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再也忍不住,咣当一下子打开门,怒气冲冲地问:
“怎么了?你还赖上我了?我和秦淮茹没有任何关系,按理说,你家的事,不关我的事。”
“不是,不是这意思。”秦妈讲不出正儿八经的大道理,就是不肯走。
“婶,我饿了,我要吃肉包子。”秦家的丫头叫唤起来,秦妈应了一声:
“等一下,婶正在要钱哩。”
卧槽。
这一声要钱,喊得清脆明朗。
这下可好,后院竖耳聆听的范准终于听出了苗头,一边穿衣裳一边走到傻柱这边。
一看秦妈这阵势,要不到钱就不肯走,上前就推了秦妈一把。
秦妈顺势往地上一躺,开始在地上打滚:
“哎哟,哎哟……”
范准傻眼了,傻柱也傻眼了。
这一把并不重。
老秦头也是戏精,慌得直跺脚:
“完了,完了,老太婆的老毛病犯了。这下麻烦了。”
确实麻烦了。
贾张氏也出来了,生怕事情不够大,凑着老秦头的耳朵嘀咕:
“姓夏的没打算认你这门亲戚,你们呀,也就这一次机会。”
这切中了老秦头的心坎上,从昨天到今天,夏少游均板着脸,别说叫一声爸,就是叔也没一声。
秦老头拉住了范准。
范准这时犯难,夏少游再不喜欢这两老东西,也是四老婆的亲爹亲娘。
场面铺大了,再闹下去,范准也收不了场。
夏少游披上大衣,走到中院,看看地上的秦妈,好像看见了秦淮茹,对秦淮茹的厌恶又增了一分。
他掏出一千块钱,厚厚的一摞,丢在老秦头身上:
“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你闺女要是知道了,脸上也无光。”
光算什么,钱才是要紧事。
地上的秦妈跳起来抢钱,老秦头将钱举过头顶:“一人一半,不能抢。”
这厢说着不准抢,贾张氏跳起来,抓了一把钱就跑。
秦家老夫妻顾不上分钱,一齐对外,追进了贾张氏的房子。
顿时,贾张氏呼天抢地,秦家两口子骂骂咧咧。
夏少游摇摇头,目不斜视地走出中院,范准抛下傻柱,一溜烟追上夏少游,不停地抹着脑袋瓜子上的汗:
“我的妈呀,你怎么有这样的丈母娘。”
真他妈的丢人丢到家了。
“她不是我丈母娘,我和秦淮茹没办喜事,大不了算我的姘头。”
说到这,夏少游也觉得寒碜,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去前朝遗老的家,谈妥去港事宜,今晚就走,一切安排妥当。
遗老抱着小儿,亲了又亲,好像马上就要生离死别。
小儿也软糯糯地喊着:
“阿玛,阿玛,你的胡子扎人。”
遗老双眼含泪:
“我的儿呀,你命好,遇到贵人啦。”
夏少游心中不忍,对遗老说:
“贝勒爷,你也可以一起走,去了香港,总有活路,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至诚贸易公司当账房先生。”
遗老将小儿交给老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再说吧。”
夏少游当面交付了黄鱼儿,遗老给一根老佣人:
“拿着,养老。你当了一辈子的差,老了无所养,都怪我没本事。”
老佣人已是涕泪横流:
“老爷,还是还债,我有手有脚,能打零工养活自己。”
“头上虱子多了不怕痒,再多钱也还不上。”
已经有人上门催债。
凶神恶煞的人一冲进来,小娃子吓得哇哇大哭,为首的人抢了案台上的黄鱼儿。
老佣人急着上前辩论:
“张二毛子,你也是老爷保的命,怎么就这么不讲情面?要把老爷逼死吗?”
名叫张二毛子的人一反身就抽了老佣人一个巴掌,小娃哭得声竭力嘶。
夏少游上前两个巴掌,抽得张二毛子五荤六素,其余人一看夏少游斯斯文文,冲上前来打。
三下五除二,一堆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张二毛子的眼神终于能看清人,指着夏少游恶狠狠地说:
“好样的,你敢打老子,老子回头让你好看。”
“老子现在就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他已经揪住张二毛子的衣领,顺手一拉,张二毛子摔了个狗啃屎。
一屋子的人吃了亏。
张二毛子爬起来抱上黄金盒子,丧家犬似在跑了,跑到门口吼一声:
“老子不信,你天天来当保镖,老狗东西,把房子腾出来,老子明天要搬进来。”
遗老一脸晦色。
这些人以前都是王府旧人的子弟,以前跟着父母在王府进进出出,贝勒爷毕恭毕敬,家里犯了大小事,也全仗贝勒爷周全。
这个张二毛子年轻时不生性,惯常偷鸡摸狗,不意犯下罪,把父母活活气死,还是贝勒爷看在他父母的情面上,做了保,赔了钱,才算了事。
谁料贝勒爷失了势,张二毛子马上翻脸,咬死说贝勒爷逼死他的父母,逼迫贝勒爷写下欠条,经他左弄右弄,连宅子也到了张二毛子名下。
遗老带夏少游和范准去后院收拾古董,说是准备便饭,离开了后院。
不一会,前厅老佣人和小娃子哭成一片。
两人奔去前厅,遗老已自缢身亡。
看着荡在白绫下的遗老,夏少游心中悲戚,抱起小儿:
“别哭,以后我就是你的阿玛。”
夏少游见过太多的无情无义的人,也见过太多为富不仁的人,老贝勒爷难得的仁义。
继承了祖业,人到暮年,除了留下一个稚儿,两手空空,售卖古董的钱也还不够还恶债,还好,夏少游愿意抚养小儿。
今晚张二毛子就要来收宅子。
老佣人抱着小娃子老泪纵横,收拾了包裹,将小娃儿交给夏少游,小娃儿怕生,死死抱住老佣人。
夏少游无可奈何,请老佣人暂带小娃儿。
老佣人未推辞,从小就在贝勒府长大,家中无人,也无处可去,出去也只是打零工图口饭吃。
“可怜的小贝勒爷哟。”老佣人和小娃儿情同家人,伤心地替小娃儿抹眼泪:
“不要哭哈,有这位好心人,好歹留你一条命,要是留在四九城,也活不下去的。”
夏少游心中不忍:
“如果你还要出去找工作,不如我请你,跟我去香港,帮我照顾小贝勒爷,有你在,我放心。”
老佣人正难过要与小贝勒分别,求之不得,连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