经是河东最后一座阻挡女真人的镇子,因此完颜宗望不计代价,也要尽快拿下这座镇子。
占领河东,女真人的战略余地就大多了。
坐拥河东,女真人进可攻,退可守。
然而,谢玄的北府军像是一枚钉子,成为完颜宗望的心腹大患。
在完颜宗望的授意下,金兵用投石机将腐烂的尸体、老鼠等化学武器抛投入镇子里面,要在镇子内制造瘟疫,加剧谢玄守城的难度。
北府军的镇子坚如磐石,完颜宗望用尽一切办法攻城,挖掘地道,抛射尸体,火烧城门,投石机和床弩、攻城塔昼夜不停攻城,火把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
“北府军还真是顽强,这种攻城强度,寻常兵马,已然溃败。”
金兀术在城墙下方督战,金兵已经昼夜攻城三日,还是没有拿下这座镇子的迹象。
拐子马的箭术还能在攻城战发挥作用,而三层重甲的铁浮屠在攻城战,几乎毫无用处。
谢玄的北府军可不是那些毫无斗志的宋兵,而是怀着国仇家恨的江北猛士。
北府军的兵源来自于五胡乱华时期,逃亡至南方的北方人,尤其是徐州人,野战能力比之金兵也毫不逊色。
一个拐子马骑兵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向完颜宗望、金兀术兄弟告急:“急报,一支夏军骑兵从风陵渡,渡过黄河,在河东攻城略地,已经有一座镇子、十几个村庄被攻破!”
“什么!?”
“张华连关中的强敌都没有扫灭,又插手我们河东之事,他有那么多兵力?!”
完颜宗望、金兀术都难以想象张华会出兵插手河东。
完颜宗望等女真武将在发兵之前,经过了详细的推演,认为张华的兵力在防备秦孝公、曹真、闯王李自成,根本无暇分出足够的兵力插手河东。
河东与关中隔着一条黄河,如果张华派出数万大军进入河东,后勤补给是一个问题。
女真人最擅长的是骑兵,完全可以用骑兵切断夏军的粮道,让进入河东的数万夏军全军覆没。
如果张华不选择派出主力,只派几千人进入河东救援谢玄,更是羊入虎口。
因此,经过完颜宗望等人的推演,得出张华不会出兵河东的结论。
然而,张华还是派出武将和兵马,声援谢玄,为谢玄分担压力。
这下一来,完颜宗望、金兀术必须分兵去拦截这支夏军骑兵。
“粘罕、兀术,你们二人率兵两万,回师击败这支夏军,收复失去的领地。”
“是!”
完颜宗翰、金兀术两个女真武将,率领拐子马、铁浮屠离开金军大营。
河东的一座一级镇子,被陈庆之的白袍军攻陷,陈庆之打开粮仓,掠夺粮草,取之于敌。
“剩余粮草,任由此地平民取走。”
陈庆之开仓放粮,让金兀术好不容易从民间征收的粮草,又流回民间。
张华得知谢玄的北府军被八万金兵围攻,又无法抽调主力大军进入河东,于是遣陈庆之率领两千白袍入河东。
完颜宗望调走多数金兵攻打谢玄,后方防御空虚,被陈庆之趁虚而入,白袍军轻松攻下一级镇子。
陈庆之故意让消息传开,吸引完颜宗望回师。
“河东的人口还真不少,可惜我们兵力有限,无法迁走这些人口。”
陈庆之见这座镇子有几千人,想着迁至关中,但陈庆之没有多余的兵力。
“将军,金兵正在杀来!”
“女真人的反应还真快,我们转战其他地方。”
陈庆之在士兵和战马恢复体力之后,立即带着两千白袍,转攻其他村镇。
两千白袍匆匆离开,完颜宗翰、金兀术的两万骑兵杀入镇子,却因此扑空。
“可恶!”
金兀术发现陈庆之开仓放粮,咬牙切齿。
完颜宗翰眼神冷峻,也被陈庆之弄的心烦气躁:“留下一千士兵,驻守这座镇子,追缴被刁民抢走的粮食。兀术,我们继续追杀这支骑兵。”
完颜宗翰和金兀术在扑空之后,尾随陈庆之的白袍军后面,一路进行追杀。
陈庆之的骑兵只有两千人,但这两千人是八阶兵种,即使遇到上万敌军也不惧怕,所到之处,轻松攻破村庄,获得粮食。
完颜宗翰、金兀术的骑兵追不上陈庆之的白袍军,也不敢分兵四面围剿,这样反而会被各个击破。
不分兵还能一战,分兵的话,那么陈庆之估计能笑出声来。
于是完颜宗翰、金兀术陷入折磨,追又追不上,又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十面埋伏,完全拿陈庆之没辙。
现在陈庆之像是一伙流寇,在河东女真人的地盘流窜,攻打村庄来获得粮草,让女真人为此头疼,不能全力攻打谢玄。
只要女真人无法全力以赴,那么就打不下谢玄镇守的三级镇子,张华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了。
完颜宗翰和金兀术追了陈庆之三日,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陈庆之的白袍军实在是太灵活了,四处流窜,完颜宗翰等人永远只能尾随陈庆之,却无法追上陈庆之。
金兵细作已经探明,张华派来支援谢玄的是陈庆之的白袍军,人数大约在两千左右。
“原来是白袍军,怪不得所到之处,攻无不克。”
“继续这般漫无目的地追击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有六万大军在围攻北府军,各地守军还要防守各处,没有足够的兵力,无法围剿白袍军。”
“不如设法将白袍军赶至北边太原诸侯的领地,让当地守军围剿陈庆之。那个诸侯,连我们都要巴结,即使是陈庆之的白袍军,遇到那个诸侯,恐怕也要饮恨。”
金兀术在军事上无法取胜,于是开始使用政治手腕来解决陈庆之。
在若干年前,金兀术无法在战场上击败岳飞,就是使用政治手段杀了岳飞。
金兀术命令河东各座镇子坚壁清野,招募兵马,闭城自守。
被金兵击败的黄巾军也被编入金兵,增加金兵的兵力。
至于镇子附近的村庄人口和粮食,迁移至镇子,坚壁清野。
然后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继续追击陈庆之,并且有意将陈庆之驱逐到河东与太原的边界。
在河东的北边是太原,而占据太原的诸侯,连完颜宗望和金兀术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金兀术又遣人前去北边的汾州镇,游说镇守汾州镇的守将出兵夹击陈庆之的白袍军。
汾州镇已经不属于女真人的势力范围。
因为陈庆之吸引了女真人的兵力,围攻谢玄的女真大军数量减少,谢玄压力骤减。
“杀!”
谢玄趁着女真人兵力减少,竟然主动率领北府军出城攻击完颜宗望的金兵大营!
五千北府军追随谢玄,攻破女真营地的鹿角,杀入营内纵火,与完颜宗望的金兵厮杀,猛攻完颜宗望的中军帐!
谢玄为北府军的缔造者,虽为江左高门之后,但带兵打仗的能力极强,没有选择死守,在敏锐地寻找到战机之后,果断率领北府军出击,直取完颜宗望!
只要杀了完颜宗望,女真人必定大败。
北府军为江北猛士,对胡人充满仇恨,谢玄剑锋所指,冲垮金兵!
“死!”
北府军挥刀,竟然斩出三寸刀气,削断金兵的长枪,然后又是一刀,一抹鲜血溅到兽皮大帐上。
北府军周围形成恐惧光环,金兵无不闻风丧胆,草木皆兵,军心动摇。
这群北府军骁勇善战,连斩上千金兵,一路杀到完颜宗望的中军帐。
嗤!
北府军将士用刀气将金兵的中军帐斩碎,破布片飘零。
“完颜宗望不在中军帐!”
北府军摧毁中军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完颜宗望早就逃走。
“退回镇子!”
谢玄担心这是完颜宗望的陷阱,在攻下金兵的中军帐之后,谢玄及时带兵后退。
在完颜宗望调遣铁浮屠形成合围之前,谢玄的北府军已经退回镇内。
一袭铁甲的完颜宗望,背后是一千铁浮屠。
完颜宗望扫视被北府军攻破的营地,只见一片狼藉,金兵死伤至少在三千以上。
“不愧是北府军,野战也不逊色于我们女真人。退避三舍,重新扎营,由攻城变更为围城。”
完颜宗望见中军帐被北府军攻破之后,金兵士气下降,知道短时间无法攻破谢玄的镇子,于是放弃强攻镇子,改为围城。
完颜宗望征调大量民夫,在镇子外面挖掘壕沟,建造土垒和箭塔,将谢玄的北府军困在镇子里面。
围城动辄要几个月时间,长则一年半载,本来是下策,但完颜宗望此时不得不采取下策。
谢玄站在城墙上,见城外的完颜宗望大兴土木,知道完颜宗望要采取锁城法了。
“我们的粮草可坚持半年。半年之期一过,为了避免易子相食,只能设法突围,镇内平民可向金兵投降,以免背井离乡。”
谢玄做好了安排。
北府军与胡人有仇恨,肯定不会向金兵投降,至于手无寸铁的平民,无论他们如何抉择,谢玄都不会怪罪。
“将军,你看,那是何人?”
守军突然一阵惊呼。
谢玄与一群北府军将官看向镇子下方,只见一个骑兵趁着金兵混乱之际,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长枪如龙,连杀十几个金兵,突破金兵防线,径直来到谢玄的镇子下方。
这一个骑兵握着长枪,全身盔甲被鲜血染红,气喘如牛。
此人朝着城墙上的谢玄一行人喊话:“我乃天命大将军张华麾下陷阵校尉赵广,奉命前来送信!此信乃是谢安所写!谢玄何在?!”
谢玄听说谢安的名字,身心大震。
谢安是江左高门谢家的灵魂人物,也是谢玄的叔父,从小对谢玄进行教导。
可以说,谢家众人的感情深厚,因此才能众志成城。
谢玄一直在打听谢安、谢道韫等人的下落,不曾想这个时候谢安会主动派人送信过来。
“叔父想必已经知道我的处境了,因此才会在此时遣人送信过来。来人,打开城门,接应此人入城。”
谢玄心领神会,令北府军打开城门,放赵广入城。
北府军不少人也知道谢安,听说是谢安的书信,军心振奋。
终于,他们不用孤军奋战。
赵广冒险突破金兵防线,进入镇子,与谢玄汇合,将谢安的书信交给谢玄。
“原来叔父已经投靠这个天命大将军张华。也是,晋帝不知何在,叔父另择明主,也不奇怪。”
谢玄在谢安的书信中得知谢安已经投靠张华,不禁感慨。
“阿姐也在关中?”
谢玄又得知最敬重的长姐在关中,而父亲在与陈胜、吴广的起义军交战时阵亡,喜忧参半。
赵广说道:“陈庆之已经率领两千白袍军,进入河东,为将军牵制部分金兵。将军的任务是坚守此地半年,拖延女真人攻打关中的进度。”
“多谢出兵相助。此镇的存粮也就只能坚守半年,我即使想要守住更长时间,也有心无力。不过半年时间,还是可以做到。我修书一封,劳烦你再设法送至关中。”
谢玄收到谢安的来信,立即回复谢安。
在河东北边的汾州镇,这是另一个大势力的重镇,已经是三级镇子,即将升级为小型城池。
镇守这座镇子的守将,收到金兀术的来信,邀请围剿陈庆之的白袍军。
“金兀术竟然敢邀请我们出兵,难道他不怕我们攻下河东?”
“如果不是陛下率领主力出雁门关,讨伐游牧部落,也不至于没有兵力南下河东。”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陈庆之的白袍军人数不多,可以出兵与白袍军玩一玩。”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