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酒宴并不悲壮,更无伤感,年少的学子对未知的将来并没有具体形象的概念,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四人便开始谈天扯地。
王素的酒量比起他们来要稍稍好上一筹,在其他三人抱头闲扯的中途他借机去看了看楚嫣然。
王素出门才留意到在他们隔壁也有十来名读书人在聚会,他们看起来比起自己要年长几岁,皆穿着文院统一发放的秀才才能穿的汉服,想来应该都是文院的学生。
他们的房间内有些吵闹,妈妈桑一直在里面调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隐约听来似乎是和某位姑娘有关,王素和他们不熟,并未停留,也没有进去打招呼,便径直走了过去。
楚嫣然的房门从里面锁着,王素敲了几下门,并无响应,王素以为楚嫣然不在房中便准备离开,这时屋里传来了侍女红儿略有些不耐的声音:“李公子请回吧,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今日不方便见客。”
“红儿是我,王素,嫣然姐怎么了?”王素一听楚嫣然身体不适,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说道。
房门打开,红儿吐着舌头道了句歉,把王素请进房间里又重新从里面扣上了门。
“嫣然姐,红儿说你不舒服,这是怎么……”王素进屋后看到楚嫣然正坐在窗前翻看一首新琴谱。
楚嫣然一袭素衣,浓密的黑发长长拖于身后,脸上略着胭脂,淡雅出尘,给人无尽的美感,看到王素进来,她嫣然一笑,看不出丝毫病态,王素暗道奇怪。
“红儿说笑呢,什么风把王大案首吹来了,你的伤没大碍了?”楚嫣然摆了摆手让王素坐下,红儿倒了杯水继续低头做女红,楚嫣然眼皮抬起,她听说了王素伤的很重,之前还担心了好多天,没想到王素居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于是调皮的开口道。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真的!你看,”王素笑了笑,用拳头在胸前锤了两拳,“我有一好友近日将要远行,我们几个朋友来这里给他饯行。”
“我说公子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家小姐了,原来是顺道,小姐我就说了吧,就算是王公子这样的人娶了媳妇也会忘了姐姐的,你看看对吧,人家现在是案首,大才子,亏我们家小姐还一直担心着你的伤势……”红儿以前就是楚嫣然的侍女,楚嫣然一直拿她当妹妹待,听到王素这么说小姑娘有些不忿。
“这个……红儿妹妹我错了还不成嘛,嫣然姐,是我的错,我伤一好就该来看你的,害你担心了。”王素连忙点头赔礼。
“红儿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弟弟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久等了……等一下,我和你一道过去吧,既然是你为朋友饯行,今日姐姐就破例为你们演奏一曲,如何?”楚嫣然掐了下红儿腰间的软肉,而后笑着说道。
“求之不得!”
楚嫣然在音乐上是大家,望春楼不少姑娘都会来向她学习,说起来萍儿还算是她的弟子,在师父面前萍儿自然自觉的起身,和红儿一道站在楚嫣然的旁边,侧耳倾听。
原本还放浪形骸的朱涵、范金铭、陈七宝几人一见楚大家和王素一道进来醉意立马散了四分,楚嫣然本就是前任知县楚云家的千斤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音乐方面更可称为大家,她的名声不仅在武宁,每到初一、十五还会有一些从道济府慕名而来的仰慕者。
范金铭他们并不知道王素与楚嫣然之间的关系,对于这名奇女子他们都抱着尊敬的态度,双方见礼之后楚嫣然便开始抚琴,可以说她给足了王素的面子。
楚嫣然弹得是汉末名曲《汉宫秋月》,这首琴曲为琵琶曲,楚嫣然修改整理,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创新,别具一格。
这首乐曲表现中国古代深宫之中的嫔妃宫女们,在凄凉寂静的秋夜里回忆往事,哀叹命运,全曲以哀怨、郁闷和伤感的情绪为主,演奏中楚嫣然运用了诸多技巧,赋予了这首琵琶曲新的生命,曲风纯朴古雅,如泣如诉,让人听着听着不由得便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一曲弹罢,闻者皆闭目沉迷其中,或眉头紧锁,或提袖抹泪。
楚嫣然同样眼圈微红,这首曲子引起了她的共鸣,她贵为知县家的大小姐,如今却沦落**,前世今生恍如隔世。
醉仙阁内宁静异常,王素率先从琴曲中抽身出来,鼓掌叫好,剩余几人也跟着叫好,红儿和萍儿早已是泪伊涟涟,泣不成声。
王素暗暗疑惑,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琴曲中仿佛有魔力一般,如果单是他自己还说得过去,可在场所有人都沉湎其中,跟着琴曲的曲调时而悲伤时而欢喜,这也太奇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王素也就释然了,这本就是文道的世界,世界本源是才气,琴棋书画都是才气的载体,楚嫣然在音乐上是大家,恐怕在才气上早就已经不弱于在场几人,演绎这首古曲自然能够把听众带入其中。
再者俞伯牙便是以一首《高山流水》的琴曲入道,最终才气加身,步入半圣之列,楚嫣然凭借一首古曲让几人沉湎其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曾闻楚大家琴艺无算,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此去从军,我当无遗憾,谢楚大家,谢立仁老弟。”朱涵家境一般,楚大家的名他是听过,可今日不仅见了真人,还听她演奏如此天籁,颇为动情。
“好听,太好听了,听得我眼泪都下来了。”陈七宝年纪最小,才气也最弱,自然陷的也最深,眼睛都快哭肿了。
“立仁兄太过分了,你和楚大家是旧识居然到现在才让我们听到如此天籁,今日你可要多罚两杯。”范金铭已经取得了童生位,在几人中表现算是好的,此时他笑着说道。
几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楚嫣然的钦佩和敬仰。
楚嫣然款款施礼,几人忙回礼。
“楚大家不是今日身体不适吗?我等一再相邀楚大家连面都不露,却在这里给几个毛孩子演奏,难不成是看不起我等?”
就在这时,一名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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