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淡淡的愁绪和怅惘的情怀,我无拘无束酣醉在这个被台风抹去又被柳月江峰重建昔日海边渔村的月夜。
除了妮妮,江峰柳月也颇有醉意,似乎,他们的醉是因为我的到来。
在这静寂的海边,在这婆娑的月夜,在这属于江峰和柳月的江月村的海滨仲夏夜,我和江峰柳月畅所欲言,言谈甚欢。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也谈了很多。
当夜,我住在江峰柳月家。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我辞别江峰柳月和妮妮,去了仓南,然后直奔温城机场,直飞昆城。
我要去金三角参加行动,我要去猎鼠了。
这一路,我确信没有尾巴跟踪。
幸亏芸儿提醒了我,我及时更换了身份证,用另一个身份从温城登机继续南下,这样,除了我不想隐瞒的,是没有人能知道我的行踪的。
温城登机前,我用cdma电话告知了方爱国我的航班行程。
昆城落地后,李舜设在昆城工作站的人员早已在出口处迎接。
在昆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工作站为我买好了去滕冲的机票,派了两个人陪同我一起飞抵宝山机场。
宝山机场同样有人接机,接头后,直接去了滕冲,和滕冲联络点的人接上头。
在滕冲联络点的旅馆里呆了一个白天,入夜,凌晨12点之后,滕冲联络点派出4个人,直接护送我去了边境。
走的还是上次的路线,还是穿过那片芭蕉林然后进入原始雨林,从那里穿过国境线进入金三角。
当夜大雨磅礴,我们在雨林里艰难跋涉了好几个小时,凌晨3点多的时候,在界碑处和大本营派来接应的人会合。
还是老秦亲自带人来接的,带了10多个人,个个身穿军用雨衣,雨衣里都藏着微冲。
会合后没有停歇,接着就在大雨中继续前行,走出那片原始森林,走到那条江边,登上一艘木制的机器船,顺江而下。
上午十点,雨停了,阳光照射着红色的掸邦高原,远处是黛色的连绵的群山,我终于抵达金三角腹地,抵达李舜的掸邦前进军大本营。
亦副总司令又来了。
这次不是来视察不是来参观,是来参加战斗的。
没有了上次隆重壮观的迎接场面,码头十分冷清,除了站岗的哨兵之外没有其他人。
一切都显得很低调很秘密,下船后,我直接被引领到了前进军司令部,周围戒备森严,几乎就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清一色身穿美式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笔挺地站着,挎着清一色的ak47。
进了作战室,我见到了李舜。
作战室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中间是一个军用沙盘。
李舜身穿迷彩作战服,正背对门口站在地图前。
随着门口站岗的士兵向我和老秦行持枪礼,老秦身后的副官叫了一声:“副总司令到——”
闻听李舜倏地转过身,看到了我,迎上前来。
我和老秦进入作战室,其他人都停住了脚步,房门随即被轻轻关上。
“你终于来了。”李舜走到我跟前,似乎想和我拥抱一下,看我站在那里没那意思,讪笑了下。
我打量了一下作战室内部的摆设,然后又看着李舜这身打扮,说:“是的,我来了。”
“先坐下休息,喝口水,抽支烟。”李舜说。
老秦去倒水,李舜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
我使劲吸了两口烟,折腾了这一天一夜,真的觉得很累,但并不困。
“那边一切可好?”李舜说。
我点点头:“一切都照旧,丫丫很好的,方爱国每天专门接送她。”
我知道李舜最关心的就是丫丫。
李舜点点头:“先期过去的四个人,你安排的很好,隐蔽地很好,作用也发挥地很好,我很满意。”
我没有说话。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还好吧?”李舜说。
我说:“还行吧,这个结局,算是不错的。”
李舜点了点头:“这结果其实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看来老爷子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下台了,手里还是有些利器的,还是有些能让某些人忌惮的东西,不然不会是这个判决结果。”
李舜虽然能知道老李夫妻的判决结果,但他是不知道判决的内情的。
不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说:“秋总一直定期去看望他们的。”
李舜轻轻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辛苦她了,照顾老的,还得照顾小的,她也还好吧?”
我说:“挺好,只是因为我这次的事情,她也挨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李舜说:“你这次遇到的麻烦,我知道了。无所谓,不就是停职一个月嘛。操,毛毛雨,一个月之后,你还是一条好汉。这狗日的圈子,就是他妈的洋动静多,还搞什么停职反省,反省个吊啊,有什么好反省的。”
我说:“我这次其实是被人操了,中了别人的计,被暗算了,不过倒是很侥幸,本来是要给我撤职处分的。”
李舜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然后说:“我知道,我明白,一场大火,一起车祸,一出闹剧,连续出击,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调虎离山,挑拨离间。”
我不禁有些惊异李舜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显然,他是知道这一切是伍德在幕后指使操作的,甚至他都能知道伍德的计谋所向和原理。
看我微微有些发怔的表情,李舜微笑了下:“不要奇怪我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晰,对于海州的形势,我是一直很关心的,对于海州发生的事情,我会用自己的脑子来分析的。”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不管是那场大火还是你遭受的暗算,这一切都说明斗争是残酷的,是一直在进行的,敌人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我们的进攻,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一直没死。同时,也说明斗争是长期的,说明我们当初建立根据地打持久战的思路是正确的。”李舜说,“在最近这连续两次的出击中,敌人保持了进攻的态势,我们没有立刻就地进行还击,这是很对的,很好。在海州,暂时表现出弱势,有利于我们整体战略的实现,有利于转移敌人视线,有利于麻痹敌人的警惕性。说白了,暂时的劣势和忍让,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无能和畏缩,相反,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最终的胜利无疑会属于我们……”
李舜又开始神侃,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看一眼那作战地图和沙盘。
李舜接着说:“那场大火,即使有保险公司赔付,三水集团还是要遭受重大损失,这是无疑的。他们没有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要求我们赔偿吧?”
我说:“没有,他们没有相信权威部门给出的失火原因,自己推理了半天,得出了有人故意纵火的结论!”
“很好,看来这个老栗和夏纪还是有些头脑的,没有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李舜说,“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遭受这损失,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他们知道和我李舜合作是不会吃亏的。老栗是个满腹经纶的好人,夏纪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他们做生意行,但是玩江湖,老栗和夏纪还是嫩了些,夏雨这丫头更不行。这年头混社会,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势力,看来以后还得我罩着他们了。因为这场大火,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看来我以后要对他们负起责任了。”
李舜自以为是地说着,我和老秦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次你被处分停职,在我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哈哈。”李舜开心地笑起来,“停职虽然是个处分,但却不会多大影响你今后的前途,而且我这边正需要你来,正是时候。看来,我是要感谢暗算你的人了,感谢他及时把你送到我这边来参加猎鼠行动。”
说着,李舜的笑变得有些狰狞,还有些阴冷。
接着,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大手一挥:“好了,不说废话了,我们开始谈正事,我这次要你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猎鼠行动。”
我的心一跳,看着李舜。
我知道要切入正题了。
李舜继续说:“这次行动,从策划到指挥,你要全面参与。参谋长已经制定了一个行动的初步草案,我们要一起来审核讨论,形成最后的作战方案。”
说着,李舜看了老秦一眼。
不知何时,老秦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无疑,那就是“猎鼠”行动的草案文本。
正式讨论作战方案之前,老秦先给我介绍了一些背景,或者说是相关的情况。
这些年的金三角地区,武装派别林立,土司、头人、土匪、豪强势力并存,大家纷纷拉队伍占山头,购武器,争地盘,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你打我,我攻你,时而结成联盟,时而互相火并,打的热热闹闹不亦乐乎。这就像辛亥时候的中国大地,军阀混战,群雄并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经过几年的兼并战乱,局势逐渐明朗,金三角的大小武装派别由数百支逐渐到几十支,到目前为止,实力最大的要数李舜的掸邦民族前进军,还有一支就是和李舜控制的地盘紧邻的果敢自卫队,其人数武装实力和控制的地盘人口和李舜不相上下。
而且,这支队伍的首领也是汉人,当年越境参加缅共的一名知青,此人当知青之前是内地一大城市的造反派头头,心狠手辣,打死过人,参加缅共后不久就叛变事业投靠了国家军,后来又脱离国家军自立山头成立了果敢自卫队。
和李舜的队伍强大原因相同,都是有充足的资金做后盾,只不过李舜的资金来源于自己雄厚的实业,而果敢自卫队的资金来源却只有一项——那就是制毒贩毒。
李舜在金三角站稳脚跟后,在自己的辖区开展了大规模的禁毒运动,辖区内的山民一律不准再种植罂粟,派人将种植的罂粟全部铲除,出钱扶持山民改种甘蔗,承诺种植的甘蔗由前进军负责高价收购,确宝山民种植多的甘蔗能销售出去,确宝山民有稳定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