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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李湘就更不快了,院子里站的不是高芫是谁?

这人早就该走了,怎么还在?

还没等李湘下完几级台阶,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是瓷器落地的声音,而且是砸到地上的声音。

李湘起初还没明白过来,可一抬头就看见了高芫脸上一闪而过的沾沾自喜,转瞬便茅塞顿开。

暗暗咬牙,很好,非常好,这回就更干脆了,除了一句“假的”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的确是不用她猜了,但是要她立马跟人对戏了!

别家主母上奉养父母,下教养子女,一手中馈一手妾室,她就不一样了,隔三差五猜谜语,还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猜完了还得随机应变,之前倒还好,有人收尾,这回呢?一旦她没应变上,高芫立马就知道这事儿不一般!

李湘深吸一口气,径直出去。

“见过王妃娘娘!”

“你怎么还在这里?!”李湘皱眉不满问。

高芫不等李湘发话,只觉直起身,笑道:“乐伎丢了个小东西,婢妾正想着帮她寻一寻呢!王妃娘娘可瞧见了?”

“是么?”

“自然。”

“那你就好好找找罢,以后就不能出来了。”李湘冷眼相待。

闻言,高芫一怔,心头一跳,难以置信般问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青芜堂,无事生非,又伤及两位夫人,特罚半年禁闭,上下无本宫手谕,都不得出!”李湘慢慢开口,笑道,“这里不是让你无法无天的地方,恃宠而骄,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高芫脸刷的一下白了,看着李湘,颤着声音道:“不可能!不是我的错!殿下说——”

“殿下答应了。”李湘莞尔。

“你!”

“高氏,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李湘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这还是月夫人也未必言行得宜的处罚,若真是惹是生非,别说半年了,你恐怕出不了青芜堂的门了。”

高芫气的不轻,又不太相信,怎么会这样……

只是王妃而已,怎么会凌驾于殿下之上……

“殿下可以护着你,也可以保你,但是,高氏,殿下不是你一个人的殿下,襄七王府上上下下,都依靠着他,不可能为了你罔顾府上规矩的。”李湘善意提醒道,也是提醒了自己一句,今日会为了西原有了高芫,让明月她们受委屈,明日也会为了天下让别人受委屈的。

这没法避免,可只要不在意,那就不会有什么,她做华棠就好了,至于明月,期待越多,感情越深,失望和愁绪会更多。

李湘默默叹一句自己太多愁善感,又看见高芫终于想明白了,倒退几步,转头就要去屋里找慕容瑾,又被拦住。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见殿下也不行了么?”高芫咬牙切齿,“殿下的令还没下,王妃要关婢妾的法旨也没到,现在就不能让婢妾见殿下了么?”

“不能。”李湘收回心思,淡定道,“品乐是雅事,可歌舞也混杂其中,就不是能上台面的了。”

高芫不服,“王妃这意思是,婢妾的歌舞难以入目?”

“那倒不是。”

高芫还要再说,却听见了下半句。

“只是这不是高门后院女眷该做的。”李湘淡淡道,“各府都可以养歌舞伎,歌舞伎也可以被收房,但是,没有白昼禁闭门窗靡靡之音却不绝于耳的道理。”

“蔡家姑娘和马家姑娘是庶出,她们都知专修琴棋书画,不是么?”

倒不是世家姑娘没有人学这个,宫里赴宴,花会作赌也是常有的,但是,没有谁会学一些不入流的舞曲供人赏玩,那是舞伎、花娘的专长。

高芫脸色苍白,想往李湘这边走,却被几个人拦死了,动弹不得。

“不是舞不对,也不是不该跳,更不是不该白天跳。”李湘叹了口气,幽幽道,“是你不该。”

不该招惹萧明月,不该一上来就野心勃勃,不该主动寻衅,不该进府,不该姓高。

“殿下!殿下,殿——”高芫心一横,冲那边嚷道,哪怕下一刻就被人堵住嘴了,也还是嚷出了声。

可被千呼万唤的人,却是迟迟没见人影。

高芫终于真的看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的妾室个个畏惧母亲了,也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极力反对她进府,更让她不要得罪王妃了……

原来如此,正妻,嫡妃……

“送高氏回去,青芜堂上下,无令不得出门半步。”李湘不想再看,被春雨搀着往外走。

高芫还要再挣扎,却是枉然,方才她叫来帮忙寻东西的几个婆子已经狠狠摁住她了,顿时后悔得不行,哪里丢了东西,明明只是个借口!

看见小厮捧着碎瓷片出来,高芫慢慢冷静下来。

是啊,她被罚了,可王妃呢?

忤逆殿下心意,惹殿下厌烦不是迟早的事情?

不,或许,已经厌烦了。

方才都不肯见她了,不是么?

高芫被婆子推搡着往外走,堪堪回头看了眼,恰好看见窗户边的人,四目相对一瞬,那人又转过头去。

高芫顿时乐了,被推出门去,暗自笑了,王妃啊,我觉得我不会被关半年呢!

她就知道……

诚然,琴棋书画,高雅又风月,可大晏女子谁不会呢?你们都会,看有什么用呢?

——

窗下,慕容瑾拎着洁白无瑕的袖子,微微皱着眉,转头叫了水沐浴,又叫了人过来打扫。

周千回来,侧对着自家殿下,说:“周拾去看了,月夫人的脸没什么大碍,棠夫人的脚也一样,就是看起来吓人,青芜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们联系,一定能人赃俱获!”

“嗯。注意几个稳婆的家人,别让人那捏住了她们,周拾也先放放他那两个师妹,必要的时候,把人接进府也是可以的。”慕容瑾解了衣裳,他一身脂粉气,全是高芫身上带过来的,换了衣裳也没有用。

“还有,差不多该收网了,告诉叶清,不该有的小动作别做,穆远山还活着,那条命还留着给她夫君报仇的,但是,她要是再私自行动,穆远山可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周千微微一凝神,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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