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
神出鬼没,芸儿竟然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知她是偶然经过还是早就在这里?不知她是不是跟着我们从酒店来到这里的?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芸儿,看着她缓缓走到我跟前,看着她那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我。
走到我跟前,芸儿停住了,目光仍然像冰刺一般注视着我。
我不由心里就一阵发虚。
短暂的沉默之后,芸儿突然抬起手:“啪——”给我脸上来了一巴掌。
黑夜里,这声音又响又脆,虽然不重,但却让我感觉火辣辣的。
我木然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不知道芸儿为何要给我来这么一巴掌。
但,挨了芸儿这一巴掌,我的心里突然感觉舒服了一些。
似乎,我又被虐的倾向,浑身发贱,不挨打不舒服。
我倒是希望芸儿能继续打我,打地再重一些。
但芸儿没有继续,而是转身就走,走到路边的一辆宝马车前,打开驾驶员位置的车门,接好就开走了。
芸儿是开车来的,似乎她是专门就在这里等我的,似乎是专门为了给我一巴掌来的。
我突然想到,芸儿会不会是从酒店跟来的,会不会我和秋彤在酒店喝酒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酒店,甚至就在我隔壁,甚至就在门口听到了我和秋彤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我不由感到很懊丧,仰面朝天,看着黑黝黝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
我和海竹在一起,芸儿不会答应,我和秋彤在一起,海竹和芸儿都不会答应。好复杂好纠结啊,芸儿和海竹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呢?芸儿和秋彤、海竹和秋彤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仰脸晃动着脖颈,想不明白了。
正在这时,听到身边不远处发出一阵鬼祟的笑声,我忙扭头看去,看到不知何时身边马路旁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是什么时候开过来的,副驾驶位置车窗摇下,露出了阿来那张幸灾乐祸猥琐龌龊的笑脸,这笑声就是他发出的。
开车的是保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
车后座的座位窗户没有摇下,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坐人。
见我看着他,阿来又发出一阵鬼一样瘆人的笑声,然后车子突然就加速离开了。
看着车子驶离,我陷入了沉思。
似乎,刚才阿来和保镖是看到了芸儿打我的情景,阿来这笑就是证明。
芸儿刚离开,阿来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难道阿来是受伍德委派监视芸儿的?还是无意碰巧路过?
如果阿来是跟踪监视芸儿的,那么,芸儿是不是发觉了呢?
如果芸儿发觉了自己被监视,那么,她刚才给我那一巴掌,又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在酒店和秋彤发生的事情还是故意要做给监视的人看的呢?
如果芸儿被伍德监视,说明了什么?难道是伍德对芸儿发生了什么怀疑?怀疑芸儿和我串通意图对他不利?还是芸儿做了什么事情露出了马脚引起了伍德的猜疑?还是伍德一贯多疑安排人对手下人进行的例行监视?
我脑子里飞速转悠着,分析着各种可能,一时没有明晰的结果。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我跟前,一看,是方爱国开的,车里坐着四哥。
我立刻上车,方爱国接着就发动车子离开。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说。
“我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转悠,照看丫丫的,”方爱国说,“四哥今晚没事,和我一起在这里看着的,一起聊天解闷。”
我点点头。
“芸儿是跟着你和秋总的出租车来的,阿来的车是跟着芸儿的车来的。”四哥回头说了一句。
“是这样。”
这么说,我和秋彤一出酒店,芸儿就跟上了,阿来也跟上了。那么,芸儿知不知道阿来跟着他呢?还有,阿来是监视芸儿的呢还是监视我的呢?
四哥和方爱国似乎怕我难堪,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提我刚才被芸儿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但我似乎看到方爱国在偷笑。
我没有和方爱国四哥多说话,眉头紧锁,琢磨起阿来和芸儿的事情来。
琢磨了半天,似乎隐约感到伍德那阴魂不散的暗影,似乎伍德在金三角遭受重挫之后,毫不停歇就开始了新一轮反扑的谋划。
但此时,我无法断定伍德的这次反扑是从何处入手,是从海州呢还是从金三角,我也无法断定伍德将会采取何种形式进行反扑,反扑的规模和烈度有多大。
但我分明感到,伍德一旦决定实施反扑和报复,那必将是经过周密策划的,毕将是心狠手辣的,必将是要置对手于死地绝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不由又想起了万里之外金三角热带雨林里的李舜和老秦,还有李舜的掸邦前进军。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海竹打来的。
我立刻接听:“阿竹——”
“还在喝酒?”
“没有。”
“还在酒店?”
“没有。”
“回家了?”
“没有。”我说。
“不在酒店不在家,你在干嘛?”海竹的声音提高了,带着几分狐疑和质问的语气。
“我和四哥在马路上聊天的。”我说。
“是吗——”海竹拖长了的声音,似乎还是很怀疑。
我没有说话,将电话放到四哥耳边,四哥接着说:“海竹,你好——”
不等四哥再说什么,我接着把电话拿回来,接着对海竹说:“还有什么疑问吗?”
海竹笑起来,接着说:“没有了,你今晚是和四哥一起喝酒的吧?”
海竹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我没有吱声,心里开始发虚了。
“好了,不打扰你和四哥一起聊天了,早回家休息哈。哎,这都10点半了,咱们那里天很黑了,这里才刚要黑天呢。”海竹笑着说着挂了电话。
我接着收起手机,四哥和方爱国都没有说话,我看到方爱国边开车边又在偷笑。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伍德这次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这边,丝毫不能放松警惕,要格外小心才是。”
我点了点头:“爱国,告诉建国大军新华他们三个,今后要更加密切注意伍德那边的一举一动,要加倍小心保护好丫丫,要密切注意小亲茹的平时的言语,要随时和大本营保持好联系。”
“好的,亦哥,一定做到!”方爱国说。
“同时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晚上没事的时候,不要单独出去,要结伴出动。”我说。
“好,我记住了!”方爱国又点头答应。
“没有命令,出门的时候不准携带任何武器,包括刀子!”我又说。
“这个……”方爱国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行,亦哥,我记住了,回去就告诉他们!”
四哥这会儿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我正式回单位上班。
时隔一个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一大早,王杰就开车来接我了。
见了我,王杰的神态还是一如行前的恭敬和谦卑。
到了公司楼下,我下车,仰脸看看天,8月的海州的天空,阳光明媚,空气清爽,没有南方那般的湿热和潮闷,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元朵正站在楼门口开心地看着我笑。
元朵笑的好可爱,好动人。
我定定神,冲元朵咧嘴一笑,然后就往她身边走。
刚走了两步,背后突然被人打了一拳,接着就看到元朵站在那里捂嘴笑。
我愣了下,接着回头,一看,不由就哈哈大笑起来。
背后偷袭我的是唐良。
“唐大哥——”我高兴地叫起来,心里突然有些激动,接着就和唐良拥抱在一起。
“哈哈,老弟,想死哥哥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做事了!”唐良热乎乎地说着,拍打着我的后背。听得出看得出,唐良此时的心情也是激动的开心的。
我看着唐良开心的笑脸,听着他豁达而豪爽的笑声,心里感到了些许的欣慰,虽然他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级别和职位,但和在山里生活基地服劳役相比,毕竟前进了一大步。
热乎了一会儿,我和唐良一起往楼里走,看到正站在那里笑嘻嘻的元朵,唐良主动伸出手:“元总,我来报到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共事了,元总多关照,哈哈。”
元朵谦虚地说:“唐大哥言过了,欢迎唐总来发行公司工作,小妹很荣幸能和唐总一起共事,今后还得唐总多小妹呢。”
唐良忙摆手:“哎,元总这话才是言过了,你和亦总都是发行公司的老人,我是新人,新人初来乍到,没经验,还需要你们二位多指导呢。”
元朵又捂嘴笑:“唐大哥说话好幽默,我们都比你年轻,怎么就成了老人了呢?唐大哥虽然初次做发行,但报业经营管理的资历和经验却是比我丰富多了,不管是发行还是其他的经营都是有共性的,唐大哥到了发行公司啊,咱们公司可是如虎添翼。”
“元总过奖了,做发行管理哥哥是新手,今后的工作,还望亦总和元总多多指教才是。”唐良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懂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懂装懂。虽然我做报业经营管理有些年头,但对于做发行,还是初次,虽然发行也属于报业经营,但具体的细节还是有所不同的,我还是有很多需要恶补的地方。”
唐良的心态很好,对新岗位有这样的认识,何愁做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