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手一抖,水洒出来了些许。
她异常淡定地扯出两张纸把水渍拭干净:“我一下午都在顾家,你看错了。”
黎臻注视着她的动作,抓住了她言语中的破绽:“我说的是中午。”
“我开车不需要时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顾叔问问。”她说起谎来简直一点草稿都不打。
黎臻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柠檬水降火,我看你最近火气挺大的”笙歌把杯子端给他,脸上笑盈盈偿。
应付自己的哥哥,她打小就有一套,现在自然也不会生疏。
当然她现在越正常看在黎臻眼里就越不正常,毕竟这半年来,她不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怪异极了!
心中沉了沉,他接过柠檬水,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我听说容瑾还纠缠你,我认识一个律师朋友,他可以帮你打离婚官司。”
笙歌闻言,脸色几不可见地一变:“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劳烦哥哥你了。”
黎臻注意到她的神色,已经猜到了所以然,他放下水杯,状似无意地一提:“容氏一周后有个产品发布会,我在应邀之列,听说当天会有大消息要公布,如果哥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那关于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
他说完,目光一直锁着笙歌。
笙歌看了他一眼,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黎臻有些讶异,本以为听到消息她会脸色大变,但是她的冷静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过于冷静让他有种诡异的感觉,甚至……不安!
笙歌看着他眸色翻涌,啜了口柠檬水:“哥,你不用担心,我和容瑾已经没有关系了,只差一个离婚手续,我和他之后便嫁娶两不相干。”
她的安慰并没有让黎臻心中的不安削减半分,他蹙紧了眉心:“当真不在乎了?”
“我看起来像说假话?”笙歌摊了摊手,一脸坦然。
“像!”黎臻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
“……”
笙歌垂了垂眸,掩去了其间的万般情绪:“哥,你素来是知道我的性子,属于我的东西,我就算是不折手段也要抢回来,但是不属我的东西,我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容瑾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的选择。”
闻言,黎臻沉默了良久,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拿起一只叼在嘴边:“你能想明白最好,哥哥一直觉得容瑾不适合你!”
他摸出打火机,打燃了火。
烟还未点燃,就被一只素白的手抢过去,笙歌毫不犹豫地把香烟折成两段,拧眉不悦道:“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以后也不准抽了!”
黎臻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压力大的时候,抽根烟能纾解许多。”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跟我讲话压力很大?”她挑了挑眉,果断抓住他话语里的歧义。
黎臻一愣,投降般地把烟盒子往垃圾桶里一丢:“这样OK?”
“这还差不多!”笙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黎臻欲哭无泪,烟瘾上来又难受得很,只能埋着头默默地喝水不说话。
笙歌看了他一眼,好心地切了一盘水果放到他面前:“吃吧。”
那脸色就是活脱脱地跟古时候的皇帝说“朕赏你了”一样。
黎臻憋屈!
“哥,燃燃最近怎么样?”笙歌问了句。
“有芳姨照顾,你若是担心就搬回家去住。”
他索然无味地咬了几块苹果,果断起身清了清嗓子:“那个……哥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
说完,落荒而逃。
笙歌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黎臻刚出门,黎之语就抱着多多走出来,她朝门口处探了眼,闷闷不乐地坐到沙发上:“大哥也真是的,都没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谁让你宁愿躲在门口偷听也不出来?”
“秦姐姐你知道?”黎之语被她戳穿,有些尴尬。
“若非如此,怎么大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来了?”笙歌叉了颗葡萄递给她,把多多接过来。
多多身上已经不烫了,完全退烧了。
黎之语咬着葡萄含糊道:“我今天按时给多多喂药了,对了,我二嫂说过两天就来把它接走。”
笙歌顺着多多的毛,“好,虽然已经退烧,但是我明天还是再带它去宠物店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二嫂就把多多寄放在我这里几天就瘦了这么一大圈,我有一种回家要被削了的感觉。”黎之语哀嚎了一声,满脸哀怨地看着笙歌。
“少来!”笙歌失笑,把多多放回她怀里:“今天我有点累,先去洗洗睡了,多多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会照顾好我的亲侄子的。”黎之语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她摇了摇头,拎着包包走进卧室。
房门一合上,笙歌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坐到床上,从包里掏出那个她从顾家拿回来的首饰盒,缓缓打开,素白的手指取出里面的东西。
红宝石打磨的木槿花绽放在手指间,仿佛从她身体里面溢出来的血液,红的动人心魄。
躺在她手心的一串世间独一无二的足链,十三颗碎钻,还有那颗绝无仅有的木槿花红宝石。
笙歌记得那冰凉宝石滑入足腕间的感觉,记得他在自己耳边的喃喃自语。
他说:“我会想你,我会抱你,我会忍不住要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心空落落的难受,但你一回来,即使你是坐的不动,我也觉得心安。顾笙歌,你告诉我,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
十三颗碎钻,一颗红宝石,加起来就是十四。
一三,一四。
一生一世。
她曾经把这一生一世还给他,现在他又把它重新物归原位。
容瑾,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千方百计地把我推开,却又不辞辛苦地做这些事情。
笙歌握紧手心的的红宝石,眼底滑过一道寒芒:“既然是属于我顾笙歌的东西,那么要捡要弃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没有人能替我做主,你不行,她更没有资格!”
灯光浮动,她的脸上光影绰绰,却是不容忽视的笃定。
与此同时,奢华酒店包间内,容瑾摇动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由变声器传出来的声音压迫又迷人:“你说……没有动静?”
从施维维的角度上来看,此刻的“容世泽”浑身散发着一种诡谲的气息,让人浑身不寒而栗。
“最近容二爷似乎因为风锐拿到主动权的事情很高兴,和董事接触并不如以前那么频繁。”
“哦?”容瑾眯了眯眸,啜了口杯中的红酒:“风锐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利益,又狠狠地挫了容瑾的锐气,他的确应该高兴。”
施维维闻言,咬了咬唇:“您是站在容瑾这边的吗?”
“容世泽”的动作顿了顿,他嗤笑一声:“我哪方都不站,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您也是想要容氏的权利?”她试探道。
“施小姐,奉劝你一句,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千万不要胡乱猜测,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但是施维维却清晰地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寒意。
她绷紧了脊背:“容三爷,其实有件事我不明白。”
“你想问的是亲子鉴定的事情?”
“对,医院不会随便乱出一份假报告,何况我当初是亲眼看着检体送进实验室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只要达到你的目的就可以,至于我的手段,你无需追究。”
他不再开口,施维维知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抬头看了“容世泽”一眼,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甚,若不是二人的气息大不相同,她真的会把他当成容瑾。
因为在外表上,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她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关于容世杰的事情,她并没有全部和盘托出,包括他给她的药和教自己怎么逼迫容老爷子在发布会上承认自己身份的事情。
这是属于她的利益,施维维不傻,“容世泽”肯帮她必定有所图,但是很多事情,唯有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