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后，两人依偎在宽大的皮沙发上，恍惚感觉就像没出房间。
沙发、茶几、地毯甚至窗帘的颜色都一模一样，办公桌上的铜桌卡上还是写着“洛兹·亚当斯（Lods Adams）”。
同样是18层，同样是国家地理分部，但窗外的景色变了，张哲翰看见了汉江和远处山上的N首尔塔。
这里是首尔的地标建筑，麻浦区上岩洞的数码媒体大厦，高640米，亚洲第一高楼，仅次于阿联酋迪拜塔的世界第二高楼。
“刚才是什么人？”安娜惊魂未定。
张哲翰看着天边的云彩：“地狱的小鬼，找那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安娜知道“观世音菩萨”说的是她，她刚刚救了一整栋的人：“找我？为什么？”
张哲翰转过头：“你信不信，你在这里还可以救整栋楼的人，马上还会有人来。”
“你是说……”
张哲翰微笑道：“每一座城市都有你们的人。”
“我们的人？”
“共祭会，你不是共祭会的司卫嘛。”
安娜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是共祭会的阴谋？”
“安娜司卫，你自己看看。”张哲翰把光幕打在墙上，盖茨给他看过的绝密文件《共祭会纲领》，“第五条，在不干预地球文明进程的前提下，大规模减少地球人口，提高天行者选拔率。第六条，维护天行者选拔机制，扩大灾难效果，淘汰低效基因。”
安娜的红唇圆成了o型，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这份纲领，但从未想过共祭会会真的这样做，“幻界基本法不是规定‘不得干预地球世界的文明和科技进程’吗？”
“他们敢怎么做自然有他们的底气，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底气是什么，”张哲翰顿了顿，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国家地理和mGK传媒拍的生命科学宣传片？”
安娜马上反应过来：“黑熊生物科技？”
张哲翰提醒道：“里面有一个长得像苹果乔布斯的老头，是什么当代基因工程学的奠基人，还获了诺贝尔奖。”
“黑熊生物的首席科学家，康普顿·克里克！”
张哲翰笃定道：“我敢肯定他是天行者，这场瘟疫绝对和他有关系。”
安娜疑惑道：“你瞎猜的吧，证据呢？”
张哲翰道：“我现在暂时还没证据，不过我在成都抓过一名黑熊生物科技的人，他说，共祭会正在实施一项名为‘弥撒计划’的大规模行动。”
安娜还是不太相信：“弥撒计划？我怎么没听我爸说过？”
张哲翰轻抚她的金发：“你爸未必什么都知道，别着急，咱们先去平壤，回头再慢慢查。”
非非的导航显示，从首尔到龙门大窟所在的香山地区平安北道球场郡直线距离271公里，对玄鹰而言不到一个小时，但要穿越三八线，这一带本来就是世界三大火药桶之一，朝韩双方都有导弹，甚至还有高超音速导弹，据说朝鲜发射的导弹射高可达7000公里，玄鹰虽然是神佚物，但依然能被雷达探测到，自己是1级菜鸟，安娜也不过是地藏境，万一挨上一发可就麻烦了。
“那咱们开车去，车库里有车。”安娜说着，拿起电话准备叫司机。
张哲翰按住道：“不能开咱们的车，把国家地理的车开三八线去，会给首尔分部带来麻烦。”
“那怎么办？”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弄车。”
“那怎么行，你才1级。”
“1级也是天行者啊，搞搞地球人还是没问题的，再说我变成韩国人，没人认得我。”张哲翰揪了揪她的鼻子，“你在这儿好好和你的白雪公主玩一玩，很好玩的。”
去偷车当然不能带美女，安娜也知道自己金发碧眼在韩国这种地方太过惹眼，拉开橱柜取出一套皮衣、一个手机、一叠韩币和一个口罩，“那你自己小心点。”
张哲翰换好衣服，戴上口罩，想起刘亦菲有一个韩国男友好像还挺帅，非非马上调出照片，才知道叫宋仲基。
通天绳有一个功能“攀云”，还从来没试过，张哲翰直接从18楼窗口一跃而下，耳边风声呼呼，临落地才愕然发现，通天绳根本就没在装备栏，一头扎进了一个垃圾桶，把个垃圾桶砸得四分五裂，半截身体扎进土里。
这次拉风无异于跳楼自杀，垃圾桶下面恰好是泥地，如果是水泥，恐怕已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通天绳捆在乌尔曼身上没回来，说明已被“缴获”。张哲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想当然认为管家看见通天绳用手一抹只能解除禁锢，没想到仆人不依赖九鼎也能缴获通天绳，作出这一判断的参照是江择天解除雍鼎的铁链，忽略了江择天只是半神，而管家是上帝的仆人，是真正的全神。
神的世界你还是不懂，张哲翰懊悔不已，幻萦术那么逆天，早知道在水晶宫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把它扒下来。
“亲爱的你怎么了？”安娜没想到刚才那么潇洒一跃而下的男人那么快就回来了，而且一头是血，慌得她急忙伸手给他治疗。
“咳咳，”张哲翰尴尬地干咳，“没控制好，没控制好。”
非非给的黑熊生物科技首尔分公司的坐标居然在青瓦台后面的仁王山，距离倒是不远，乘车13公里。
大街上冷冷清清，首尔也是新冠疫情的重灾区，老半天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和司机一聊，张哲翰突然发现居然能说韩语，同传术果然不同凡响。连鸟语都能说，韩语算啥。
车上的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韩国大韩消防安全教育文化协会向釜山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法院认定驻韩美军在2017年至2019年间多次向韩国境内运送剧毒和有害物质的行为违反韩国相关法律，被告为美军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及驻韩美军司令保罗·拉卡梅拉，法院已受理诉讼。”
司机嘟囔道：“韩国的新冠病毒就是他们带进来的，万恶的美国佬。”
张哲翰问道：“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您没看新闻吗？不仅我们韩国人这么认为，美国人自己都这么说，”司机打着方向盘，摁了一下喇叭，“他们自己的媒体说的，新冠病毒就是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研究出来的基因武器。”
张哲翰连忙让非非整理出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的相关资料。
【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Fort detrick biological Laboratory）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弗雷德里克，是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是美国生物化学武器基地，主要研究可能威胁美国军队或公共健康的细菌和毒素，并调查疾病的爆发。冷战时期曾经是美国中情局进行秘密化学实验及“精神控制计划”的基地。据美国媒体报道，20世纪90年代初，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曾发生炭疽等致命菌株、毒株丢失事件。前美国cdc负责人Robert Redfield雷德菲尔德接受采访时说，新冠病毒是“作为美国生物国防计划的一部分而故意制造的，这是美国的一项秘密生物国防计划”。】
正读着资料，车停了，司机按下计价器道：“先生，只能到这里了，前面是景福宫，再往前步行一公里就是您要去的地方。”
张哲翰指着右前方：“那不是有一条路吗？”
司机道：“那条路是去青瓦台的，需要特别通行证的。”
【景福宫（???）是朝鲜半岛历史上最后一个统一王朝李氏朝鲜的正宫，因位于城北部，故又称“北阙”，始建于1395年（明太祖洪武二十八年），得名于《诗经》中“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中“景福”二字。王宫面积与规制严格遵循与宗主国中国的宗藩关系，为亲王规制的郡王府，所有建筑均以丹青色来区别于中国皇宫的黄色。占地面积12.6万坪（57.75公顷），呈正方形，南面是正门光化门，东为建春门，西为迎秋门，北为神武门。】
下车的地方是景福宫正门光化门外的广场，冷冷清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戴着口罩的游客，广场中心矗立着两座铜像，一座是李舜臣，另一座是世宗大王。李舜臣将军是16世纪朝鲜王朝的抗倭名将，世宗大王是朝鲜王朝第四代国王李裪，他创制了韩文，对韩国文化有深远影响。
早就听说景福宫号称韩国的故宫，张哲翰很想进去看看，想了想还是正事要紧，穿过广场，进了一条狭窄的街市，往刚才看见的那条路走。
“穿韩国传统服装游览景福宫可以免门票哦，进来看看吧。”街边一个穿着高腰背心裙的女人叫道。
街市两侧有不少出租韩国民族服装的门店，也有各色工艺品店、餐馆和小卖部，快要穿出街市时，张哲翰突然感受到威压。
顶头的一间小卖部门前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三十多岁男子正在买泡面，威压就是他的，不是很强，是个地藏境。1级菜鸟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就是对威压特别敏感，是个天行者的威压都能觉察到。这要是没被打回1级还真发现不了。
张哲翰在一家服装店站住，假装看橱窗里的衣服，利用玻璃观察那个西装男。西装男拎着食品袋回头走进了他要去的那条路，张哲翰隔着200米远远跟在后面。
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汽车进出，路边种满银杏树，在秋风的吹拂下，银杏叶飘飘扬扬，摇曳生姿，满树繁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大片金黄色的衬托中凸起一个青瓦屋顶。
西装男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转头看见十米处站着一个酷似宋仲基的男人。
张哲翰知道他现在的感受，手腕上缠着蛛丝，登载舱消失，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系，没法不惊恐，走上前去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不想死的话，慢慢往前走。”
西装男点了点头，脖颈一阵酥麻，等级秒变1级，心中更加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张哲翰森然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有半句假话，你活不过下一秒。”
西装男忙不迭道：“是，是，请不要杀我。”
“你的身份、姓名？”
“黑熊生物科技首尔分公司工程师，朴敏镐。”
张哲翰指了指银杏叶中的青瓦屋顶：“那里面都有谁？”
“普通员工都在家办公，里面只有技术部的人在加班，都是天行者。”
“最大的官是什么人？”
“总公司技术总监谢尔登·阿德尔森，首尔分公司总经理车正宇。”
“弥撒计划，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名称，我是具体干活的。”
“干什么活？”
“我所在的实验室负责分发变异病毒。”
“变异病毒？你们制造的？”
“不，不，是驻韩美军从德特里克堡运来的，我们负责分装，再让来自亚洲各大城市的天行者带回去。”
后面出现一辆轿车，张哲翰搂着朴敏镐的肩膀往右一个瞬移进了银杏树林。
虽然抓了个俘虏却很纠结，袖锤用不了，杀人又有点下不去手，毕竟这家伙只是个工程师，而不是士兵。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
朴敏镐打断道：“您说什么我都听，我不过是个打工的，只要您不杀我，怎么着都行。”
“嗯，态度不错。”张哲翰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你身上都有什么？”
朴敏镐哗啦一声把东西都取出来放在地上，徽章，匕首，高能食品，车钥匙，还有一些杂物，张哲翰眼睛一亮，拿起车钥匙问道：“什么车？”
“大众途锐，那是总经理车正宇的车，我帮他开去加油，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张哲翰心里有了主意：“把东西都收起来，咱俩换个衣服。”
“好。”朴敏镐麻利地收起物品，和张哲翰换衣服，“我该怎么做？”
“你马上离开这里，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张哲翰取出一枚印子金递给他，“身上这些禁制明天就会消失，这是给你的安家费，明天这个公司就没了，你回幻界去黑水公司辞职，带上家人去西岱住下，过一阵子去西岱生物研究院应聘。”
一枚印子金足以在任何城市买一套房子，朴敏镐连连鞠躬：“谢谢，谢谢！”
张哲翰变成他的样子，转身出了树林，手里拎着装满泡面的食品袋，沿着大路往银杏叶中的青瓦屋顶走去。
青瓦屋顶下面是一栋方方正正的三层楼房，边长目测五六十米，外面一圈围墙，一道栅栏门，门外没有警卫，只有一个门房，里面坐着个五六十岁的韩国大爷。
“敏镐，回来了？”老大爷熟络地打招呼。没感到威压，这大爷居然是地球人。天行者不能伤害地球人，楼里全都是天行者，只有这个大爷是地球人。
“哦，回来了。”张哲翰取出一盒泡面放在门房窗台上，“这个给您，辛苦了。”
“呵呵，谢谢。”大爷抬手摁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栅栏门开了，张哲翰走了进去。地球科技没幻界那么先进，最多也就是人脸识别，不可能像黑水公司那样有基因识别系统。
进楼是个门厅，两部电梯，前台没人，按下电梯按钮，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出来个三十多岁男人，穿着同样的黑色西服，“诶，敏镐，你怎么才回来，快去三楼会议室吧，大伙儿都饿坏了。”
张哲翰抬腿往里走：“呵呵，这就去，总经理在吗？”
“他在二楼办公室呢，刚才还问你怎么还不回来，他要用车。”
“嗯嗯，我知道了。”张哲翰说着，按下三楼按钮。按钮牌上有-1和-2，应该是车库。
电梯到了三楼，张哲翰没出去，又按了-2按钮。
车库里的车并不多，摁一下车钥匙马上就找到了那辆大众途锐，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完全符合张哲翰的预期。
但他没急着上车，绕着停车场转了一圈，在四个角落扔了四个手雷，时间全部设置15分钟。按理说幻界物品无法在地球使用，但这些手雷是经过约柜辐射的，拥有神佚物属性。
开车驶出车库回到地面，栅栏门自动开启，张哲翰放下车窗，对门房大爷招手，大爷跑过来问道：“敏镐，什么事？”
张哲翰下车打开后备箱，“我这儿还有一瓶酒……”大爷刚一探头，张哲翰一掌砍在他脖颈大动脉上，大爷晕了过去，张哲翰顺手把他推进后备箱，关上后盖，回到驾驶室，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20分钟后，青瓦台附近发生剧烈爆炸，景福宫正门上的“光化门”被震落，整座城市响起警报，总统府卫队进入一级戒备。
“你做了什么？”首尔数码媒体大厦18层，安娜看着夕阳下的青瓦台问道。
“没什么，炸了一座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