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爆炸在瞬间点亮了黑乎乎的河面,闪光把河面上映的一片雪亮,刺眼的亮光与细碎的浪花相互辉映泛起的大片光芒在一瞬间令河面上如同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星星,紧接着伴随着爆炸声,一片黑暗吞食了那片刚刚亮起的“星光”。
直到这暗淡稍微过后,火才开始在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船上燃烧起来。
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惨叫从船上传来,有的很大声,有的却那么虚弱无力,就着火焰闪烁的亮光,可以看到船上的人惊慌失措的来回奔跑,有的人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有的人似乎还试图从破烂的甲板上抢出点什么。
突然一个慌乱的人发出了一声声焦急的喊叫,虽然场面混乱,可人们还是听清了他在喊些什么:“人呢,人在哪?!”
这时候没有人顾得上搭理他,知道这个人量刑的抓住一个正从身边跑过的水手,揪着他不停的吼着,水手才从他满脸满脸狼狈的样子隐约认出这人是这条船的船主。
“人呢,人在哪?!”
听到船主不住质问,水手一边试图掰开那双快要让他窒息的时候,一边喘着粗气急声问着:“谁,你在说谁!”
“就是……”商人顿了下,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我的会计那个老头,你们谁看到他了?”
水手依旧不住的掰扯着商人双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商人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比他们这些常年做重活的人还要有力量:“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个老头,快点放开我船进水了,这里会塌的!”
随着水手的话,正在燃烧的船身忽然从甲板下面冒出一团火焰,随着火舌瞬间吞噬四周的木头,整条船开始随着已经进水已经搁浅到水底的中央部分倾斜挤压过来,
“哦!哦~”
商人发出声不甘的吼叫,然后他跟着那些已经纷纷跳进水里的水手一起跃过船帮,跳进水里。
不过他没有跑出多远,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他和站在后面不远处的一帮船员一起呆呆的看着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的大船。
看着船身在火光中发出痛苦呻吟般的不停鸣叫,不时的有东西冒着火苗和浓烟从船身上掉落在水中,商人神色阴沉,一动不动。
他似乎看到他一直为自己精心安排的未来随着这火焰已经化为了灰烬,他的任务在这里就已经失败,可以想象未来等待他的前途一片黯淡。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的是一张神色难看的脸。
水手们同样沮丧,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的爆炸把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或是直接被爆炸带起的震动掀下了床,而一些不幸距炸点很近的人则已经轻重不等的受了伤。
回头看看那些有的站在水里被同伴搀扶着满脸血污的水手,再看看已经被抬到岸边,躺在那里生死不知的几个人,商人闷闷的转身向岸上走去。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岸边石头上,这才再次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着正在坍塌的那个巨大的火焰轮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水手走过来,在他身后几个人跟着围了上来。
对这些水手来说,他们只是这个商人临时雇来干活的伙计,他们绝对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看着四周那些不住痛苦呻吟的同伴,这几个水手不禁开始担心做为船主的商人会不会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干脆跑掉。
“怎么办?”商人看看面前几个一副怕他随时开溜的水手,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即便有远处的火焰照耀其实也看不清的手指甲里的泥垢想了想,向那几个水手耸了耸肩“上帝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先让我们看看其他人吧。”
说着他疲惫的站起来,看看那些躺在岸上的水手,却又叹了口气:“先看看那些人吧,但愿他们运气好。”
看着商人说完向那些伤员走去,几个水手相互对视,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受伤的水手伤势有轻有重,不过好在暂时还没有人有性命之忧。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跟船主一起上了船之后就一直躲在船舱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会计却莫名其妙的失了踪。
那场大火一直在不停的烧着,直到天亮的时候火势才彻底熄灭。
只是河面上留下的是一大片焦黑的残骸,更有不少被烧的散架的船身随着夜里涨潮顺流而下,看着那片搁浅在岸边黑乎乎的残骸,水手们看着商人阴晴不定的脸色,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船已经烧毁,这些水手现在也没了去处,虽然这年头出门在外难免担着风险,可他们并没有想到会遭遇这种事情。
这样这些水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然情况,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群主有什么样的打算。
不过想来大批的货物已经毁坏,这样的损失足以让一个殷实之家倾家荡产,这样水手们不禁担心自己这趟可能要白干了。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在凭吊了一番货船残骸和失踪的老会计后,商人好像随着吐出口闷气放松了不少,他扭头向站在身后和他一起看着残骸出神的水手们看了看,然后招呼着所有人集中在了一起。
“好了,我要离开这里了。”看到水手们神情变化,商人向他们摆摆手“放心,你们不会拿不到钱的,而且那些负伤的人,我也会给他们治伤,不过我要你们当中有人留下来照顾他们,至于其他的人,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马德里,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会跑掉了。”
商人的建议让水手们很诧异,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两手空空,他还去马德里做什么。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们这些人这趟是否白干完全取决于这个人,所以他们必须跟紧他,至于他现在如此损失巨大之下还怎么拿到钱,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了。
经过一番商议,几个自愿留下来照顾伤员的船员同意由同伴替他们保存报酬,于是双方在河岸边相互告辞,在商人的带领下,大部分船员跟着他沿着河岸旁的道路向着通往马德里的大道走去。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看着渐渐消失在丛林里那些人的背影,一个留下来照顾伤员的水手困惑的问旁边的同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离那个人远点好,要知道我们现在饿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他的缘故。”
同伴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这个说法,说起来这几个愿意留下来的人正是因为都有着这样的心思,所以才宁愿冒着可能拿不到钱的风险选择留下。
毕竟那些离开的水手有可能独吞属于他们的钱。
“好了回去吧,我们得把这些人送到最近的镇子上去,看看他们多可怜,和他们比我们真是幸运。”
几个人边说边开始忙活起来,一个人被打发着去最近的镇子报信儿,剩下的人为运送同伴做着准备。
附近的镇子并不很远,这也是让水手们对那个商人很是恼火的原因。
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远离村镇的地方过夜,虽然同样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们,但是很多人依旧认为如果留宿在村镇里,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原本有些担心可能再次受到袭击的水手们,因为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现异样这让他们放心了不少,而且隐约的他们能够猜到,袭击这条船的人似乎只是针对那个商人而不是他们。
这也是这些人不想跟着那个商人继续走下去的原因之一。
急匆匆的赶往附近镇子的水手在荒野里奔跑着,附近没有路,他只能很艰难的穿过到处都是荆棘的荒野。
衣服已经被撕成了一条条的,脚下的鞋子也已经破破烂烂,虽然天气凉爽,可是那个水手却一路跑得气喘吁吁。
直到他远远的看到几个人站在一片树林旁的坡地上向着他的方向打量着。
那个水手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他们站的地方附近就是通往镇子的大道,就想着这些人大概是镇上的村民。
他迎着那些人快步走去,只是渐渐的当看清那些人的样子时,水手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这些挂刀配剑,一看就不是善主的人显然不是附近的村民,再想到头天夜里遭到的袭击,水手不禁紧张起来。
“看来我们的朋友不太走运,”一个脸上有这个明显酒糟鼻子的男人拍了拍腰里挂着的剑,看到那个水手意识到不妙转身准备逃跑,他就从旁边同伴手里拿过早就装填好的弩弓,对准了那个水手“乖乖走过来,否则我在你身上钻个窟窿。”
酒糟鼻的话引得旁边几个人哈哈大笑,他们纷纷拿出弩弓短枪,像是准备围猎受惊的兔子,纷纷对准了那个已经吓得全身冰凉的水手。
水手哆嗦着向后倒退,他很想转身逃跑,可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没法逃掉,又不敢把后背对着这些人,因为那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杀掉。
酒糟鼻向前走了两步用手里的弩弓遥遥指了指那个水手。
“告诉我,你们的人现在在哪。”
“他们,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水手挣扎着顺利发出颤抖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现在那边只有我们几个人,还有就是受伤的人,请放过我们,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酒糟鼻眯了眯眼睛,他几乎走到水手面前抓着他的衣领低声问:“告诉我,教皇在哪。”
“谁?”
随手呆呆的问。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在船上还是已经和其他人离开了?”
水手有那么一会似乎是听不懂酒糟鼻的话,可随后他忽然好像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声音颤抖的说:“是,是那个老头,对,没错就是他,那个会计,他是教皇?”
听着水手结结巴巴的话,酒糟鼻又用力拽了下:“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人在哪?”
“死了,”水手的身子哆嗦的更厉害了“在船上被炸死了,连尸首都没有人看到。”
“没有看到尸体?”酒糟鼻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把水手拽得离自己的脸更近些“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那些离开的人都去了哪。”
“是马德里,那个商人带着其他人去了马德里。”
听着水手的话,酒糟鼻愣了一下,他脸色阴沉的回头向几个同伴看去:“告诉我你们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吧。”
几个人有的耸耸肩,有的无奈的撇着嘴。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麻烦多了,”酒糟鼻不快的低声嘟囔了句,然后回头拍了拍水手的脸“放心,你的同伴们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水手一呆,可不等他明白过来,弩箭已经戳透他的胸口,从后背透出了挂着血丝的箭尖。
“去找他们,”酒糟鼻从水手的尸体上用力拔出弩箭,他擦掉上面的血渍,把箭重新搭在弩槽里“我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忽略了什么,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一群人立刻纷纷上马,在酒糟鼻的带领下,向着河岸的方向奔去。
在繁忙的塔霍河上,一起可怕的阴谋屠杀引起了沿岸附近人们的恐慌。
首先发现这起谋杀的是住在附近下游沿岸的一些村民。首发
他们先是发现了河上漂过的大批似乎经过破坏和焚烧的船的残骸和杂物,这让他们不由联想到了有人提到的头天夜里上游似乎出现过的可以的火光。
然后,人们发现了从上游漂下来的尸体。
从那些人身上的伤痕和他们痛苦的样子可以知道,那些人生前显然遭到过折磨和拷打。
不论他们是否说错了凶手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们都没有能摆脱被屠杀的命运。
这可怕的事情惊动了附近城镇的官员,在这种时候,这透着诡异的屠杀救不了这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随着一个可怕流言的传播,塔霍河上的这场神秘而恐怖的杀戮似乎有了个惊人的答案。
受到卡斯蒂利亚摄政王邀请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在赶往马德里的路上忽然失踪了,而他最后的音讯,似乎正是出现在发生了那场屠杀的塔霍河沿岸附近。
教皇的意外失踪让听到这一消息的人不禁陷入了恐慌之中,很多人不由想起了胡安娜夫妻的可怕遭遇。
当从经过的城镇听说到这个可怕消息时,一个赶着辆马车悠悠然的向北走着的摩尔人不由摇摇头叹息一声:“杰姆斯,看来你该管管你的那些海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