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同样是在蒙彼利埃,有一个作家不无懊恼的这样写道:“世上从不存在永不消亡的东西,就如同一株苍天大树即便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依旧枝繁叶茂,可毕竟总有一天也会枯萎死去,一个制度也是如此,当终有一天不再适应时代的时候就会消亡,所以法兰西原本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迎接旧时代的灭亡和新时代的到来,可法国人,偏偏就因为我们是法国人,就要用那样一种激烈而又特别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乌利乌当然不知道多年之后会有人如此形容法国人自己,不过他现在却很清楚的理解了当初老爷听说了在蒙彼利埃发生的事情之后,为什么会会露出的那种奇特的表情。
在得到了乌利乌的许诺之后,蒙彼利埃人立刻变得振奋的起来,不过在重新组织起了城市自卫队之后,他们立刻开始对那些之前散发失败主义言论的人展开了激烈的清算。
“蒙彼利埃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所以每个人都要保卫我们的家乡尽力,如果你不愿意作出贡献,那么你就没有资格留在这里,特别是那些鼓动我们大家向国王投降的人,我从他们的声调里就能听到阴谋的味道,他们的眼神和他们身上的气味儿都说明这些人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说这话的时候,一位之前参加会议的代表正在品着乌利乌带来的茶叶炮制的浓茶。
虽然对这种来自东方的清淡饮料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代表大人还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是喜欢,毕竟这个摩尔人会给他们带来足够多的帮助,而且听那些消息灵通的商人说,似乎他那个叫罗马忒西亚公爵的主人还真的就是打败了国王的一个很厉害的贵族。
这让蒙彼利埃的代表们似乎看到了希望,虽然根据摩尔人的说法那位公爵的军队不可能来帮助他们,可是他已经向他们许诺愿意为蒙彼利埃与贵族们的谈判创造机会。
蒙彼利埃人并不蠢,他们知道这大概是那位公爵与国王之间勾心斗角的一部分,那位公爵显然是为了牵制路易十二而选择帮助了他们。
他们也并不在乎这个,对他们来说能够不被贵族们反攻倒算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乌利乌的许诺倒是的确很快实现,就在两天之后,就有人赶着满载粮食的马车到了蒙彼利埃。
只是他们却被那些贵族军队挡在了城外,这又引起了蒙彼利埃人的骚动和恐慌,这时乌利乌才和富各尔家在蒙彼利埃的商人一起前往贵族军队的营地。
而他给蒙彼利埃人的理由是:“这样才有借口向那些贵族提出我们的要求。”
乌利乌说的倒也是实话,只是当他被带到那些贵族们面前时,他的身份稍稍有了点改变。
“来自奥格斯堡的商人,”一个贵族用满是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商人,至于对乌利乌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你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和那些暴民打仗吗,你现在把粮食送到城里去这就是在帮助我们的敌人。”
“我只是商人,用钱换货物再用货换钱,对我来说战争有时候是件坏事,可有时候也有好处好处。”
商人不以为然的辩解让贵族有些恼火,不过他还是决定只是小小的惩戒一下这个贪婪的商人。
“你的货物已经被征收了,粮食是不能运进城去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笔买卖作为补偿,”贵族说着像截获这些粮食的士兵问“你确定看到他们的货物里有糖吗?”
“当然老爷,我还抠下来一块尝了尝,”士兵说着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些糖可不少呢。”
“你们可以弄到糖?”贵族用手里的马鞭晃了晃“如果我从你们那里买这些糖,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
“那要看您需要多少,”商人无所谓的说“我们可是有很多途径的,即便是国王的宫廷需要我们也能让您满意。”
“别吹牛商人,当心掉脑袋,”贵族说着琢磨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可随后还是开了口“我们的确需要糖,蜂蜜,还有其他的东西,我可以让你们的生意做到王后那里,不过你必须保证你的那些东西都能让王后满意。”
“当然我就是做这个的,只有让客人满意我才能赚钱。”
商人说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望了眼旁边的乌利乌,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这个时候他的手在暗暗颤抖,脊背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他甚至怀疑这个摩尔人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因为他现在站在那里,脸上始终挂着笑呵呵的笑容。
当只有两人在一起时,商人终于忍不住暗暗问:“难道我们不是要去帮助蒙彼利埃人吗,可我看你似乎更想和这些贵族打交道。”
“我的朋友,就如同你们为了防止对方要价太高从不只和一个生意伙伴打交道一样,我也不会让蒙彼利埃人觉得他们就是不可或缺的。”乌利乌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贵族军队的军营,他承认这种情景如果这是在老爷的军队里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按照亚历山大颁发的军规训令,是严禁身份不明的人进入军营的,可是在这里,除了商人和妓女,还有更多看上去不知道做什么的平民人来人往,这让整个军营看上去更像个大集市“看来我们的这些贵族朋友日子过得也并不怎么宽裕,我想如果你稍微的帮助他们一下,或许就可以得到不错的回报。”
乌利乌的暗示让商人眼前一亮,其实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早就看出这场在蒙彼利埃发生的意外战斗其实是个发财的好机会,蒙彼利埃恰恰遏制住了法国内地与地中海沿岸港口城市的大部分道路,正因为这样蒙彼利埃的暴乱让很多法国人的餐桌倒了霉,有些偏僻地方即便是贵也连橄榄和无花果都暂时吃不上了,至于糖这种东西,一时间在有些地方甚至成了暂时代替货币用来交换其他物品的硬通货。
这个商人肯如此乖乖的听命于乌利乌也是因为蔗糖的原因,早在年初的时候,富各尔家就已经传出消息命令各地自家的商人要尽力配合那些“朋友”,甚至按照雅各·布富各尔的原话,他要求“即便是牺牲我们的利益也要满足那些人的要求,因为这小小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这会让富各尔家成为欧洲的另一个国王。”
蔗糖是这让富各尔家不惜一切再次下注的关键,和匈牙利的铜矿相比蔗糖市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能够带来巨额财富的好选择,但是雅各布·富各尔却看到了这甜蜜可口的调料背后带来的更大的利益。
如果说匈牙利的铜矿可以让他们控制整个欧洲的铜业市场,那么以蔗糖为根本的香辛料市场就可以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欧洲每个宫廷。
雅各布·富各尔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他要比他的两个同样精于计算的哥哥更加聪明,这个家族的人很会揣测别人的心思,而且他们也有着旁人难及的眼光,在遭受了匈牙利铜矿的惨败甚至面临倾家荡产的局面时,当亚历山大意外的递出橄榄枝,雅各布·富各尔却没有因为双方的恩怨予以拒绝。
他冷静的分析了之前自己的得失和惨败的原因,同时也对那位罗马忒西亚公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然后他没有理会家族中,因为愤怒和憎恨而爆发的激烈反对的声浪,而是选择了与这个昔日冤家合作。
雅各布的两个哥哥一如既往的支持了他的决定,同时立刻投入了这个庞大得令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的计划当中。
对在蒙彼利埃的富格尔家的商人来说,他们当然并不知道蔗糖只是双方合作的一个桥梁,一个以各种必需品与货币形成的体系联系起了双方,同时一个巨大的经济帝国正在悄无声息却卓然有效的迅速建立起来,不过现在对他们来说蔗糖就是最重要的,因为这给他们带来的利润已经足够让他们不惜一切的去冒险触犯任何一条法律。
“你认为用丝绸能让一些人听我们的建议吗,我是说可以用很低的价格把我手里的那些丝绸卖给他们。”乌利乌虚心的向商人请教着,让他说可以用30个金弗洛林就卖出标准50法尺一包的丝绸后,商人露出了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你是要白送他们吗,要知道一包标准50法尺的丝绸以这个价格卖出去他们会认为你是在贿赂的,”商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说,然后他又压低声音问道“还是说你真是要贿赂?”
“当然,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乌利乌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把我们的丝绸送给那些贵族们,然后对他们说我只要他们在进攻的时候稍稍的放松一点。”
摩尔人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似乎感到表达的还不够,于是把两个手指又向中间收了收。
“告诉他们,只要同意我们的条件,我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这要比打赢蒙彼利埃人之后得到的战利品划算的多。”
商人的眼睛盯着乌利乌的两根手指,他知道这小小的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虽然这么干也许要冒不小的风险,但是想想办成之后的好处,商人还是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紧跟着问了句:“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吗,至少我得知道如果掉了脑袋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出趟门儿,在这之前我可不想看到蒙彼利埃人就这么完蛋,不过放心吧我的朋友你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向你保证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很快你就不用再当一个辛苦的兑换商人了,好日子正等着你呢。”
乌利乌说完拍了拍一脸不知是憧憬还是茫然的商人肩膀,然后翻身上马。
贵族军队对蒙彼利埃的进攻再次开始了,这样刚刚振奋的一下的蒙彼利埃人再次陷入了恐慌,他们派人到处找那个摩尔人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就在他们大声咒骂这个可恶的异教徒骗子时,兑换商人带来了个让他们将信将疑的消息。
商人信誓旦旦的向那些正商量着是现在就投降,还是看看再说的人民代表们保证,这次进攻不会给蒙彼利埃带来威胁,因为他们已经贿赂了很多贵族军队,所以蒙彼利埃人只要牢牢守住他们的城市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看那个摩尔人的了。”商人特意用充满自信和稍微得意的语气这样对那些代表们说。
在蒙彼利埃人和贵族军队商量着怎么打一场和谐之战时,乌利乌已经背上他的小包袱再次上路了。
毕竟从蒙彼利埃到卢瓦尔河谷要跨越大半个法国,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了不起的旅行。
“也许会在秋天之前赶到。”乌利乌这么捉摸,他穿上了一件宽大却很破旧的袍子,以掩盖住袍子下面的短剑和两柄火枪,如今的法兰西可不太平,虽然他看上去是个没什么可抢的穷小子,可这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饥不择食的强盗。
从路易十一开始就把卢瓦尔河谷做为法王行宫,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震慑法国南部的贵族,与北方那些只要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儿就万事大吉的贵族相比,南方的贵族始终是法国王室的心头大患。
虽然大胆查理已经丢了性命,可是对布列塔尼的隐患依旧是历代法王心中的一块病,所以路易十一把宫廷移至卢瓦尔河谷的城堡,借以震慑那些总是蠢蠢欲动的法国南方贵族。
不过即便是这样,从蒙彼利埃到卢瓦尔河谷看上去也太过遥远了,所以乌利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几个苏作为路费,然后就跟着个商队上了路。
看着身后已经渐渐远去的蒙彼利埃城,乌利乌又露出了他那总是让人看了很舒服的笑容。
蒙彼利埃人会得到他们所需要的粮食,武器和资金,他们甚至可以花钱雇到一批来自加泰罗尼亚的佣兵,这些人和事当然是由在瓦伦西亚的堤埃戈的东印度群岛瓦伦西亚办事处经手。
乌利乌的目的地是卢瓦尔河谷的法王宫廷。
在乌利乌离开蒙彼利埃城不久之后,一条来自那不勒斯的商船在阿哥德港靠了岸。
这条船上的商人也是做蔗糖生意的,混乱在法国人看来是场灾难,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很大的机会。
高价的卖出蔗糖并非是真正目的,趁机从这里用极低的价格购入那些因为拉迪亚金币贬值导致当地商人砸在手里的大批货物,就可以从中赚到的惊人利润才是让这些商人冒着很大的风险在这种时候来到蒙彼利埃的真正原因。
不过这些商人很快就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蒙彼利埃人似乎得到了某些实力雄厚的大人物的帮助,而那些围攻蒙彼利埃的贵族们,也并不需要他们千辛万苦运来的蔗糖,至于说他们想要从法国人手里低价收购货物的打算,却因为富各尔家的出现也落了空。
商人们懊恼沮丧,他们想通过贿赂那些贵族多少捞些好处,但他们提供的价码和乌利乌相比起来就显然打动不了那些法国人了。
结果他们唯一能提供的只有一点点还算灵通的消息,也是从这些商人那里,贵族们第一次真正多少了解了些在意大利发生的那场战争。
听着那些商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那些战斗,尽管知道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可这足以让法国的骑士老爷们时不时的因为意外,惊诧,还有恼火与愤怒发出一阵阵懊恼的咒骂或遗憾的叹息。
当商人们讲到法王最后不得不派出使者向联军求和时,一些老爷已经因为悲伤流下了眼泪。
这无疑是一场惨败,更糟糕的是法国人发现他们的国王居然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哦不不,大人们如果这么想你们就错了,”商人觉得终于有了可以炫耀的机会“那不勒斯的箬莎女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因为她的士兵从不把她当成女王,而是把她看做他们的将军。”
“一个贞德?!”
法国人大吃一惊,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也许在其他国家没有人相信这种事,但对于法兰西人来说,他们是绝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敢于走上战场的女人的。
“是一位勇敢的女王和将军,就如同,”那个商人拿出个拉迪亚金币,把刻着那个女神像的一面晃了晃,看到法国人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商人趁机说“不过现在拉迪亚金币对大人你们来说就是个灾难了,而且手里的拉迪亚越多越是个麻烦不是吗?”
“的确是大麻烦,”法国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表示不想提这个糟心的事,然后又满不在乎的炫耀自己要比其他人走运的多“至少有人愿意帮我发财。”
商人立刻趁机打听,但是法国人却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在蒙彼利埃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的意大利商人们只好继续往法国内地走,希望能碰上个好运气。
不过虽然他们没有能发财,却为法国人带来了关于意大利战场的消息。
很快,法国人就听说了个颇为让人意外的谣言。
路易十二,似乎在追求那位那不勒斯女王。
卢瓦尔河谷的夏天气候凉爽而又景色瑰丽,横贯整片河谷的卢瓦尔河两岸一座座年代久远或巍峨或壮丽,或森然或秀美的城堡就如同一颗颗宝石点缀在这片法国中部最令人陶醉的土地上。
舍农特城堡位于卢瓦尔河谷中游的南岸,因为整座城堡位于一大片由当地特有的红色河谷玫瑰覆盖的斜坡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个睡卧在花海中的美人,所以这座城堡又有着“睡神城堡”的雅号。
舍农特从建成之后曾经迎来过多大人物,那些王公贵族骑士主教们来来去去,在这座美丽的城堡里留下了各自不同的故事和众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舍农特城堡的主人是法王路易十二和他的妻子布列塔尼的安妮,而红衣大主教则是那位因为促成了巴黎大学自治而留名历史的保罗二世。
不过现在这位红衣主教还正因为国王如今的处境头痛不已,所以也就还没有来得及干预巴黎大学一些关于神学辩论方面的琐事,自然也就不会说出他那“阳光照耀之处即为上帝的领地,即使是大学的校园也不例外”那句话,所以也就更不会因此而导致巴黎大学的学生集体上告,最终在路易十二的干涉下通过了被后世视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学自治体制的出现。
现在的保罗二世正焦头烂额的周旋与王后与众多布列塔尼贵族之间,他不得不一边耐心的劝解着王后,一边又绞尽脑汁像那些布列塔尼贵族保证“一切都是谣言,那种荒谬的流言哪怕一个字母都不能相信”。
倒也难怪红衣主教大人如此气急败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关于国王正在追求那不勒斯女王的流言在法国大地上流传开了。
之所以会传出这么个听上去似乎很不靠谱的谣言,是因为法王路易十二派人给他的王后送回了一封信。
这是法军在锡耶纳战役失败后路易十二第一次送回国内的确切消息,这让布列塔尼的安妮欣喜若狂,她因为与查理八世没有孩子而不得不嫁给路易十二,而之前法军在意大利的失败让她可是吓得不轻,布列塔尼的安妮实在想不出来如果路易再有个三长两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当知道国王安然无恙后,王后的喜悦之情一时间溢于言表。
只是让安妮没有想到的是,路易十二虽然打了败仗,可在他的信中却是对那位那不勒斯女王赞誉有加,敬佩不已,那种仰慕之情让王后甚至隔着信纸都有如亲见。
在信中,国王称那位女王为“一位了不起的君主与希腊神话中亚马逊女战士的完美结合,而她的美貌又可以让维纳斯也为之嫉妒”。
这样的描述自然引起了王后的种种猜忌,而随着天气渐渐转凉,更多的关于意大利的消息也随着地中海的季风飘到了卢瓦尔河谷的城堡里。
在那些消息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法王路易十二意外的与那不勒斯女王箬莎·科森察·阿斯塔玛拉签署了一份同盟协约。
这个新同盟的建立不但让神圣同盟的其他国家大吃一惊,即便是法国人自己也被这眼花缭乱的变故亮瞎了眼睛。
之前的敌人摇身一变成了同盟,而原本并肩作战的盟友如今却成了潜在的对手。
这虽然并不稀奇,可是一旦与那些关于法王正在追求那不勒斯女王的流言连在一起,法兰西的宫廷就再也不能淡定了。
布列塔尼贵族们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他们警告说如果路易十二真的敢于动摇王后的地位,那么布列塔尼将会同法兰西王国版图中分裂出去。
而王后本人也让红衣主教转告路易十二,做为妻子和王后她有权力维护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红衣主教大人不得不疲于奔命的安抚着那些原本就桀骜不驯的布列塔尼贵族们,同时他急急的派人给国王送信,希望国王“要么尽快回国,要么做出一个明确的声明”。
只是不论选择什么,路易十二似乎都没打算立刻离开意大利。
谁也不知道他是依旧不肯甘心还是真的被那位女王迷住了,不过就在王后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路易再次派人送来了他的一封亲笔信。
在这封信中法王先是回忆了他在意大利战场上的得失,接着又赞美了那不勒斯女王的大度与眼光,然后就在看着信的王后气愤的要把信撕碎时,路易忽然话锋一转这样写到:“多次的接触让我意识到也许我们并非敌人,至少在很多方面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与诉求,所以我才要考虑与那不勒斯和罗马忒西亚建立新的关系,这其中特别是罗马忒西亚公国,我认为这个新兴的公国在将来也许会成为我们与皇帝对抗的好帮手。”
国王的信让安妮一下子认真起来,身为法兰西王后,她当然知道前后两个丈夫都和马克西米安算是冤家对头,这让她意识到国王也许并非着迷于那位年轻女王的魅力,而是的确正在争取一位强有力的盟友。
至于罗马忒西亚公国,安妮则认为或许只是国王用来讨好那位女王的一个桥梁。
总之王后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也让她终于有时间聆听大臣们关于国内形势的报告。
到了这时,王后才知道那个她原本以为早就已经平息的蒙彼利埃城的叛乱居然还在继续,这让王后意外之余又不禁怒火中烧。
她痛斥那些当地贵族们都是些懦夫胆小鬼和滑头,竟然连一群拿着粪叉的暴民都对付不了。
发过脾气之后,王后下令由宫廷里派遣将军平息叛乱,虽然这样做显然触犯了那些当地贵族的权利,但是王后认为这是对他们敷衍应付的惩罚。
一队打着蓝色三十字王旗的骑兵沿着河谷中的道路缓缓向前,他们盔甲鲜明威风凛凛,全身的披挂在明媚阳光下闪闪发光。
见到这样一支军队,路上的行人纷纷让出道路,这其中就有一个看上去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摩尔青年。
“这是去蒙彼利埃评判的王军,”一些见多识广的人向旁边一脸好奇的土包子们解释着“这些骑士都是国王亲自册封的宪骑兵,看来蒙彼利埃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坐在马车上的乌利乌听着那些人议论纷纷,不过他并怎么在意他们的话题。
当车队评上一个土坡时,站在最高处看着下面那座坐落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之中的城堡,乌利乌终于松了口气。
“舍农特。”
他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自语,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