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归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微蹙着眉心,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阿纾紧贴着椅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他拉了拉安全带,然后长臂轻松一扯,安全带在他手里登时服帖,他直接低头给她扣上。
“好了。”男人喉间溢出的温润嗓音,因为距离的关系,听起来有些哑。
她绞着裙角,低声道谢,“谢谢顾大哥。撄”
闻言,顾如归指尖一顿,他掀了掀眸,语气很淡,“不客气。”
说完,返回驾驶位启动车子,不若阿纾的紧张,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目不斜视偿。
车子疾驰在青城宽阔的马路上,熟悉的景致迅速地往后倒去。
这一个小插曲慢慢被遗忘。
后座的笙歌和葭微交谈热切,阿纾被点名的时候也会回头接上几句,然后一边打量着顾如归的神色。
后者始终安静地开着车,一点都没有想过去打扰三人之间的亲昵。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从刚才开始,他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莫不是因为她连安全带都系不上,他嫌她笨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阿纾就坐如针扎。
青城和江城地图距离不远,但纵使开车上高速的话,也要十来个小时。
后座,笙歌和葭微聊累了,已经挨着睡着了,阿纾盯着前方景色也有些昏昏欲睡,但却一直强撑着不肯让自己睡着,无奈越是这样,眼皮子就越重。
“累的话就睡会吧。”顾如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浑身一激灵,顿时清醒了些许。
“我不累。”她回答,指甲却往手心掐了掐,好让自己看起来言辞由衷一些。
顾如归瞥了她一眼,没有戳穿她。
阿纾定了定神,才看着正前方征询地开口:“顾大哥。”
“嗯?”
“你下个月就要去美国了吗?”
“嗯。”
“哦!”
单薄的对话这么结束,气氛沉滞了片刻后,沈纾再次找话题开口:“顾大哥,你去过江城吗?”
“去过。”
“听说江城的海滨很漂亮,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海星。”
“海星没见过,海龟倒是见过不少。”
“那也不错,就是海龟恐怕不能在淡水养殖。”她感慨着。
然后,又是尴尬的一阵沉默,阿纾想,她实在不适合聊天,或许是特别不适合跟顾如归聊天,平时她也算侃侃而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子就一片空白?
“沈纾。”
她绞尽脑汁想话题时,顾如归突然叫了她一下,阿纾侧眸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的薄唇缓缓翕动,“你一直找话题跟我聊天,难道是怕我开车精神不集中,摔了你们?”
阿纾眸光一闪,尴尬地垂下了头颅,小声嗫嚅着:“我只是在想,顾大哥既然开车带我们玩,就不能只把你当成司机,如果我也睡着了,那你一个人开车岂不是很无聊?”
顾如归一怔,瞥了眼后座两个睡得人扬马翻的少女,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倒是比她们有良心。”
阿纾刚想回话,却见他空出一只手,直接覆在她的眼睑上,“睡吧,你一直跟我说话,我才更容易分心。”
顾如归的掌心是温凉的,贴在眼皮上很舒适。
阿纾要去掰他的手,却听见他又道:“听话,闭上眼睛。”
他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眼皮子慢慢合上。
身子本就困顿,加上他的刻意引导,她很快就陷入沉沉的梦中。
顾如归移开手掌,偏眸看了她一眼,抿唇调高了车厢的温度。
他依旧开着车,搁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微微蜷缩着。
车上并不好睡,但是颠簸的苦楚让人也不愿意醒来。
三个少女一路上醒醒睡睡,等到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江城。
阿纾率先跳下了车,其次是葭微、笙歌,三人一下车就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夜幕初下,江城的海滨蔚蓝地犹如水墨画,海天一色,美得令人窒息。
顾如归来过几次,早已见怪不怪,在三人惊叹的时候,他正联系酒店服务员从车上往酒店内搬行李。
原本笙歌是打算直接露营,只是基于安全的考虑,服从了顾如归住酒店的要求。但是帐篷、露营野餐用具这些该带的东西一样没落,塞满了整整一个后备箱,以备不时之需。
顾如归搬了两趟才把东西搬干净。
预定的是两间相临海景房,他先把她们的东西送进房间后,站在门口吩咐:“你们整理一下,一个小时后带你们先去吃饭。”
说罢,他按着眉头转身进了隔壁房间,过长的驾驶,他需要休息。
门合上后,三个好姐妹抱成一团欢呼了一阵,然后各自找出带来的漂亮裙子换上。
同一款式的海滩裙穿在三个人身上风格迥异。
葭微的身材比二人好些,肤白貌美,一换上衣服,俨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微微,你好漂亮。”阿纾和笙歌围着她打转,对她的好身材羡慕不已。
葭微温婉一笑,顿生出几许宜室宜家的感觉。
阿纾不自觉地想,这大概就是沈教授和沈太太期望她长成的样子吧?
无奈先天优良,后天残忍,她生生把自己长偏了。
阿纾对着镜子抓了抓齐耳的短发,发现几个月没去理它,头发似乎长了些许,已经能堪堪盖住耳朵了,手指动了动,把头发别在了耳后,露出了小巧莹润的耳珠子。
敲门声乍响,她离门口最近,便跑过去开门,是顾如归。
“顾大哥你来了。”阿纾开心道。
此时的阿纾一身浅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短发服帖地别在耳后,素净的小脸上一双澄澈的眼睛熠熠流光,看到他,她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粉唇边笑意温浅。
顾如归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后才慢慢聚焦,亦是笑了笑,“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我好了,我去看下她们!”阿纾说完朝室内奔去,他看着她的背影,瞳孔微眯。
*
考虑到舟车劳顿的缘故,晚餐比较清淡,是当地出名的海鲜粥。
顾如归没有开车,吃完后几人就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地往回走。
四个人并排走太挤,阿纾特意往后退了一步,笙歌怕她落单,干脆跟她一起走在后面了。
他们边玩边走,不亦乐乎。
“帅哥,买朵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阿纾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抱着花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顾如归眼前,她看着他身侧的葭微,眼底尽是蹿撮的火苗。
顾如归年轻英俊,葭微肤白貌美,一袭长裙丰满了她的年龄,如此跟顾如归站在一处,乍看之下,都会错认为情侣。
她听不见顾如归回答,却见他从中年妇女手中拣了个漂亮的花环戴在了葭微头上。
阿纾握着贝壳的手紧了紧,把视线移向海面上。
随着夜色,海水已经成了一片墨蓝色,卷起的浪花泛着白。
她的心情,也有点白。
突然,一只倾长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指尖挂着一圈雏菊式样的花环,顾如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你的。”
阿纾目光一怔,“我也有?”
“歌儿经常跟我说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你们三个都有。”他笑着把花环戴在她的头上,打量了她一圈,“看来我没挑错,雏菊真的很适合你……”
“哥,给我们拍张照吧?”笙歌携着葭微从不远处跑来,打断了他的话,二人头上都戴着一个花环,葭微是淡粉的玫瑰,笙歌是五彩的。
顾如归掏出相机,温润地笑,“乐意至极。”
不知道摆了多少个造型,回到酒店清洗完的时候三个人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阿纾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着已然熟睡的两个好友,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间有个露天阳台,白天的时候视野很好,此时她斜斜坐在躺椅上,借着廊灯打量着手里的雏菊花环。
心里却忍不住想:顾大哥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隔壁不期然的传来一声“嘎吱”响,她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却听见顾如归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阳台上。
---题外话---浅最近有个习性,那就是上班回来累得往床上一躺就一睡不醒,然后半夜醒来一脸懵逼。容浅上午加半天班,下午再让大哥和小阿纾“约会”去,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