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总，您真的决定了吗？”
齐经理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同时目光在桌面上的文件上不停的来回扫视着。
我看着咖啡厅外的落雪有些恍然，我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可抑制的一阵怅然。
“那请您稍等，我这就向上面汇报……”
齐经理脸上一阵欣喜，随即拿起手机走向小包间外，我则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点燃，咖啡的香气伴随着刺鼻的烟雾一同升腾，继而模糊了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文字……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去除，我将失去对公司的主导权，再除去景念、童安、季青手上的股份，那么我自己手上的股份仅剩下个位数，几乎和那几位经理手上的股份等同，我当然还可以是公司的负责人，但是我很难再去左右公司的战略发展。
抬眼看向窗外的世界，不是那般无暇的纯白，雪花似乎只是点缀，穿着花绿棉服撑着各色雨伞的行人在道路上留下一道凌乱的湿润路面，这个世界因为它们的落下而显得有些泥泞。
小包间的门再度被推开，齐经理讪笑着看向我说道“许总，上面对于你的股份转让很是重视，不过，要价一千万太高了……希望您能够再斟酌一下……”
齐经理稍稍停了停，又说道“另外，上面希望合同可以再改改，我们很欣赏您的才华，所以想要正式聘用您成为洪氏的市场部经理！”
包厢之中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只剩下不再冒热气的咖啡和还没有散掉的烟气在这狭小的空间内飘散。
“承蒙厚爱，但我自知自身水平有限就不拖各位经理的后腿了，至于聘用……我可以接受成为‘风季’的临时总经理……”我怅然的笑了笑，接着道“往后……就顺其自然吧……齐经理您觉得怎么样……？”
“许总，您这是何必呢……？洪氏市场部经理这个职位可是许多人垂涎的位置，况且不谈其它的，只年薪都有五十万啊！”齐经理对于我的倔强表示不理解。
我又笑了笑，并不言语，齐经理看着我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且认真的说道“既然您坚持不要这个位置，那一些事情我就敞开了说了，这家公司的优势除了新颖的经营理念和特色外，最大的优势在于与远山的合作，毕竟特色这种东西随时可以复制，但是强大的资本不行……所以许总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回想起这一路的历程，我自己都觉得顺利异常，而现在许多地方都能解释通了，与远山合作开始，哪怕并没有具体的合同约束，但人的影，树的名，我已经在无形之中借助了许多远山的大势，这样想来，我是不是又亏欠了景念呢？可以想象没有景念的帮助，这家公司到现在能不能建立起来都是一个未知数，而洪氏当初选择合作的原因想必一定有这层因素存在。
我有些艰难的开口道“现在铺开的店铺都处于盈利状态……远山不会轻易退出的……！”
说完这些话，我似乎有些茫然，这是不是一个谎言呢？远山不会轻易退出是利益使然，这不算是欺骗，可是我却欺骗了她，我与她的合作是基于什么呢？至少当初‘风季’是属于我的……而现在我成了可以随时替换的角色……霎时间我的心口仿若插上了一柄尖刀，我背离了当初的承诺！！
齐经理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许总，有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一千万的转让费用我会替您申请的，最迟今晚给您答复！”
我落寞的点了点头，只是心口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闷闷的续上一支烟，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也不在乎落下的烟灰是否会烫穿名贵的西服了，许多事情在一瞬间也突然变的索然无味起来。
“许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抽着烟，失神的看向窗外，并没有理会，而他自顾自的笑着，毫不在意的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他的那辆豪车便在飘摇的落雪中隐匿了踪迹，隐隐带着些胜利的味道……
不知在咖啡馆中坐了多久，只记得对一切并不知情的童安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来怒斥我作为老板的不作为，而我只是敷衍的应付了几句，继而将烟盒中最后一支泛着苦味的烟叼在嘴里，看着窗外不急不徐的落雪，我在问自己：
值不值？
……
离开咖啡馆，我在路旁买了一只烤地瓜，放在加厚西服中包好，随后驱车赶往远山，不消十分钟我便来到了远山，去往远山的路在我的记忆中总是非常熟悉，熟悉到无论从这座城的任何一个地方出发我都能来到这里。
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后，我轻车熟路的站在总经理室前，而没带门禁卡的我，短促的敲了几下门，随即便听见门内一阵欢欣的声音：“来了！”
打开门，景念一脸笑意的站在我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的问道“空着手来的？”
我笑了笑“怎么敢啊！”说着我从怀中拿出了那只还烫手的烤地瓜。
景念双眼冒光的接过，旋即让开了一条道，笑道“算你识相，不过下次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下意识的将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揉乱她的头发，轻笑道“吃货！”
“能吃是福！况且本小姐根本吃不胖！”景念骄傲的仰起头，似乎在说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我收回了手，总觉得我有些逾越了朋友间该有的亲密，可在以往的大多数时候，这是我们之间的常态，而此时感到违和的也只有我一个，景念垂着头认真的考虑着从何处掰开这只烤地瓜，对于我刚刚的举动浑然不在意。
“喏，你的！”景念笑着给我递过来一只明显分赃不均的地瓜，她手中的那块不仅色泽诱人，还腾腾冒着热气，而我接过的最多只能吃两口。
“你这明显分赃不均吧？”
“你吃不吃？不吃还给我……！”她的话不似作假，说话间已经上手开始抢夺。
“吃吃吃……！我吃！”
“切！德行！”景念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美滋滋的享用起这道冬日里不可多得的佳肴。
而我则是我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吃着烤地瓜，一边远眺着灰蒙蒙的天色，入目所及的天地呈现出相近的色彩，随着细碎的雪花不断的飘落，显得空蒙一片。
“清起，我想去堆雪人……”景念压着声音，似乎害怕惊扰了时间。
“雪太少了，等明天吧，听说明天还会下，而且是大雪。”
“真的吗？”
“假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