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扭头,耸耸肩:“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开发Idoc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有既宝的加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既宝这时回头,他也没有想到,昨天自己回来时遇见的少年会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盖茨现在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
“放心吧,我们保证不往程序里添加汇编代码!”
既宝的声音并不大,马景澄听出了他嗓子有问题。
其实既宝的意思是,不往上层当中加入汇编代码,启动部分还是要使用的,不过现实中说话,不需要一板一眼,这种对话建立在双方对同一事物有着统一认知,不然会出现争论。
“你们觉得多久可以完成?”马景澄微笑着靠在门边。
“mynix到目前为止,拥有三万行代码,我觉得Idoc应该能够控制在五万行之内,需要建立图形模型,我们有三个人,两个星期应该能够完成!”
东方既扭转着椅子,手里旋转着笔,给出了他的开发周期和代码估计。
马景澄看向既宝。
在这群人中,数学最好的应该是既宝,而且他可是图形处理方面的大佬,现在的图形处理,可能和马景澄所学的不一样,不过没所谓。
“三周半!”既宝很快给出了答案。
三周半,也就是一个月左右,马景澄点点头:“交给你们了!”
其实他非常清楚,虽然Idoc项目需求非常简单,可好歹也是一个操作系统,至少要开发一个内核,那么内核到底是选择单内核、微内核,还是混合内核,这需要慎重的考虑。
除此之外,文件系统、内存管理、设备管理等等都要往里添加,尽管在调度上不算是复杂,可要考虑的问题还是非常多。
单手撸代码,弄出一个内核不难,如果要协调好各种作业调度,没有扎实的数学基础,不懂得数据结构,想都不要想。
操作系统的底层是数学,或者说万物的底层皆是数学。
不过真正能在数学领域混下去的人是不会来当计算机专家的,他们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1+1这种,而不是数据的排列和指令的调度。
有一个问题是令马景澄感到疑惑的,他没有找到资料,当下为什么只有少数公司开发图形界面操作系统,最着名的是乔布斯的苹果,就连盖茨都还在为他的doS而忙碌。
难道只有乔帮主慧眼如炬吗?
肯定不是,施乐还在苹果之前推出图形界面,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产品。
这就说明,这些人都是商人,典型的商人管理,乔帮主是一个完美主义偏执狂,可不得不承认,往往最伟大的产品就是这样的人创造的。
别人没有倾家荡产的勇气,只能跟在开创作者后面打着科技的名义搞组装。
希尔盖和佩奇也是这样的偏执狂,还包括思科夫妇。
盖茨这种人和乔帮主不是一类,盖茨是一个典型的商人。
商人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也许也有,可绝对没有偏执狂大,偏执的爱迪生、偏执的贝尔、偏执的莱特、偏执的李时珍,当然这最后一个被抛弃了,因为商人并不能从其着作中获得财富。
偏执者改变世界,投机者毁灭世界。
没有包容之心的公司,不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
这点事实早已证明。
马景澄走到旁边坐下来,一个大胡子提着一罐肥仔水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东方既的旁边,看来他就是三剑客中的一个了。
不远处有一张光滑的圆桌,姚俊吾独自坐在那儿,埋头写写画画,看来是和昨天晚上那张纸杠上了。
他拿出一张纸,开始走神。
于是在纸上胡乱地画方格,心里却在想资金的问题。
怎样搞钱是一个问题。
中州的所有人,基本都投入了工作当中,硬件开发、驱动开发、编码、字库、字体……
该安排的他都安排下去了,剩下的,也只能等着他们从开发中找出所需自行填补。
现在他要做的工作还挺多,重中之重的dNS,论文部分已经完成,分布式系统也开发了一部分,此刻要做的是……
他想了想,是压缩算法。
他正想着,有人在们那边探了探头,小声道:“老板!”
马景澄扭头,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圣依,怎么了?”
马景澄走出去问道。
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张非常完美的脸,高而修长的鼻梁,近似月牙的眼睛,恰到好处的睫毛,再加上完美的苹果肌,不笑也呈现出一种微笑的状态,轻微的妩媚中带有甜美之感。
不过她穿着普通,相比起舒威玲珑的曲线,她衣服宽松、裤腿宽得能够容纳两个人,看起来身材不是十分明显。
似乎安全意识特别中,她并没有马景澄在陶铃街送的衣服,可这都不重要,人总能被她那张清新的脸和完美的骨相所吸引。
或许是这样,她的头发才会乱,不修边幅,还整个大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八分的美貌,被她这么一折腾,只剩五分不到。
女孩推了推眼镜:“董老先生来了,他一来就张口要十万,我没给他,他说等你来了他再来……”
“他人呢?”马景澄摸了摸头问道。
“大说要去神都看看,现在在财务那儿呢!”
“那你给他就好。”
犹犹豫豫之后,这姑娘才说:“可是,中州的账上只有三十万了,还是从陶铃街带来的,要是给他十万…”
的确,md,钱啊钱!
难道要创业未半而麻溜放弃?
马景澄陷入了沉思当中,停下了脚步。
虽说事有轻重缓急,可这件事……
他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再说,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先去看看吧!”
马景澄率先迈动步子。
“老爷子还带回来一堆的破烂。”
马景澄扭头:“破烂?!”
“嗯,有不能用的罐子,有缺了脚的板凳,有一些人家不要的画卷……”
听着她一一说来,马景澄心中有了大概的数目。
这就是时事造就了这桩生意啊,或许这与老董所具有的知识阅历有关,可他自身的能力,终究只占一小部分,更多大的是这个环境给的机会。
马景澄自己也是这样,他有能力有知识不假,可更多的还是要依赖这特殊的环境,说是环境早就了一切,也不为过。
财务室被安排在西边施工中的工厂一脚,马景澄刚踏进去,就见到了进门大厅摆放着的桌子板凳。
浏览着走过去,老董正在财务旁边的屋子里。
那是意见毛坯房,地上摆放着各种纸壳,好些瓶瓶罐罐放在上面。
老董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欣赏着他所钟爱的东西。
马景澄停下了脚步,老董身上散发着很独特的气息,有慈爱、有满足,还有难以描绘的神态。
马景澄霎时间都愣住了。
老董那眼神,此刻不再虚幻,仿佛有了触感,穿透时空,温柔地抚摸着每一个积攒着故事的物件,无论它们破碎、残缺、陈旧、发霉,还是精美、圆润、完美,他都爱它们。
他那眼神在告诉世人,告诉所有一切可以被感觉的东西,这些古董是他一生所爱。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让之不顾一切的感觉,ERLingStreet的人在那被称为菜园子的地方,追求自己毕生的爱,将一切付诸在另一个名叫ERLing的logo上。
裴文恵到甽州时,拿着那新的项目书让马景澄签字,他看完之后,只在上面写了一句话:ERLing值得,毕生所爱!
从陶铃街来的那张纸里,什么项目都没有只阐述了一种思想:你是最好的!
那张纸里讲述了一位老奶奶的一生,她一生都在等待他未婚夫归来,可几十年过去了,那毕生所爱之人,至今杳无音信,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情感足以让人动容。
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爱,纯粹的爱。
而且这种至高无上的高,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那就是毕生所爱!
由此马景澄定下这么一个品牌名:“ERLing!”
这是他第一次将至高无上的爱赋予在一个名字上,世界上任何普通人都可以得到这样唯一的、不可被取代的、至高无上的,爱!
这个品牌只关于爱这件事。
此刻老董的眼神,让马景澄再次感觉到那种独特的情感。
他那眼神仿佛再说:“你们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雨,是比我还要老的年轻人了,你们值得有人为之付出一生的爱,而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全部。”
这满房间的破烂玩意儿,就是老董一生的爱。
爱这件事,似乎没有特定的表达。
人生能够找到自己爱的人,或者找到自己爱的事,都是最大的幸运。
看老董那眼神,他找到了自己一生所爱的东西。
这就像东方既一样,见到电脑就走不动路,没有多少人可以一生人性地追求自己的所爱。
两人在门口站了有十来分钟。
老董才回过神:“来了?!”
“董老头,你不是提前到了吗,怎么都不见人影?”
马景澄说话的语气让身旁负责财务的姑娘一愣。
当初在攀州,姚京民的黑瞳煤厂,她见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对于少年帮自己解围那件事,她一直怀着感恩之心。
家里的老母亲时常在她耳边唠叨:“圣依呀,你应该多走走,带点东西去看看那小伙子,我看他人不错,女孩子家,嫁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疼你、珍惜你……”
而此刻,尽管她是为了整个中州的开销着想,可从少年的语气中,她十分确定,这两人的关系十分不错。
她骤然明白一件事,在任何事上,如果那件事是何少年相对的,她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条件的站在少年那边,无论代价是什么。
既然董老头直接来找自己拿钱,就说明两人之前沟通过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怎么这么笨呐!!”她贝齿轻咬下嘴唇,暗自责怪自己。
好在她发现董老头没有在意细枝末节,说道:“我都和他们打交道去了!”
“这都是什么朝代的啊?!”马景澄弯腰凑着脸问。
“那边那个是唐代的画,那个是明代崇祯年间的刊本,那个是宋代皇宫的……”老董如数家珍地介绍。
“这些都多少钱?”马景澄歪着头观看,还凑近闻了闻。
“价格从三五块到两三千不等!”老董回答:“大部分也就三五块钱。”
“这么说,遍地是宝?”
老董眼睛仿佛有了光,连连点头:“可不是,红都北通,那儿的好东西可多着呢,我给您说,这次除了给钱,您还得给我派辆车,最好是那什么红风,想要拉回来可不容易!”
马景澄没称您,他倒是把尊称用上了。
正如他在信里说的那样,他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和这些历经岁月风尘的万物打交道,等他将天下的这些破烂都全部收回来,到时候,给他个看门的职位,每天守着这些瓶瓶罐罐,他就知足了。
“没问题!”马景澄痛快地回答,这正印证了会计的猜测,她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可是十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老董,当下的人,借一块钱都要犹豫半天的。
正当她向着如何道歉时,却见马景澄扭头朝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圣依就是一小姑娘,您老就甭跟她计较!”
看着马景澄那样,她心里嘀咕:“小姑娘,说谁小呢……”
“说得什么话,我岂会跟她一般计较?”老董得意起来,大拇指一竖。
两人转过去时,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马景澄将这么多钱都交给她保管,账目也交给她来做,是信任,她自然要对得起这个信任,犯错的自我责备感因为两人的话语和态度消散殆尽,能不踏实吗?
“我呀,再找人给您老弄张官方的通行证。”马景澄手搭在老董肩上。
“怎么,关心我老头子?”
马景澄将手拿下来,走到墙角,凑近看了看那红色的椅子说道:,“我是怕您在收购这些瓶瓶罐罐时,被人当走私文物给逮进去,再给你打个半身不遂,到时候赖上我,那我多亏啊!”
“嘿,死鸭子嘴硬!”
马景澄笑笑,就要往那椅子上坐去,老董连忙制止:“等等,别坐,再给你坐怀了,这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明的!”
“吓您呢,敲您那样!”马景澄起身。
姑娘掩嘴而笑。
马景澄走出去,挥挥手:“钱,圣依会给您,我有事先颠了,一路顺风啊!”
“嘿,这小子!”老董挥手自言,然后转身,手背在身后:“走吧,你老板都说了,给钱!”
“给给给!”
说着两人朝着隔壁的财务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