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和瞿颖聊的比较投缘,所以不免时间有点长了,所以两人出来的时候,才现母亲陈爱莲和秀梅婶子早就走了,望着一溜烟消失的摩托,以及摩托上一同模糊的假小子背影,夏青石无奈摇摇头,只能自己往回走。
相亲的小饭馆在镇最西面,而之前爷爷摆寿宴的煤海大酒店则在镇东面,这个点想必早就人去楼空了,之前在等瞿颖的时候,罗大军就已经跟夏青石联系过了,穷乡僻壤自然留不住这尊大神,人家帮夏青石装完逼就直接回去了,那么大个酒店一兜子事要处理,哪有闲工夫在这瞎逛,倒也省的夏青石道别了。
外公的药铺在镇中心靠南的一条巷子里,夏青石一个人瞎溜达回去,借着逐渐垂落的夕阳,也不经有些感慨,除去一些政府机构的几栋小楼翻修了以外,其他的居民住宅大多还是老旧破损的模样,道路也跟自己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脏乱差,到处都是塌陷的破洞,小镇十多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或许这就是贫困地区的悲哀吧,毕竟沿海达地区的乡村都已经进入物质膨胀追求环保的时代了,而这里,想想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夏青石?真的是你?”
路过镇中学的时候,一个脚蹬三轮车的身影突然叫住了自己,夏青石也不过就是无意识的朝着母校张望了一眼,自己这会才毕业,一无所成,还真的谈不上有资格感伤怀念什么的,纯粹就是无意识的张望,哪想到还会碰到了一个熟人。
“你是?代敏?”
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夏青石也是有些吃惊,甚至莫名的有些小心脏砰砰乱跳,谁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夏青石这个山里娃也不例外,当年的老同桌,两小无猜,借橡皮碰个手都会脸红心跳的回忆,在此刻瞬间都被勾起。
七八年过去了,原先的清秀小女孩经过时间的沉淀,这会也出落的越水灵了,扎着两个羊角辫,鹅蛋脸,明眉锆齿,白净的肌肤婀娜有至的身材,几乎就是山里女神的原型。
只不过再一看对方这身装束,普通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手腕上两个半旧的袖套,脚踏三轮车,还有一平板冒着热气的豆腐,夏青石只能说‘世事无常,生活都不容易’
“这是要送到学校去?来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代敏最终拗不过夏青石,两人只能一前一后推着平板车朝镇中学的方向走去。
“你现在跟你父亲干了吗?”记忆中代敏家里就是镇上做豆腐的,祖传的手艺,之前都是代敏父亲往学校食堂送豆腐,现在看起来是轮到她了。
“不了,爸爸几年前就走了,现在是我和妈妈接手了!毕竟也没有个其他的好营生,弟弟妹妹也还要上学,不干这个其他的还真的不会了”
“这,对不起啊,我都不知道”很难想像,她一个女孩子这几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事,不说我了,这都是山里娃的命,说说你吧,金凤凰,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样?你现在生活的还好吗?”
魏家滩镇的升学率一直不高,夏青石是当年为数不多的考上高中的人,绝大部分山里娃都是初中毕业在社会上混两年就成家了,像夏青石这种一直上学的还真的不多。
当然也许是侥幸吧,夏青石当年中考还考了一个全县第一,最后要不是外公找了个熟人的关系,只怕也去不了灵州一中上学,金凤凰也就是那个时候被叫起来的。
“嗯,上大学的时候过的很开心,只不过城市里面的生活不太适合我,环境太差了,还是咱们这好,山清水秀的,养人,这不一毕业我就回来了,现在在村里面准备创业,顺便孝敬孝敬我爹跟我娘”
“回来了?不打算走了?”显然听到夏青石这支金凤凰宁愿舍弃大城市的生活,回归乡村,代敏也有些诧异,毕竟从前都是听说年轻人出去不想回来的,还真的头一次见有人愿意往穷山沟里跑的,毕竟在山里人看来,出去哪怕就是刷盘子洗碗也比留下穷山沟里面种地啃窝窝头数星星的强。
“不走了,日后就留在村里不走了!”想起家乡的贫穷,夏青石突然现原来自己真的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或许找寻那什么造化空间的秘密可以搁置一段时间了。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代敏用微弱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背着夏青石的鹅蛋脸早就红彤彤一片,羞愧难当了,二十二岁的年纪,不比城里,在山里面其他的女孩子早就当上母亲了,而代敏至今还是孑然一身,本身长相出众,几年前开始家里的门槛早就让媒婆都要踏烂了,但她还是紧咬牙关,坚持不嫁,或许也是源于自己对于小时候的那股莫名的情窦初开的坚持吧。
“你是夏青石?”
“老校长好!”帮代敏把豆腐卸到学校食堂之后,拿着条子到了校长办公室签字,老校长一眼就认出了夏青石,山沟里面难得出一个人才,夏青石当年中考高考双料状元,老校长想不记住都不行,可以说他这辈子教过的最有出息的学生也就是夏青石了,华夏农大啊,他活了大半辈子连帝都的边都没有沾过,而他的学生居然能到帝都天子脚下读书,山里人想不骄傲都不行。
“哎,可惜了,代敏要不是她爸爸的病,至少也能到省城上个本科吧,毕竟当年你们的成绩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
弹指一挥间,不过七八年,当年的鼻涕娃学生郎,现在就已经出现了人生的差距了,一个华夏名牌大学生,一个小镇豆腐坊的山里娃,身份的差距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作为过来人,老校长看在眼里,自然内心也不禁对一群晚辈人生命运轨迹不同而可惜的佷。
老校长一辈子刚正不可为人耿直,当真对得起为人师表这几个字,这些年对于代敏他们孤儿寡母还真是照顾,学校财政再困难,也绝对没有拖欠过豆腐坊一分钱,也就是有像老校长这样的相亲们的帮衬,代敏孤儿寡母一家才能撑过那段难熬的日子,说起来,山里人在为人处事上要比城里人有教养的多,至少在世俗上还是坚持了做人的本分,坚持了本真。
老同学见面,要是两个男人,好基友不免要去喝上俩口,但夏青石和代敏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而且上学的时候又有点那什么两小无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然说话的时候就真的不那么畅快了,从学校出来就分道扬镳,最后还是代敏鼓着勇气问夏青石要的电话号码,把后者弄了一个大红脸。
“哎,原本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奈何造化弄人啊!”老校长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看到俩人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唏嘘的感伤,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嗯?青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瞎溜达呢?走,去我屋,叫你嫂子炒俩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口”
原本眼看就要拐到外公药店的巷子口,就看到二表哥陈显衷登着二八自行车,后座上还绑着一个大纸箱子,风尘仆仆从主路东面汽车站的方向赶回来,想必是县城那边的货到了, 他去接货去了,魏家滩距离县城二三十公里,又是个穷地方,没有多少消费能力,就连副食品供货商也懒得往过跑,浪费油钱,一般都是电话联系,让班车搭点货就算完事了。
虽然跟这个二表哥接触的不多,但夏青石知道,这个人跟两个舅妈和大表哥不一样,人实在,不是势利眼,况且人家上午就已经邀请过自己了,这会正好碰上,要是拂了人家的面子,还真的是自己不懂事了。
二表哥在接连创业失败过后,似乎也是认命了,跟嫂子旷莉莉在外公药店的巷子口开了一个商店,烟酒洗化日用百货都兼着买,另外山上还有几亩地,只要人不懒,日子过的也还算充实,就是生不下孩子,让两口子闹心的不行,没回看到同龄人领着孩子到小卖铺买东西,虽然嘴上不说,但两口子谁都心里不是个滋味,但偏偏二哥还是个重情义的人,明知道二表嫂生不出孩子,还是愿意好好过,就是不离婚,一向强势的二舅妈碰到这个倔驴儿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嫂子很贤惠,做好饭后就自己巴拉一点,去外面看店去了,其实山沟里深根半夜还有个鬼买东西,天一黑就该关灯睡觉了,只不过在山里男尊女卑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两个大男人喝酒商量事,她一个女人自然是老老实实一边凉快去了。
或许也是心里面憋的难受的缘故,二表哥今天的话不免有点多,甚至还说出了一些关于父辈之间的恩怨,让夏青石听过之后,也对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生不出厌烦,反倒同情了。
原来,两个舅妈原本就是近亲,他们的妈妈是表姐妹,山里人找媳妇不容易,在那个年代交通闭塞更是困难,于是乎交换婚姻就成了主流。
外公正好两个闺女两个小子,孩子们的婚姻这个事情,外公心性淡薄,什么也不管,全是外婆操办的,大姨和两个舅舅的婚姻都很顺利,唯独到了妈妈陈爱莲这里,被自己的老爹夏秋实给截了胡,两个舅妈的家人哪里肯依,妈妈不嫁过去,人家那边就有一个弟弟要打光棍了,山里面找媳妇本就是不容易,这日后单身汉不留个种,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闹到最后,还是外公心疼自己的小闺女,一拍板同意了父亲和母亲的婚事,所以心里面始终绝对亏欠人家那家人,或许这才是外公外婆一直在两个媳妇面前硬气不起来的最主要原因吧,当然还有就是什么传家宝,外公的祖上一直都是医术世家,在晚清民国就是镇上面有数的富户,没有点东西留下来还真是见了鬼了,偏偏****抄家没有搜到,两个舅妈早就打上主意了,不防着自己的母亲才见鬼了,毕竟当年自己上学的时候,外婆就弄出了那么偷偷给钱的一出,他们这也是防微杜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了。
其实二表哥应该是真醉了,但是他说出这些话恐怕也是之前心里早就想好的,毕竟现在自己有出息了,说不定日后家里人都要仰仗自己,他还真的不希望两家人弄僵,导致自己记恨他的母亲,毕竟两个舅妈这些年活的也不容易,人虽然泼辣霸道了点,但对外公外婆还真是不错的,逢年过节的孝敬一个没拉,算的上贤妻良母的标准了。
“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想不到老爹老娘在那个指腹为婚的年代,还这么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为你们点个赞,哥啊,做弟弟的能帮你就到这里了,能不能行只有老天知道了”
临走前,不经意间给门口看店的嫂子水杯里面滴了几滴造化神泉,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行不行能不能治好嫂子的病让他们怀上孩子没有关系,反正没有坏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