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初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定然不知十几年里,我过得是什么日子?生不如死,我想不明白,我的母后为何要害我,是我不够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我想啊想,想了十几年,我都没有想明白,直到再次见到您,我终于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也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惹您生气了,是因为您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女儿,我于您而言,只是皇兄的踏板,也是你们手里的工具,更是你们随时都可杀死的傀儡,谁都可以顶替我的身份,谁都可以做您的女儿。”司空音容十几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了,“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但你们让凤国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让韵儿在皇宫的密室里躺了十多年,让昕菀抱憾而终,让穆家被迫离开京都,让翳儿受尽苦难,且险些死在你们的手里,让本该是金枝玉叶的翎儿被迫参军,种种事情,你们觉得有什么值得让我原谅吗?还想让我为你们求情,想让我救你们?你们配吗?”
太后惊恐的看着司空音容,她万万没有想到,十几年后的司空音容,竟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音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司空音容讥笑着,“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哀家是你的母亲。”
“那又如何?我也说了,我的母亲死了,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太后还是不愿相信司空音容会这么对她,或者说,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都是从司空音容的嘴里说出来,甚至,都不敢去想,“司空音容,就算你不承认,那又如何?你的身上终究流淌着和哀家相同的血,你以为你就是好的,哀家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没有本事,你大可不用管哀家,不过,你能承受住世人的谴责吗?你不能,司空音容,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那就是心软,哀家的女儿就该无情冷血,可你呢?沉迷于感情,哀家就不明白了,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你下嫁与他,甚至不建公主府。”说着,将目光转到司空致逸的身上,“哀家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你们两个孽种,一个为了男人,放弃公主尊容,一个为了慕容韵那个贱人,丢了皇位,都是废物。”
司空音容摇着头,“你当真是没救了。”她觉得她就不该来这个地方,也就不用看到这样令人作呕的母亲了。
“我们走吧!”
她连和太后,司空致逸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音容!”
司空致逸突然喊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是我的妹妹,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怎么会伤害你?”
司空音容脸上讽刺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司空致逸,“你这么说,想证明什么?又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杀了翳儿,还是重新扶持你登上皇位?司空致逸,父皇的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这两个狠毒的人。”
她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想知道父皇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吗?我告诉你,父皇告诉我,遗诏在什么地方,这些年,你不是因为这份遗诏寝食难安吗?甚至,你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父皇的遗诏。”
司空致逸看向司空音容,“遗诏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都这幅模样了,还在想遗诏的事情,司空致逸,皇位于你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司空致逸才不管司空音容说什么,他只想知道遗诏在什么地方,因为这份遗诏,二十多年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深怕有朝一日,司空宿会拿着遗诏,夺走属于他的皇位。
“你还记得你,我,宿皇兄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吗?”
那么久远的事情,司空致逸怎么可能记得?而且,当时他只是利用司空宿,已达到他的目的而已,又怎么会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呢?
看着司空致逸茫然的样子,司空音容便知,司空致逸根本就没有记住过,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也不会难受,她说:“在宸贵妃的寝宫里。”
因为母妃不受宠,年幼的他们自然就是其他皇子公主欺负的对象,有一日,她被人欺负,是司空宿出手帮了一把,也就是那个时候,司空音容记住了司空宿,这位如天降神仙一般的皇兄,皇兄人很好,并不是母妃所说的那般不堪,她很喜欢皇兄,如同话本中,那些疼爱妹妹,护佑妹妹的兄长,而不是遇事逃走的皇兄,可惜好景不长,母妃发现了皇兄对她的好,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多了司空致逸,后来,淑贵妃难产而亡,一尸两命,皇兄的地位直线下降,可母妃不傻,她知道宸贵妃是父皇此生最爱的女子,即便父皇对皇兄的处境不闻不问,但她有预感,将来的太子之位,一定会落在皇兄的身上,因为皇兄是父皇和宸贵妃的儿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母妃向父皇提出将皇兄养在膝下,本来父皇不愿,但因为宸贵妃难产时,母妃就在她的身边,并且将皇兄托付给母妃,对于宸贵妃的决定,父皇从来都没有反对过,因此,皇兄养在了母妃的膝下,与他们一起长大,也因为这样,母妃成了淑贵妃,当时的父皇又怎么能想到,宸贵妃之所以难产,是因为母妃动了手脚,至于所谓的临终托付,不过是母妃看中了父皇对皇兄的疼爱而编造出来的理由,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早被母妃解决了,她是从宫里一位老嬷嬷的口中得知,尽管她不知当初嬷嬷是如何逃过母妃的残害,但这件事,让她愧对皇兄,愧对宸贵妃,若不是她,司空致逸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皇兄,母妃更不会与宸贵妃有来往,这大概也是被自己的母妃毒害的原因之一吧!
“在那个贱人的寝宫里,原来,这么多年,先皇一直都忘不了那个贱人,还想把皇位传给贱人的儿子,结果,还是哀家技高一筹。”
司空音容早已不对太后抱有一丝希望,她对司空致逸说:“若是没有你拿皇兄一家的性命,来威胁父皇,父皇真的就把皇位传于你,也就不会有什么遗诏了。”
司空致逸瞪大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曾告诉我,你和皇兄一起长大,有皇兄在你的身边,你的品行不会差到哪儿去,皇兄无意皇位,其他皇子又不成材,在与皇兄商量之后,欲立你为东宫,圣旨都拟好了,就等皇兄凯旋归来后,在早朝上宣旨了,可你太心急了,为了皇位,拿皇兄一家的性命威胁父皇,那个时候,父皇便看清了你的本性,也就有了那封遗诏,只不过,继承大统的人不是皇兄,而是翳儿。”
司空致逸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否认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
若是司空音容所说没有半点虚假,那当年他错得离谱,本该就是他的皇位,他却费尽心思的去威胁,去争夺,结果,争来争去,不过是和自己争罢了。
“还有,你们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秘密,其实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司空音容再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就这样活着,为死去的人好好赎罪吧!”
司空音容率先走出了偏殿,秦君书始终都陪在他的身边。
司空翳和林念菀看着深受打击的两人,心里甚是痛快,“司空致逸,没有想到,你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司空致逸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司空翳,“一场空?司空翳,孤王是皇上,凤国的皇上,二十多年,孤王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怎么能是一场空?”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司空致逸,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得到了什么?”司空翳牵着林念菀的手往外走,走到殿门前,又说了一句,“当年父王对皇位没有兴趣,将皇位让于你,而今,本王依旧对皇位没有兴趣,但皇位不会再属于你,甚至是你的皇子,本王会从宗亲里选一人,来当这个皇上。”
“你骗我!”司空致逸对着司空翳的背影怒吼,“司空宿,司空翳,你们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后来,林念菀听司空翳说,司空致逸杀了太后,最后还疯了,口口声声喊着‘司空宿,司空音容’,林念菀听后,唏嘘不已。
太后离世,司空音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的遗体并未葬入皇陵之中,而是葬在了京都城外的山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京都城。
在林念菀回来的一个月后,司空翳从宗亲里带回来一个小男孩,模样周正,就是有些老成,许是与他的经历有关吧!司空翳没有说,他们也就没有问,不过,林念菀还是问了司空翳一个问题,“这个孩子是不是前世你退位后,继承大统的人。
司空翳点点头,”他会给凤国带来新的希望,新的生活。“
也算是司空翳养大的孩子,什么品行,他最清楚不过了,他相信,将凤国交于他,是最好的选择。
“再教他几年,这孩子便能独当一面了。”到时,我们就能云游四海,过上心中所想的日子了。
后面的话,司空翳没有说出来,但是林念菀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