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决心,既然要回去做,就要努力做好,要为秋彤的地位稳固添砖加瓦。不管人事斗争如何复杂多变,成绩还是最有说服力的,我做出了成绩,就等于秋彤管理领导有方,就是秋彤的业绩。
此时,我的想法还比较简单,没有想地更高深更远。
此时,我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事情的一个致命缺陷,而这个缺陷,正是导致我的企业破产的重要原因。
此时,不管是秋彤还是浮生如梦,同样也都没有看出这个缺陷,毕竟,实践中,我和秋彤的交往很浅,秋彤对我的了解很少;虚拟中,我和浮生如梦交流的是理论,没有实践。没有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与验证,我这个致命缺陷就很难显露出来。
秋彤显得心情不错,端起咖啡杯子和我碰杯:“亦克,预祝合作愉快,欢迎你回来!”
看着秋彤美丽的笑容,我的心里暖暖的,端起杯子和秋彤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突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秋总,我和李老板之间的事情,我我自己来处理,希望你不要插手,你就当作不知此事最好!”
我不想让秋彤搀和进来,不然,依照李舜多疑多变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秋彤想了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李舜这个人做事性格脾气比较暴躁,你要注意方式,把握好时机,不要发生直接冲撞。”
我点点头。
“即使你不能来我这里,不管你到哪里去工作,不管李舜会不会让你在海州再呆下去,你都不能跟着他再干了,我不能眼看着你堕落下去。”秋彤捋了捋头发,用坚定的语气说。
看着秋彤坚毅的表情,我心中一动。
我不知道能否顺利从李舜那里辞职,换句话说,不知道李舜能否放我走。但是,我既然已经决定要辞职,既然已经答应了秋彤,那就必须要去做。
和秋彤单独一起呆在我的出生地腾冲,看着我心中的美人儿就坐在我的面前,想着那个世界的浮生如梦,我的心里别有一番冲动。
“亦克,回到腾冲,有什么感觉?看到这周围的景物,很有亲切感吧?”秋彤看着玻璃橱窗外老街的建筑和人流对我说。
“是的,我生于斯长于斯,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很有感情的。”我说,“秋总,你要不要在这里转转,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转转是可以的,不过,我想去你家看看,去看望下你的父母。做人孝为先,这次跟着李舜回来,你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吧,我正好陪你一起回去。”秋彤说,“我记得你个人资料里填写的地址,好像你家是在县城城关镇中学里面,是吧?”
秋彤的记性真好,我有些发晕,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秋彤又说:“亦克,既然你家住在学校里,那你的父母应该是老师吧?”
“唔。”我支吾道,点点头:“是的!我爸妈以前在县城城关镇中学教学,不过,前2年刚调走了,调到保山新组建的一个中学去了。”
“那就是说你家现在不在腾冲了,搬到保山去了?”秋彤看着我。
“嗯,是的!”我忙点头,心砰砰直跳。
“真可惜,这次看来是来不及去了。”秋彤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松了一口气,妈的,撒谎的滋味真不好受,生怕一不小心露馅。
当天,我陪秋彤逛腾冲县城,古老的腾冲很多地方的建筑和街道依旧保持了以前的原貌,大多是明清时候的建筑风格,秋彤对这些极感兴趣,不时用手机拍摄下来。
和秋彤走在县城狭窄曲折潮湿路边布满青苔的石子路上,看着秋彤开心好奇专注的神情和目光,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我和秋彤在腾冲县城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在逛街的同时,我们也在焦急等待着李舜的消息。
从秋彤偶尔脸上露出的不安神情,我知道,秋彤在为李舜的安危担心。
我知道秋彤不爱李舜,但是,她却必须要嫁给李舜,李舜就是她今后不可更改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却也理解秋彤对李舜的这份关注了,毕竟,这是她今后的男人,既然秋彤无法无力无奈去抗争,那她就只有服从命运的安排,那她就自然而然要去关注李舜的安全。
想到秋彤扔下手头的工作不远万里赶赴缅甸,想到分组突围时李舜让我用生命保护秋彤的叮咛,我心里突然有了自惭形秽、自作多情的感觉。
秋彤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我的心里有秋彤,而秋彤的心里没有我,她只能有李舜,不管她愿不愿意。
想到这些,我黯然叹息。
第二天,我们没有见到李舜,却接到了李舜的电话。李舜已经离开了缅甸,也是曲线出境,他绕地更远,出了边境后,直接到了保山。李舜告诉我们,他现在已经安全,他要在这边处理办理一些事情,让我们先回去,不用等他。
秋彤刚要在电话里询问李舜几句,就被李舜严厉训斥驳回,不许她管自己的事,李舜的声音很大,我在旁边从秋彤的电话里听得很清楚。
秋彤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咬紧嘴唇,没有再做声。然后,李舜让秋彤把电话递给我。
“亦克,你负责把秋彤给我押回海州去,必须把她带回去,不许她在这里干扰我的工作。”李舜的声音是命令式的,“飞昆明的机票我已经委托老秦给你们买好了,你们今天就走,老秦正在从保山往腾冲赶,他会送你们到机场。”
“嗯,好!”我这时显然不能和李舜说我要辞职的事情,只能等见了面再说了,现在我还是他的人,必须要听从他的。或许,应该,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他的指挥为他出力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次任务是押送美女秋彤回家。
秦小兵风尘仆仆赶到了,他为我们买好了到昆明的机票,同时负责送我们去驼峰机场。
路上,老秦告诉我们,李舜是得益于另一个知青帮派山头的庇护,疏通了关系之后才得以安全出境的,现在正住在保山国际大酒店。
“他在那里还要做什么事情?”秋彤问老秦。
老秦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老秦说他送我们走之后,还要再回保山。
言外之意很明白,老秦要回保山为李舜办事,但是,老秦不能讲,道上混的都懂规矩,嘴巴严实是首要的。
秋彤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再问老秦。我心里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李舜让我仔细观察赌场运作管理流程的事情,心里顿起疑窦,难道李舜留在保山是和这个有关?
到了机场,老秦要和我们告别了,临别前,老秦说做完这次买卖,以后也不回缅甸了,今后就在大陆安家了,昨晚他的老婆孩子已经秘密转移到了保山,住在一个朋友那里。
我问何故,老秦说因为我们的事情,他暴露了,有人正在暗地找他调查他。
我对老秦说不在缅甸也好,你已经为你的同学和战友尽心了,在那里陪了他们这么多年,赔进去美好的青春年华,也该回国内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毕竟,年龄不饶人,年过半百了!这次有李舜赠与的那笔巨款,够老秦在大陆安家了。
老秦默认了我的说法,我问老秦还打算不打算回魔都老家,老秦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老家里都没人了,父母早就不在了,你看我这一大家子,回去怎么弄?婆娘还不会讲汉语。我看,还是在边境这边过吧,好歹水土都还能适应。”
我点了点头,和老秦拥抱了一下,然后老秦和我们告别,驱车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老秦,我心里突然有些惆怅,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不知今后是否还能见到他!
我和秋彤乘机飞到了昆明巫家坝机场,准备买到海州的机票时,被告知,当天的航班没有票了。
我告知秋彤此事,同时说可以先飞到济南或者青岛,然后再飞海州。
一听我提到青岛,秋彤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张口就说:“我要去青岛--”
我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秋彤的心思。
秋彤之所以要去青岛,那是因为浮生如梦的异客在那里。
那一刻,我看穿了秋彤要去青岛的真实意图。
我自然不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陪她去青岛找寻她迷幻世界里的客客大神。
飞往青岛的飞机上,秋彤靠着窗口坐,我坐在她旁边,秋彤托着腮,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漫漫堆积的雪白卷云,似无边的雪原一样在高空慢慢掠过,秋彤的眼神里露出几丝神往和激动。
我不忍再看秋彤,闭目上眼睛,将脑袋靠向椅背,这几天的经历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回……
想着跟随李舜在缅甸的经历,想着疑心重重神出鬼没的李舜,想着李舜变化无常的做事处世方式,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打打杀杀出生入死,我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后怕,不仅仅是为生命的差点失去而后怕,而是为整个灵魂和肉体的全军覆灭全面沦陷为整个人生的整体堕落而后怕……
想到秋彤在我从土洞里出来时候说的话,想到秋彤万里迢迢奔赴缅甸除了因为李舜还可能有的因素,想到秋彤突然要飞赴青岛的意图,想到秋彤在腾冲对我的那些告诫和邀请,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脱离李舜那个是非之人,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浮生如梦说得好,一个不为自己负责的人,也同样是不对别人不对社会负责的人,一个没有个人和社会责任的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自然,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