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却并没有理睬他。
他身侧的王主任开口解释:“病人只是恢复了一些神经反射,要等意识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容瑾点了点头,他把女人的手放进被子里:“继续治疗。”
他在病房里待了片刻后起身离开,在门口他的脚步停滞了片刻。
不多时,就有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出现。
“你们好好盯着,除了护工和王主任带来的医生,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偿”
“那二少爷呢?”其中一个保镖犹疑开口。
“由他。”
容瑾摆了摆手,两名保镖又消失在暗处。
他走后不久,容皓抱着一盆鲜翠的绿萝走进病房。
他还穿着病号服,走路有些跛,他把绿萝端端正正摆放好后,才走到病床前坐下。
“维维……”容皓试探性地唤了句。
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不恼,捧起她的手贴在脸上蹭着,“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大哥,所以当初妈让我去美国的时候我没有反对,可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
“你怎么会听爷爷的话独自离开?那场车祸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些胆颤心惊,不要再那么任性了好不好?”
容皓痴痴地说着,病床上的女人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一喜,急切道:“维维,你能听到我说话?”
无奈,病床上的女人虽然视线在他身上,可是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焦距。
就算如此,容皓还是高兴地要发疯。
他把那一簇崭新的绿萝端到她面前,引领着她的手去轻触着它柔软却又肥嫩的叶子。
“维维,还记得以前我问你为什么喜欢绿萝不喜欢花,你是怎么回答来着?”容皓看着她定定道:“你说花开易谢,而绿萝一年四季都生机勃勃,你喜欢看到它生机勃勃的样子……”
“前一阵子是你的生日,我偷偷从美国跑回来,却不小心出了车祸,把给你的礼物弄丢了,等你醒来,我补给你好不好?”
施维维的指尖颤了颤,容皓先是一窒,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她的意识没有恢复,可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的话有了反应,这如何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够清醒,只是……
他的目光沉了沉:“维维,大哥结婚了,不过你放心,我听说是爷爷拿你的性命逼他的,他绝对不会弃你不顾。”
脑子里蓦地闪现过顾笙歌淡漠的脸庞,容皓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哪怕他真有这种想法,我也绝不同意!”
病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动了动又倦怠地阖上了眼皮,无论容皓再怎么说话,她却如三年来一般,不曾再做理会。
手术室
当最后一块病变组织剥离的时候,笙歌总算松了口气。
缝合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这是她从业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切除手术,或许是因为患者是周茉,或许是因为她冒险进行了全部切除,但是结果很令她开心,手术很成功!
术后护理得当的话,周茉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医院门口,笙歌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不觉青城已经深秋了。
青大的那一片梧桐校道,此刻应该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叶片,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脆响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青大离附院并不远,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心随所至,她没有取车,而是抬脚往青大的方向走去。
五年没有回来青大,除了几栋崭新的建筑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笙歌穿过梧桐校道,沿着篮球场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然后在看台上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看台上的人很多,似乎正在进行的是新生蓝球赛决赛,场上一片热烈沸腾,不时有女生的尖叫声传来,记忆仿佛切换到她学生时代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是教师篮球赛,而非新生篮球赛。
笙歌对这一类的运动项目并不感兴趣,她那时候驻足,不过是因为看到了顾如年,然后为了证明二人有共同话题,她耐着性子在他身边看了一场。
她记得那场赛事应该是医学院的老师跟外系的老师对打,战况很激烈。
那个变态教授似乎也在其中。
笙歌虽然记不起教授的模样,可是他投篮的姿势却镌刻在她的脑海中,因为过于干净利落,让人印象深刻。
若按沈纾的话来说,是……很帅!
至少,在这个赛场上,没有一抹身影比得过她的记忆。
她思绪渐远,不知道何时篮球赛已经结束,看台上慢慢恢复空寂,天色也暗沉了几分。
容瑾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高定的皮鞋,裁剪合身的西装,沉俊的面容还有腋下夹书的动作。
这种场景莫名的熟悉,笙歌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容瑾眉梢动了动,把书往地上一放,欣欣然地坐到她身边:“来找些资料,只是容太太,此刻你不是应该在家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意思是他来的了,她就来不了?
他笑了笑:“刚才这里有场篮球赛,看了?”
“看了一些,没看懂。”笙歌舒展了下身子:“其实大部分时候,女生看得不是比赛,而是帅哥。”
“你也是?”
她摇了摇头,侧脸在灯光下浮现出淡淡的光彩:“我不看比赛也不看人,我看的是回忆。”
回忆……
容瑾的眉梢动了动,神色有些不悦。
笙歌没有注意,兀自开口:“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我在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记忆,你看那栋楼,是我以前经常上课的地方,还有那条校道,我也很喜欢,还有……”
她意犹未尽,容瑾却蓦然起身,“回去了。”
走了几步,见笙歌没有反应,他停住脚步偏了偏头:“不走?”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地起身,但是坐太久的缘故,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容瑾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待扭头发作,却听见背后有闷哼声传来。
笙歌一脸扭曲地揉着腿,一边尴尬地向他解释:“等我一会,坐久了腿麻。”
她捶着小腿,想尽快舒缓麻木的神经,脚踝却被一只大手捉住,容瑾用另一只手在她小腿揉了揉:“这样好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男人低垂的眉眼在街灯下衍射出极好看的弧度,映得他的眉间越发的温柔。
“我很好看?”他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
笙歌耳根子一红,她别开视线,四处游移。
容瑾站起身:“起来看看。”
她撑着地板起身,“好多了,我们走吧。”
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笙歌迟疑了片刻才握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温热,烫得她瑟缩了下,下一瞬容瑾紧紧地包住她的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心,像打着拍子一下,笙歌莫名想逃离,却挣脱不得。
他看似只是轻轻握着她,实则是用了巧劲。
出校门有很多条路,容瑾走的却是那条梧桐校道的方向。
她试探着:“容瑾,要不我们换条路,我知道哪条路去校门口最近。”
容瑾偏头怪异地看着她:“这条路不能通到校门口?”
“通是可以通,就是晚上的时候里面……”
“情侣多了点?”他淡淡地接下她的话。
笙歌诧异地看向他:“原来你知道?”
“嗯。”
“那既然知道,我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们谈情说爱了,换条路走吧!”她停下了脚步。
她想的是,情侣成双成对的地方,他们进去,多尴尬啊!
“难道我们不是?”容瑾看向幽深的校道,捏了捏她的手掌,力度大得笙歌发疼。
“哎,疼!我们怎么会是情侣,我们……”
“容太太,我们接过吻,上过床。”容瑾噙着笑淡淡地提醒她,幽深的眸中有暗光浮沉。
笙歌面色烧了起来,他们不是情侣,但却有着更深关系的夫妻,只是用得着这么直白的提醒?
发愣的瞬间,已经被他扯着走进校道。
校道厚重的梧桐树旁边是一边草坪也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圣地,街灯昏黄,路面上的树影婆娑,隐隐听得见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笙歌全身紧绷着,只恨这条路太长!
容瑾确实饶有兴趣地慢悠悠地走着,全然不顾她的低声催促,眼看就要到尽头的时候,他蓦地身形一个调转,把她抵在就近的一棵梧桐树上。
树干被她一撞,便有树叶唰唰而下。
面前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容瑾慢慢凑近她,在她耳边呵气:“你以前经常来?”
深秋入夜很凉,容瑾滚烫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脖颈间,她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来过几次。”她别过脸,颤抖地开口。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腰迹处打着圈,就像二人平时亲密一般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容瑾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带。
他咬住她的耳垂,继续逼问:“几次?”
笙歌咬着唇,忍住差点破口而出的轻吟。
“几次?”他又好耐性得重复了一遍。
她以前跟顾如年交往的时候,自然来过这里,只是这让她怎么开口?
“说?还是不说?”容瑾的吻从她的耳廓落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啃着,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笙歌浑身战栗着,在情事方面,她生涩得很。
“容瑾……”
“不说的话,我不保证等下会不会在这里要了你。”
她一惊,别过头心一横道:“约摸有三四次吧。”
“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能做什么?”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就不相信他学生时代没谈过恋爱,她那时候追人的时候很高调,可真正追到手的时候,只来得及拉拉小手,后面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容瑾眸色一深,他捧住她的脸,沉沉地盯着她,然后俯首擒住她的唇,他发了狠般吻着她,似要将她胸肺中的呼吸都汲干一样,笙歌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扯着他的衣襟,有些腿软。
良久,待二人都气喘吁吁后,他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歌儿。”他暗哑的声音里夹带着她很熟悉的***,而只有在缠绵到了极致之时,他才会这样如此唤她。
笙歌浑身一僵,拒绝着:“不要在这里。”
她浑身的僵硬容瑾感受到了,容瑾沉默半晌,待呼吸平复下来后,才起身给她整理好弄乱的衣服。
他捡起书,自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容瑾眼底又沉了几分,却不置片语,率先朝外走去。
他不再牵着她,笙歌却仿佛解脱束缚一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出了梧桐树林后,她就看到了他的车停在不远处,原来他执着走这条路,只是为了取车方便而已。
笙歌扯了扯唇角,把心底生出来的旖旎心思尽数掐灭。
---题外话---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