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探长并非言过其实,日本商社在香港全军覆没,四九城站点被毁,此时,对入境的中国男人尤其戒备。
送走洪探长,夏少游坐在花厅陷入沉思。
轮到今晚去探望秦淮茹,吃完饭,秦淮茹眼巴巴地看着夏少游,不见其吭声,特地回房收拾了一番。
左等右等,夏少游还在花厅和娄云娥说完,遂转来花厅也坐着喝茶。
云素素缠着要去日本,夏少游自然死活不肯,还是娄云娥说了话:
“洪探长说得有理,你带上素素,少一些麻烦。”
“就是,就是,”有娄云娥帮腔,云素素十分开心,抱着夏少游的胳膊撒起了娇。
夏少游担心云素素的安全,责备起她来:
“你走了,小游游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云素素想得极是天真,
“我们至多也就一星期,加上路途往返的日子,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自己是去杀人,不是喝酒,随时收拾行李就可以开拔。
秦淮茹满心不悦,和娄云娥说着闲话,眼光飘忽,暗暗瞅着夏少游。
娄云娥看出了门道,拉起素素:
“走吧,回去歇一歇,让少游好好想一想,明天清早再答复你。”
云素素两人刚离开花厅,秦淮茹凑过来:
“累了吧,早点歇着。”
夏少游正事没谈完,被秦淮茹搅了局,满心的不悦,此去关系着自己和傻柱的生死,一点都不能马虎。
但秦淮茹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他内心一声叹息,也就没有怪罪于她。
换了床头灯,朦朦胧胧地投射在床上,他意兴阑珊,进了洗漱间,秦淮茹也追着进来,替他放一浴缸的暖水。
泡泡,解乏。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是让他解乏,他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躺在浴缸上,只听水哗啦一声响,一条雪白的大腿迈进了浴缸。
他的心倏地颤了一下,浑身的神经都抽紧了,紧接着,丰腴的秦淮茹就坐在他的对面。
长发挽在脑后,插了一只簪子,水波刚没到她的胸前,白白的脖颈像白天鹅。
她含笑看着他,他轻轻拉了一下,软绵绵的身体就拥入他的怀中……
真的累了。
全身的骨头仿佛要散架。
他趴在床上,秦淮茹骑在他的腰上,双手不重不轻地按着他的肩头,娇滴滴地问:
“舒服吗?”
“你问的是刚才还是现在?”尽管他相当疲倦,也极力地迎合她。
她扑哧一笑,使劲抓了一下他的肩:
“坏透了。”
“那你刚才还要个不停。”他也笑了。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她提起了从前,他的心里一紧,毕竟,她和贾东旭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并不是不在意,找一个话题岔开。
他昏昏欲睡,翻过身,软软地躺在床上,她乖巧地偎在他的怀里,幽幽地问一句:
“去日本,有危险吗?”
他不想女人担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没多大的事。”
“姓洪的说得挺凶险的,弄得我心里直发毛,”她低低的调子真好听。
他揉着她的肩头: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那,那,万一,我和小梗怎么办?”她还是切入了正题:
“这里的生活这么贵,一套衣服都要好多钱,我怕,我怕承担不起。”
方才的欢爱烟消云散,他一骨碌坐起来,披上外套:
“好,你先歇下,不用等我,我去找娄云娥要点傍身的东西。”
其实,他拿不出一箱,也多少都有,只是不想再听秦淮茹唠叨,逃出去躲个耳根清静。
从秦淮茹房间出来,站在门口,不知去何处才好,花儿肯定睡了,云素素定然要吵着去日本,还是去找娄云娥喝两杯。
他还怕娄云娥睡了,轻轻推开门,娄云娥捏着红酒杯正在发呆,他蹑手蹑脚走到她跟前,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看着他的清澈的眼睛,在四合院与秦淮茹没有交流,来到香港,也是尽量不打交道,但她看得出来,秦淮茹的心机重,此刻愿放他出来,必定有猫腻。
来了一个女人,又来一个女人。
这些女人让娄云娥眼花缭乱,花儿简单,无须应对;云素素矫情,容忍一下就好了;秦淮茹心机重,难打发,娄云娥甚至还有一丝危机感。
秦淮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她没有替他倒酒,他毫不介意地取过她手中的杯,抿了一口酒液:
“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才勉强接受葡萄酒,我的祖先是猎人,喜欢烈酒。”
他说话的神态特别扣人心弦,虽然女人很多,但他在身边的每一刻不分心,用了十足的认真,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撩撩额边的头发,他摸摸她空空的耳垂:
“珍珠耳饰,很适合你。”
她拨开他的手指,他恍然想起她的私房货都给了顾少辉,难免对她有所垂怜:
“给你的钱,要懂得花,你是我的正室夫人,得体体面面。”
“你拿命在赚钱,能省就省省,一大家人,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娄云娥低低地说,夏少游面子上是娄家的上门女婿,实则在香港的置业和生活,全倚仗夏少游一人。
夏少游摸着她的手:
“太善解人意会亏待自己。”
她不语。
这一句话让她百感交集,自己的忍耐,原来夏少游都看在眼里,不是不知,只是不说而已。
“还要辛苦你,照顾木忆游。”
她抬起眼看着他:
“你决定了,要带素素一起去?”
他耸耸肩,无奈地说:
“不同意又如何,你等着看,明天她就提着行李箱坐在院子门口,她走不了,谁也别想走。”
娄云娥有些不解:
“她对日本有执念?”
“她的亲生父母被日本竹机关很残忍地杀害了,其中之一就有云淑芬,而她一直把云淑芬当成亲妈。”
娄云娥点点头,毅然决然地抛下亲生骨血远赴国外,必定有不得不办的大事。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轻轻一揽,将她揽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顶,灯光微微地洒在庭院。
一方静谧。
而他的心一点也不宁静,握着她的手:
“若世间只有你我,该多好。”
娄云娥很是奇怪,难道这句话不是应该由自己来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