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里,多……”
一名雄性古猿在石屋外叫喊,话没说完,左胸开了个洞,一柄短剑穿膛而过。
小哔哔村西头,恐颌猪和郊狼正打得热火朝天,莱昂纳多出现在村口,向村里疾掠。他是最早出现在小哔哔村的捕猎者,抵达叶玉清那座馒头石屋只需要不到两秒,但今天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抓人,所以他手里没枪,当他就要掠至门前的时候,叶玉清已在门前等着,对着他打出一块巨大的冰墙。
莱昂纳多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女人会对自己出手,不过他反应还是快,单掌一拍,冰墙溃散,想喝问为什么,叶玉清已不见踪影。
就这一愣一阻,过去了3秒,急抬头看天,没看见那片若隐若现的半透明蛇形白云,脚下不停,掠入石屋。
屋里空无一人,莱昂纳多吃了一惊,隐约感到不妙,肚子又叽里咕噜作响,正要掠出门外,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心中一喜,收紧括约肌,反手去抓。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快,也伸手来抓他,两只手在暗中相遇,纠缠在一起,莱昂纳多想起被一掌拍到海里的惨痛经历,慌忙缩手后退,手已被擒住,突然感到不对,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劲,有埋伏!另一只手急急一掌拍出,对手觉察到掌风,另一只手也拍出一掌,两人距离太近,毫无回旋余地,二掌相交。
“嘭!”
石屋像气球一样炸开,碎石乱飞,“是你!”“是你!”
两人同时看清了对方,同时放手,同时捂住屁股,同时努力收紧括约肌。
“厕所在那边。”一个冷峻的女人的声音。
五米外的街心,站着他们要抓的女人,一袭紫衣,身材窈窕,腰细腿长,鹅蛋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藕臂指着村子北边。
两人同时掠起,强忍着腹胀,五指箕张,抓向美丽的女人。
“嘭!”
只响了一声,两人同时腹部中了一掌,身体向后,不受控制地往南边飞去,括约肌一松……
女人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跟你们说了厕所在北边,非要往南去,那边是河。”袅袅婷婷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破碎的石屋中央。
身旁又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绿袍,赫然是冯·曼施坦因,还没站稳,劲风扑面,只来得及双臂交叉胸前格挡。
“嘭!”
那是一只纤纤玉掌,他要抓的女孩藕臂横切,斩在他交叉的双臂上,却有千钧之力,他倒是没像前面两位那样被打得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但还是没能扛住巨大的掌力,嘎——,身体就像刹不住车一样往后疾驰,双脚在地上犁出两条沟,撞进了另外一间石屋。
“伤都没好,就敢出来晃悠,不要命了?”女人又拍了拍手,悠然背负,俏丽的嘴角微微上翘。
一个一米八的彪形大汉一步步走来,手持一柄黑色方形大锤,黑袍包裹着剽悍的肌肉,线条鲜明的脸庞,光头锃光瓦亮,壮硕的身躯一颤一颤。
“嗡嗡嗡——”
壮汉手一扬,方形大锤飞向女人,挟风蓄威,势大力沉。
女人略微一愣,不退反进,藕臂轻扬,黑光一闪。
“当!”
大锤被劈得倒飞向壮汉,女人伫立在街心,手上多了把刀,刀身纯黑,透着一丝腥红。
壮汉伸手接住大锤,彪悍的身躯被大锤往后一带,晃了一晃,“你是谁!”
“你不是要抓我吗?怎么下手怎么黑?”女人戏谑道。
“你不可能是宁家千金,你到底是谁!”在上帝之城吃了女人的大亏,范·迪赛尔变得异常谨慎。
“腿上的伤好了?那么快就好了疮疤忘了痛。”女人的语气中带着鄙夷。
“张狂!”范·迪赛尔大喝一声,舞动大锤扑来。打他三枪的明明是三眼人,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是那个三眼女人,三眼人怎么会说英语。
但由不得他不信,脚刚离地,他清楚地看见,女人手里的刀换成了枪,不是刀枪剑戟的枪,而是……狙击步枪。
不好!范·迪赛尔头脑中闪过一丝恐惧,想要止步后掠已来不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爆烈的枪声在小哔哔村响起,枪口没有火光,子弹疾风骤雨般射向黑袍光头。
狙击步枪的射程超过3000米,现在的距离只有不到20米,拿枪的女人刚刚一刀破了他的飞锤,境界决不在他之下。上帝之城中的那三枪,虽然有神佚物护体没有洞穿,却还是造成了三处非贯穿性损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好在他早有戒备,一看见枪便挥舞大锤格挡,但子弹似乎比上次还快,距离这么近,根本就防不过来。
范·迪赛尔舞锤如风,子弹打在锤幕上,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大锤沉重,舞慢了还不行,几轮下来,壮汉已气喘吁吁。
突然感到腹部被重重一撞,一颗子弹穿过锤幕圆心,打在肚子上,巨大的动能在肚皮上释放,一阵剧痛,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狂吐。
他不是不想跑,是跑不了,逐日功刚刚用过,冷却时间还没到,无法像上次那样遁逃。心念急转,终于有时间现出一面黑色盾牌挡在前面。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密集的子弹打在盾牌上,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震得耳鼓嗡鸣,盾牌挡住了子弹却依旧扛不住冲击力,一格一格往后挫,硕大的身躯蜷缩在盾牌后面,被盾牌顶得一点一点后移。
腹部的剧痛让他终于相信这个女人就是那名三眼女人变的,或者那名三眼女人是这个女人变的,他一直在怀疑这个女人就是李维斯,她曾经明确表态要护着张翰,可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丝毫未表现出任何李维斯的技能和特征,早就听说张翰身边的女人厉害,没想到厉害成这样。
枪声骤然停止,他没敢探头,试着把大锤伸出盾的上方。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在大锤的正中央,把大锤打得往后晃,连忙缩回。
女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步枪抵肩,露头便打。
……
“祝先生”和红案几乎同时出现在达姆城王宫正殿石门外,“祝先生”很绅士地伸出左臂,红案嫣然一笑,羞涩地挽住,两人隐没在石门中。
“猪里,怎么样,海飞斯不错吧?”索罗斯眯着三只眼,猥琐地问道。
张哲翰没搭茬,淡淡道:“我们不过是路过,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就走。”
索罗斯很意外:“那么着急?”
张哲翰一只手放在红案翘臀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索罗斯急道:“别啊,你们都扑扑一晚上了,休息休息吧,来,杀一局!”
张哲翰转头问红案:“你说呢?”
红案红着脸道:“主上的旨意不能违拗,你们下棋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厨师肥胖的脸上露出笑容:“还是我的海飞斯懂事。”
张哲翰一撇嘴:“怎么是你的,明明是我的。”
厨师大笑:“哈哈,好,你的!下棋下棋!”
红案转身出门,两人在棋盘边坐下,突然砰的一声门开了,白案冲了进来。
张哲翰捂住鼻子:“怎么这么臭!”
厨师皱起眉头,眉心的小眼睛挤压着,“怎么又慌里慌张?”
白案捂着屁股叫道:“行动失败了!”
厨师眉头更紧了,小眼睛挤成绿豆:“怎么回事?跑了?”
白案脸上横肉扭曲:“没跑,不过……”
厨师没了耐心,吼道:“不过啥,没跑还不抓来!”
白案肚子咕噜一声,急促道:“张翰那个女人超级厉害,我们都不是对手!”
厨师脸色变了变,喝道:“怎么可能!冯·曼施坦因不是说她只是个地藏境吗?”
白案语速更快了:“肯定是情报有误,我、美第奇公子和冯·曼施坦因本人全被打伤,除非您亲自出手,否则不可能抓住!”
好不容易说完,不顾一切往外跑,“主上,我闹肚子,去趟厕所!”
厨师恢复冷静,又在大厅来回踱步,突然停住:“猪里,你说,张翰的老婆怎么那么厉害?”
张哲翰耸了耸肩,拿着一颗棋子找该放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老婆,只听说他是宁氏家族的千金。”
“宁氏家族?”厨师显然对人界不怎么了解。
张哲翰把棋子放在棋盘上:“新界五宗之一,这女人也许得了什么真传秘籍。”
厨师又来回踱了两圈,摇晃肥头:“不对,这是张翰的诡计,明摆着要把我调出王宫。”
“我说过张翰诡计多端,抓他的女人实在太难了!”张哲翰又拿起一颗棋子,眼睛不离棋盘,“而且,一个能为丫鬟拼命的人,什么招使不出来?”
厨师小眼睛一亮:“你是说,他会为他的女人拼命?”
张哲翰看了看手里的棋子,又看了看棋盘:“是啊,你看看,之前我抓了柳依依,他和我死磕成啥样,杀了我多少次?”
“有点意思,我去去就来!”厨师话音未落,人已冲出房门。
张哲翰心中一阵狂喜,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出了石门,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一抹脸变成厨师的样子,冲出后门。
通往祭台的石道两侧,士兵们齐刷刷立正敬礼,张哲翰边掠边发出九把菜刀,叫道:“哈里斯,你叛主通敌,该当何罪!”
身穿盔甲的水案惊呆了,眼睁睁看着九把菜刀把自己围成一个刀桶,“主上,冤枉……”
九把菜刀同时发动,向水案穿插切割,刀桶瞬间成了绞肉机,血肉横飞,水案瞬间被绞成肉末。
正常状态下,张哲翰要想杀水案是绝无可能的,同样是九把菜刀,同样是规则类武器,在厨师手里和在他这个冒牌货手里,威力、速度和攻击距离都天差地别,如果不是水案在心里默认发九把菜刀的就是“主上”,在刀桶形成之前随便一跃逃出攻击有效距离,菜刀都会溃散。
张哲翰去势不减,掠过熊熊燃烧的香炉,穿过正在飘落的血雾,掠入汉白玉石屋。
刚过门廊,正要取出泥板,却愕然发现,汉白玉碑前杵着一个圆球,三只小眼睛发出阴森森的光。
厨师索罗斯。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可能啊。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他根本就没去小哔哔村,刚出宫门就用阴遁或逐日功折返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我的菜刀?”索罗斯喝道。眼前的小杂鱼是张翰无疑,可他刚才居然用庖丁的菜刀杀了水案哈里斯,小杂鱼怎么可能会规则类技能,厨师不由得动摇了自己的判断,或许张翰还是在小哔哔村,这个小杂鱼另有其人。
死局,依旧是必死之局,张哲翰还是败了。
又一次低估了厨师的智商,完全没想到他会中途折返,而且这么快。
刚才运行飞刃消耗了太多体力,体力只剩下20%,什么烛九阴、莲蕖心印都运行不了,想拼死一搏都搏不了。
石屋里无法运行阴遁,唯一的希望就是拖延时间退出石屋,运起阴遁逃走。
“下了那么多天棋,看不出我是谁吗?”张哲翰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往后退。
蓦地,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像是失去了一切希望,斗志全无。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上半身毫无预兆地一紧,一根极细的红色藤蔓,蛇一般缠绕,已被夹臂捆住。
张哲翰愕然发现,阴遁、逐日功和登载舱全都变成灰色不可用状态,想逃已绝无可能。
这藤蔓绝不是寻常神佚物,颓丧失落一定是它带来的,张哲翰凝神静虑抵御负面情绪,急速审视自身状态。
光幕消失,非非没动静,不仅阴遁、逐日功、登载舱均不可用,装备栏也同样不可用,所有技能全被封禁,储物舱压根就看不见,浑身上下,只有穿戴在身上的战衣、靴子和长命锁没被封住。
这就是神的力量?这就是无无境的碾压?
仿佛被扒得一丝不挂,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刀俎间的鱼肉,张哲翰感到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厨师淡淡道:“你到底是谁?”
张哲翰现在能用的武器只剩下语言,干脆破罐子破摔,现出原形,讥讽道:“就你那脑袋,蠢得跟驴一样。”
“张翰!果然是你!”厨师叫道。网红张翰这张帅脸在人界无人不识,厨师见过,自然是共祭会给的资料。
“什么果然不果然的,好像你多聪明似的,”张哲翰一通抢白,“棋下输了,女人被我睡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厨师脸色变了变,随即平静:“别激我动手,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交出泥板,我可以不杀你。”
“什么?”张哲翰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你不应该是一刀杀了我,拿走泥板吗?怎么还和我谈条件,让我交出泥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道为什么,张哲翰突然不害怕了,脖子一梗道:“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厨师没想到小杂鱼竟然悍不畏死,肥脸气成猪肝色:“你!”
“别装了,你明明知道你杀不了他。”
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骨头发酥。
张哲翰回头一看,竟然是打麻将那个狐媚女人,银发白裘,妖艳绝伦,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媚惑。
厨师挥动粗短的胳膊,声嘶力竭道:“骚狐狸,我的事你少掺合!”
女人媚眼如丝,轻启朱唇:“凡事各凭本事,这是主立下的规矩,他已经通过了所有考验拿到泥板,你要破坏规矩吗?”
厨师顿时气结,肥脸青一阵白一阵:“你……”
女人修长白皙的手在空中一拂,张哲翰顿感空明澄澈,如沐春风,捆缚在身上的红色藤蔓倏然消失,所有封禁全部解除。
“小子,去吧,他不敢杀你。”女人柔声道。
张哲翰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脸狐疑看着女人,能轻松解除厨师的禁锢,并让厨师忌惮,她一定就是红案说的另一位上帝的仆人,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别想多了,还赌债而已,”女人看出他的疑虑,狐媚地笑道,“最后那一把清一色碰碰胡金钩钓,九番天牌,我没那么多钱,只好来帮你一下,不知道度牒够不够抵债?”
张哲翰认真地点点头:“够了,不过只够你自己的,那俩的赌债不算。”
女人的笑容愈发媚惑,嫣然道:“呵呵呵,有意思,成交。”
张哲翰大着胆子走到厨师跟前,取出泥板道:“麻烦让一让。”
近在咫尺,明明一抬手就能要了他的命,明明一伸手就能将泥板夺过,厨师却没这么做,小眼睛看了一眼女人,肥硕的身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汉白玉碑上的凹槽。
张哲翰强抑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伸出手,把泥板按进凹槽,啪的一声,泥板和凹槽天衣无缝嵌合。
汉白玉碑突然泛起红光,周围响起一种从未听过的空灵声音,整座石屋泛起红光,忽闪忽闪。脑海中出现光幕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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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名称:《狼豨之战》,编号:b121。】
【难度等级:青】
【主线任务已完成。】
【正在为您结算奖励,请稍候……】
【获得装备:度牒。】
【获得物品:朗姆酒。迷幻药 x 3。】
【获得任务基因值:300%】
【获得其他基因值:101%(击杀)】
【获得珪币:10】
【 结算完毕。10秒后退出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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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妮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宝宝,咱们回家咯!”
红案正走在小吃街的石板路上,手里的酒坛失手坠地,满目怅然。
莱昂纳多蹲在河边的草丛里,止不住狂泻,被自己臭得哇哇直呕。
绿袍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小杂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范·迪赛尔听见没动静了,从盾牌后面探出头,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