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质问院方,病人还没康复,怎么可以随便出院?
医院说,是我爸强烈要求走的。
我愣住了。
他一定是被逼的,想起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我心急如焚。
我已经没了妈,我不能再失去我爸。
我完全没有心情去学校上课,接下来几天,我去我爸公司打听消息,前台接待听到他的名字,露出厌恶的神情。
听她们小声议论才知道,我爸一年前就被公司炒了鱿鱼,理由是泄露内部机密。
我不信她们的话,这一年多,我爸经常到外地出差,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怎么可能被辞退了?
她们说我爸是为了钱,没有原则的垃圾。
我在公司与她们大吵大闹,最后被保安扔出去。
站在大门前的十字路口,看着过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一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深深来袭。
连续抽调了三颗烟,我决定去警局报警。
我爸失联过了24小时,警察受理了案件,不过只是做了简单的笔录。
“你爸才四十出头,也不傻,也不彪的,大活人还能丢哪去,你去找他朋友问问,没准在谁家里耍呢!”警察敷衍了几句,将我赶走。
我爸的朋友?
我搜遍大脑中零零散散的记忆,猛然现,这些年我爸深居简出,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生活,朋友少到屈指可数,仅有的那几个也是表面交情,我妈两年前死后,更是不再走动。
而这其中穆青是个特例,我爸好像从来没有对一个人那么好过,一年前穆青出现后,我爸才频繁去外地出差,生活变了一种模样。
一切的矛头,再次指向那个神秘的女人。
我从裤子的保密口袋翻出了我爸务必让我保管好的东西,是一枚外表粗糙的玉扳指,里面还有一丝血红色的杂质,就像是鲜血沁进去的一样。
几天前,我故意把这东西的消息透露给苏蕊,后来寝室就被人偷了。
可以想象她的‘老公’,也就是穆青也在找这个东西。
想到这些,我将玉扳指重新收好,坐车回家。
这几天我没去学校,都是在家里住的,大学虽然轻松但旷课多了期末考试也容易挂科,但我没办法,我怕有人来找我爸,或者他突然回来,我能第一眼见到他。
出租车上,我翻出手机,微信朋友圈里女友苏蕊晒出一张张吃饭和逛街的照片。
她依偎在穆青的怀里笑的春光灿烂,不知道的人会觉得她们姐妹情深。
而我这些天没在学校,她连一条关心的短信都没过,就好像我的死活,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就是我苦苦捍卫了一年的初恋,多么可笑?
但更悲哀的是,这一切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来到家门口,我现大门居然开着。
我欣喜若狂,以为我爸回来了,可冲进去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几个男人正在屋子里乱翻乱找,见到值钱的家具就要往外拿,门口优雅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女人,静静的抽着烟。
“谁允许你们来我家的,这是入室盗窃你们懂吗?”我咆哮。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穆青随手从包里丢过来一份文件。
我打开一看,是房产证的原件,上面清楚的写着我爸已经将房屋卖给了穆青,交易日期是他失踪前几天。
我彻底懵了,我爸走的时候没留下任何东西,房子是我能看到的唯一财产,如果这都没了我怎么活,我爸回来之后怎么活?
几个男人不管不顾的搬屋里的东西,见我挡路就无情的将我推开。
穆青将一整支烟吸完,才走到我跟前摸着我的头,说道:“叶凡,你爸并没有失踪,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临走前交代过让我照顾你,你也听到了,他之前欠了我很多钱,这房子只能抵一部分的债,他给我的二十万也是补偿欠款,他没跟你说这些是怕你担心,今后乖乖的,跟着青姨不会让你受苦的,听清楚了吗?”
她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但我没有细想,我爸失踪,房产证上写了她的名字,她现在说什么是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阴谋,连我爸都斗不过她,我又有什么资格跟她斗?
“他去了哪里,怎么会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查过医院的监控,他是被几个男人绑走的,青姐,不,青、青姨,求求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见他,我要见我爸。”
我情绪激动,心在滴血。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生我养我的父亲,我以前任性,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我是个叛逆的不孝子,但我想有机会弥补,我不能失去他。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你已经这么大了,多为自己以后考虑考虑,乖乖的,别给我惹其他麻烦。”穆青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长辈,阴冷着脸,捋顺我的头。
这个动作令我厌恶透了,如果你家里养宠物狗,会很好理解这个动作的寓意。
她把我当成了一条玩弄在手心里的狗。
从那天开始,我每晚做恶梦,大喊大叫的惊醒,室友们纷纷指责我,辅导员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有心里障碍,建议我去看医生。
警局那里,我去过三次,他们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敷衍,最后甚至懒得多跟我说一句话,不耐烦的说他们正在全力寻找,把我赶出去。
我是一个卑微的蚂蚱,原本父亲在,他撑起这个家,让我随便蹦跶,可现在……我的天塌了。
穆青给我打来过几个电话,让我去她家里住,我拒绝,觉得恶心,我不想每晚听到她房间里传来我女友的呻吟。
她知道我身上没钱,故意说把钱放在她家的桌子上,没了就去拿。
她不强迫我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像我这种在父母庇护下长大的乖宝宝,离开亲人根本无法生活。
她觉得我会主动向她低头,但我强忍着,每天吃泡面,馒头,榨菜,借光了身边好哥们的最后一分钱,直到他们对我投来嫌弃的目光。
而我照顾一年的女友苏蕊呢,至始至终没有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哪怕是跟我说:分手。
与她的感情已经从过去的难舍难分,变成了现在的由爱生恨,我恨她,更狠她的老公穆青。
这个女人一定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只是我现在太弱小,无法撬开她的嘴。
我像往常一样到教室上课,刚一坐下,周围的同学就立刻起身,挪开屁股,离得我老远。
有几个嘴欠的,还讽刺道:“叶凡,听说你家破产了,房子都被高利贷收走了?那你咋活啊?”
“你整天吃馒头咸菜也不是个事,要不晚上去我宿舍蹭饭吧,一碗泡面我也吃不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事?
转念一想,一定是苏蕊说出去的,她这么做,是嫌坑得我还不够?
“任剑,闭上你的嘴,今天吃屎了吗?真臭!”一个身影坐在我旁边,对任剑骂道。
“你他妈说谁呢?你再说一遍试试!”任剑挂不住面子,还想装B。
“我说一百遍能怎么地?要打架啊,老子奉陪!”
对方小声骂了几句,便不吭声了。
帮我的人叫李羽臣,是我隔壁寝的同学,人员不太好,在学校里没啥朋友,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跟我现在的处境差不多。
不过,据说他在社会上认识很多人,一般人不敢惹他。
“你最近好像挺缺钱,我给你指个来钱道,敢不敢干?”
我和他虽然是同学,但平时说话的机会很少,关系没好到让他帮我一把的程度。
但我现在确实缺钱,如果有了钱,没准能打听到我爸的下落。
我点点头,想也不想的回道:“只要不犯法,我干!”
“放心吧,不但不犯法,而且还很开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秘一笑。
晚上八点多,他把我带到市中心的一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