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老妇人指着面前破旧的房屋道:“也不知道这大娃为啥要把拆迁的房子卖掉,带着婆娘和孩子挤在这么个犄角旮旯,杏花居然也受得了。”
席轻望着眼前残墙片瓦,抖着嗓音道:“……他以前就住这?”
“是啊,住了一年多,漏风漏雨的,这不,刚熬过冬天就去了。”老妇人说到这就气:“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怜杏花母子,这日子该怎么过哟?”
她说着朝某处招了招手:“狗娃儿,叫你妈出来,你家来亲戚了。”
男孩约莫三岁大,小小的身子躲在树后,只露出一颗脑袋看向席轻,整个人骨瘦如柴,看起来都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去叫你妈出来,来有钱亲戚了知道不?”
他瞅了瞅席轻,一溜烟往屋内跑去。
没过一会儿,大门处走出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面容枯槁,神色憔悴,脸上细纹有点深,但论五官来说,是个标准的美人。
杏花走了过来,打量眼席轻,而后看向老妇人:“李婶子,这位是?”
“大娃家亲戚,你男人去前没和你说?”
她一愣,摇了摇头:“他没说过。”
“人家都找上门了,肯定是亲戚,你嫁过来迟,兴许是大娃忘了和你说,你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杏花望着席轻,有些窘然道:“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她点头,跟了进去。
屋内十分破旧,墙皮半脱半落,高点的地方还有蜘蛛网,能看到天窗,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破旧窄小的床,就只有几张桌椅板凳和一个柜子,后面好像还有一间房,关了门,她看不到里面场景。
妇人端了杯白开水过来:“你认识骆离?”
“嗯,我是来找他的。”
“你真是骆家亲戚?”
“不是。”席轻放下水杯,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泛着红血丝,有点渗人:“骆离他葬在哪?”
“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哪?”
杏花默,仔细端详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方试探询问:“你可是席轻?”
她点头。
妇人笑了,又哭了,指着里面那个房间道:“他就在里面。”
席轻忽然觉得双脚像是灌了铅,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木门不动,步伐千斤重。
“吱呀……”
门缝越来越大,里面场景暴露在她眼前,约莫几平米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矮小的木桌,上面放着个盒子,积了一层薄灰。
她直挺挺杵在门边,身子泛空,泪水在眶中打转。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妇人走了过来:“他临死前都想见你,我帮他买了票,可惜还没进镇人就没了气,你猜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席轻已然无觉,颤着身子走过去,打开盒盖的刹那,泪水汩汩流下,大滴大滴砸在骨灰罐上。
“他说,他一定要见到你,不然就不下葬,他还说,他没食言,车子准备好了,可惜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是个薄凉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忘了他……”
妇人说着,眼泪打湿了面颊:“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瞪着的,那样的不甘,无力,一直叫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