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季褚突然间想到了，宫宴的时候，眼里似乎带泪的明月。
他继续说道：“她脾气若是不好，又岂能在后宫那样的地方，被宫妃和睦以待。若是性子不对，她入宫那么长时间，怎么从未与人起过争端？”
“我倒是听奴才们说起过其他的事情，冬日漫长，主殿里的娘娘们炭火充足。可其他的低位妃嫔，冬日里却难捱。这些主子都过得不怎么样，那么那些不在主子面前伺候的奴才们，过得只会更差，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冬日里，和贵妃宫里用的份例，都是她自己花钱，让将军府的人安排的。属于她的那份，她都分出去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只是从未有人那么做过，所以，便能让那些奴才铭记于心。哪怕她被人说多少坏话，但是那些人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从来没有闹到她跟前过。
或许有因为惧怕她身份的原因在，但季褚觉得，这反倒是次要的原因。
“行行行！你眼里，和贵妃就是最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你们的身份差距？我以为，大哥二哥昏头就算了，没想到，你看着厉害，居然也昏头！”
五皇子撑着自己的下巴，他很苦恼，该怎么保住自己的三个哥哥，实在不行，父皇还是闹出来一个小六，这份苦，他不吃也罢！
大皇子？太子？
他们跟明月有何关联？
季褚原本放下的碗筷，彻底没有了拿起来的兴趣。
“你说，大皇子跟太子？他们跟明月有什么关系？”
季褚好奇带话语一出口，五皇子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似乎不应该直接就这么说出来。
但是不说，他总觉得，往后会闹出大事来。
五皇子唉声叹气，他打算就这么把话圆过去，岔开话题。
可看到季褚认真的神色，他就无法控制，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才缓缓的说到这三人之间的关联。
明月与太子相识多年，但跟大皇子相识的时间更久一些。
明月的哥哥，曾经是大皇子的伴读，大皇子也多次到卫将军府上，大概是在小时候，他就见过明月了。
到底是年幼，从前也没有那样的心思，等到有了心思的时候，已经是大选之时了。
而太子，认识明月的时间更晚一些，是在明月出门玩的时候，明月的丫鬟跟太子身边伺候的宫人，为了一幅画，起了争执。
后来明月出面，那幅画直接被明月让出去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书画的人，之所以想要，也只是觉得好看，挂起来当装饰。
既然太子喜欢，有了更合适的人，比她更会欣赏，她也就不抢了。
那时明月跟太子第一次见面。
五皇子知道的也不多，他也是后来自己观察出来的，发现大皇子跟太子，对待明月的态度不一般。
再加上大选的时候，大皇子跟太子一起被人算计，五皇子瞧见了，那时候，明月脸上的笑，他就觉得明月这个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他也没想过要跟明月更进一步的接触，明月是什么样的人，对于五皇子而言，也不重要。
但是如今呢，他看好的四哥，居然也起了那样的心思，就不由得他不在意了。
“入宫后，卫明月什么都是独一份，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先送给她。父皇之所以选她入宫，也不是真的要宠爱卫明月，就是卫将军府有些特殊，父皇也不想卫明月同其他人掺和在一起。”
“皇后娘娘待她好，比对府内嫡亲的侄女还好些。四哥你的德母妃，我的贤母妃都对卫明月好。我母妃说，卫明月这个人很特殊，她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反正我是不懂。”
五皇子说完了，又叹了口气，他觉得，明月就是个祸害，祸害了大哥二哥还不够，现在还要祸害他最最亲近的四哥。
“大哥跟二哥一直没有对卫明月死心，我倒是也能理解，就像四哥你说的，大章还真找不到比卫明月更好看的人了，而且她还家世显赫。”
就是因为这样，五皇子觉得难办。
因此，不由得劝道：“四哥，就算是你喜欢也没有用，因为祖宗不会允许，朝堂也不会允许。别看卫明月现在是和贵妃，但是一旦父皇去了，即便不是陪葬，她也要进道观。若是让父皇知道，你们三为了卫明月起争端，怕是她连活着，都难了！”
“陪葬？道观？”季褚把五皇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五皇子只是确认的点了点头。
“从文帝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所有的无子宫妃，皆殉葬。后来觉得不人道，就改成了地位宫妃殉葬，高位宫妃进道观！”
季褚被气笑了，“所以...进道观，就人道了？”
五皇子劝了季褚好一会儿，但是季褚直接进了死胡同，甚至后来，直接让人送五皇子回去。
五皇子一走，季褚就让人帮他找关于大章所有的记载。
确实是发现了，五皇子说的那些规矩，高位宫妃进道观，低位宫妃皆陪葬。
季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改变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明月。
他甚至很清楚，为了这些改变，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自己都有可能会没命。
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也会害怕，但就在这种时候，他突然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宫里一共就四个皇子，后宫高位宫妃跟低位宫妃加起来都得上百人了。
也就是说，除了四位皇子的生母，其他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也就是高位的宫妃，能捡回来一条命，但往后余生呢？
明月刚满二十，可她的结局，却已经能看到头了。
季褚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此时，他倒是有点后悔了，应该再晚一点被封王的，若是晚一点封王，也就能晚一点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