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光阴的长廊,脚步声叫嚷,灯一亮,无人的空荡……
三四点的夕阳带着些许苍凉,风吹过发迹,摇晃着人生的无奈。
阳光通过稀疏的竹枝,光阴打落在斑驳的院墙,画下毫无规律的想念,让人想啊想出神。
小楼翘角檐铃轻敲,三两声,抬头是满眼的叹息。
白衣一袭,身段腴而条,青丝轻乱脸庞,白皙得如画般细腻,一笔一画都勾勒着心动。
齐灵内心宁静,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到来,处变不惊中带有淡淡的惋惜。
远方的夕阳,摇晃着竹影,舞动着松鼠大大的尾巴,聿女区这一角的美好,不知道该与谁分享。
泛黄的光点,落在沧桑的灰瓦,大雨过后,承载着谁的晴朗。
不知不觉间,总有人影萦绕在脑海,在满院的光影中。
她眼睛里长存,那波光粼粼的午后小镇光景。
身穿碎花裙,裙摆上的花朵,如同河滩上雨过天晴的繁花,又如透过杨树枝叶的光斑,河风是那样温柔清凉,在夏日的午后,轻抚她白净的脸庞。
不远处,十几岁的少年双手紧紧拉着缰绳,马屁股后的男子一拍马屁股,少年惊谨的眼神中就带着些许认真,骏马带风一般在河滩飞驰,穿过小河浅水,捡起白色的水花,还有腾飞的白鹭。
那时,多开心……阳光,多明媚。
一只拥有柔顺羽毛,小巧的鹦鹉飞了过来,敲着窗户,喊道:“齐美人,心上人会来的!!”
齐灵一愣。
这只很小的鹦鹉,腹部有着顺滑细腻的白色羽毛,背上以浅草色为主,只有十几厘米大小,是自己父亲在彩虹路带回来的,一直都处于放养状态,有时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它身影。
不曾想,它此时飞了出来。
齐灵伸出手指,小鹦鹉稳稳地落在上面,她宠溺地说道:“你这小家伙,怎么在这时跳出来捣乱?”
“美人,我给你把大夫叫来了!”小鹦鹉张开翅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齐灵惊讶地笑出声,“小葵花,什么大夫?”
“我不是小葵花,叫我小金刚!”小鹦鹉一扭头。
“好的,小葵花,你不说,我就不听了!”齐美人嘟嘴赌气。
小鹦鹉跳到窗台上,来回走动,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教授得了抑郁症,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我把大夫给你请来了!”
齐美人又喜又惊:“你还认识大夫呢?”
小鹦鹉有点生气:“那老头,这次我好好地把他骂了一顿,我被人关起来拿到街上卖,他竟然都不救我,白费了我与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他决定过来,看看教授的抑郁症!”
齐美人不敢相信地问:“你说我爸会得抑郁症?他可是大学教授…”
“美人,你看我说话流利吗?”
“流利,比人都说得好!”齐灵点头。
“我都能说话,齐教授凭什么不得抑郁症?”小金刚倏地举起翅膀,然后放下,语气缓和:“我是说,什么都有可能,我可没有诅咒他的意思!”
齐美人一笑:“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抑郁症的,你还识字?”
小金刚脖子抬得老高,傲娇地说道:
“那是当然,把我装在笼子里的那老头家,有一个笨蛋孙子,我都学会了他还没会!”
齐灵有点不信,眨着一汪秋水似的眼睛:“那人呢?”
小金刚转身一指:“那不是吗?”
齐灵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留着胡须,背着一个木箱,跟着母亲的后面,穿过月洞门往院里走。
“我看看去~”齐灵要转身走。
“你心上人来了~”
小金刚这一嗓子,齐灵动作僵硬住了。
脑海中出现第一个人影,接着出现第二个人。
小金刚摇摇头:“自然不是那个‘什么都要用一生向你保证’的秋南棠了!”
秋南棠……
这个名字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如果可以,她好想将这个名字从记忆里剔除,曾经她对那些甜言蜜语过敏,想起来就会呕吐,现在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第二个人就是秋南棠,那个抛弃自己逃走的公子哥。
至于第一个人,她都不知道为何。
不过,除了接受过姓秋的礼物,一颗心白付出之外,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她去师大学习时,还有那种公子哥来搭讪,对于所谓的一表人才早已厌倦了,还有油嘴滑舌的人。
对于姓秋的,她已经看淡了,既不会努力去忘记,也不会有什么再可以留恋的事物。
关于秋南棠送的东西,她从花镇回来之后全部都扔进了垃圾堆里。
如今小鹦鹉说起他的名字,齐灵只是觉得有些扫兴。
“那是谁呀?”她眯着眼。
小金刚往边上走了几步,有点防备的姿态:“景澄~景澄~景澄~~”
齐灵听它那阴阳怪气的叫声,脸一红,“好呀,我让你乱说!”
说着就伸手过去。
小金刚刚张开翅膀就被她一把抓住,“让你乱说,还说不了…”
“救命啊救命啊!!!”小金刚扑腾着翅膀威胁,“等你嫁给他,我要告诉他,你每天晚上都念叨他的名字~~”
“我哪有!”齐灵一不留神,小金刚飞进了屋子里。
“你给我过来!”齐灵指着远处的小金刚喊道。
“老公~~老公~~”小金刚在柜子上,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学齐灵。
齐灵哪能放任它在那儿瞎叫唤,“你给我下来!”
她刚一扑过去,鹦鹉就飞到另一边,继续调戏:“美人儿,你叫老公的样子,想想都让人心动!!”
“我哪有这么叫!!”齐灵,“齐可忍灵不可忍,我要把你的毛全部扒光!!”
小金刚有点害怕,嘿嘿一笑,“开玩笑的!”
然后飞到另一边。
齐灵的这间房子,里面全是各种木制的家具,极其古老。
尤其是那张经过改造的拔步床,极尽奢华,小金刚就绕着月洞门来回躲避,不多久就被齐灵一把给抓住了。
它赶紧用两个翅膀蒙住脑袋,
齐灵也追累了,躺在床上,手里握着小金刚。
小金刚被她这么捏在手里,挣不脱,干脆放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见齐灵两眼出神,它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不拔毛,还不快放开老子,憋死了!”
齐灵手一松,鹦鹉才抖擞着羽毛,在宽大的床上来回踱步。
回头,见齐灵眼角一滴泪流下。
它赶忙跳上其胳膊,走到肩膀上,伸出翅膀轻轻地拍了拍齐灵,“放心,他会来救你的!!”
齐灵破涕为笑:“我竟然要一只鹦鹉来安慰~”
小金刚从其肩膀滑落,从后面爬起来,扑腾到前面敞亮的地方,站在床上,伸出光滑的羽毛,指着齐灵,全身羽毛竖起来,生气地说道:“鹦鹉怎么了,你还瞧不起我们鹦鹉,你能说话,我也能说话,你能读书,我也能,我能表演马戏,你能吗?”
齐灵随手一挥。
小金刚扑腾着飞起来。
然后落在齐灵头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抵着齐灵的额头,撒娇地逗她笑。
齐灵温柔地撒娇:“有你真好!”
“恶心!!”小金刚嫌弃跳开。
伸出它漂亮的翅膀,“还不快把你那大-屁-股从床上挪起来,你老公真的来了!!!”
齐灵伸手拉过被子,盖在头上。
小金刚见没用,只得跳上被子,在齐灵头上蹦迪,一边跳一边喊:“孤寡,起床了,你老公真的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终于绷不住,仍有自己小小的身体从铺盖上滚落,然后两个小爪子朝天,躺在床上,伸着小小的舌头,不停地哈气,“孤寡啊,喊得老-子力气都没得了!!”
齐灵一把掀开被子,一把拿过小鹦鹉,“老实交代,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
小金刚身体一动不动,扭转毛绒绒的小脑袋,伸着舌头说道:“我在别人家窗外,听人家吵架时学到的!”
齐灵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金刚嫌弃地扭头,“嫑乱摸,头发都给你搞乱了!”
齐灵偏要摸,小金刚只能翻白眼地放弃,“说,你还在外面学到了什么,多危险呐!”
“生-孩-子~!!”
小金刚的话,让齐灵一愣,随即爬起坐在床上,盯着小金刚,“生-孩-子??”
小金刚用爪子梳理着羽毛,“有两个人,他们家儿子出去玩,他就对他婆娘说,‘走,生-孩-子’!”
随后小金刚还模仿起自己听到的声音。
齐灵一阵脸红,然后责备道:“好啊,我说我什么时候喊过老公呢,不学无术!!”
随后,一把抓起小金刚,走到窗边,扔进了笼子里,“好好在里面反省~~”
小金刚一看就慌了,它在笼子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急忙求饶:“齐灵,好灵儿,齐美人,有事好商量,不要动不动就关禁闭,好不好?”
眨巴着眼睛,卖萌求饶。
齐灵见它那样,差点忍不住就笑了,随后严正地说道:“不行,你随便出去,遇见坏人怎么办,还不得吃烤鹦鹉啊?”
小金刚求了好久都没用,开始在笼子里的横杆上一边走一边骂:
“齐灵,你个老妖婆!!!!孤-寡,放老-子出克,等我出克,我要告诉你老公听,看他不打你-屁-股……打好多个手印……齐灵,咳咳……”
听到小金刚这么费声费气地骂,齐灵不觉得生气,转身还有点想笑,尤其是听到它那沙哑的声音,就更想笑了。
齐灵往里面放一些食物,然后端水过去,“不要叫了,嗓子坏了可怎么办,你不是说自己是靠嗓子吃饭的吗,为了我这个-老-妖-婆,骂坏了嗓子,多不值得,好好休息,等嗓子好点再骂,小葵花,乖!”
“请叫老子小金刚,咳咳咳~~”鹦鹉扭过头喊了一嗓子,又扭过头,暗自生气。
“好好好,小金刚,喝点水,润润嗓子!”齐灵笑着,转到另一边。
小金刚又将头转到另一边。
小傲娇带点生气的样子,让齐灵没忍住笑出来声。
“你尊重一下老-子,没看到老-子在生气噻?”鹦鹉摇晃着笼子喊。
“尊重,谁敢不尊重我们的小葵…小金刚呢!”齐灵捂着嘴。
“你还笑?”小金刚低头刚要喝水,又抬起了头,“老-子看到你笑了!”
“我没笑~”齐灵摇头。
“你就是笑了!”
齐灵紧要嘴唇,摇摇头,实在憋不住,才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你个女娃娃,说什么老-子嘛,换一个!”
“你管老-子!!”小金刚,“这样说霸气,发脾气就是要说老-子!!!”
齐灵背着手弯腰俏皮地说道:“哎呀,你就在这儿慢慢霸-气,我要走咯!”
“孤寡,他真的来了!”小金刚恨铁不成钢地扯着嗓子喊。
“你看见了?”齐灵眨动灵动的眼睛。
“老-子,亲耳听到他对那姓张的小恶魔说的,要去齐灵姐家一趟!”
小金刚庆兴自己逃得快,要不然就被张莘月抓起来了。
齐灵心里没有什么芥蒂,她倒是有点担心少年会因为上次的事情不再来了。
“哎哟,羞不羞,听到心上人就走不动路了!”小金刚嘴欠地嘲讽起来。
齐灵一扭头,它赶紧低头喝水。
马景澄是说要去齐灵家,可他还走不开。
欧阳信凭那边也来人催促。
他只得让人将欧阳信凭叫到津云区,他现在和汇东以及都天还有合作。
如果在这时候让章罗知道自己还与西凝有往来,那会节外生枝。
欧阳信凭这几天又没什么食欲了,马景澄已经好多天都没去西凝,这让他很担心。
津湾广场一栋楼里,人来人往。
欧阳信凭一溜烟进了一个房间,取下墨镜,他就开始吐槽:“汇东的这帮仔-子,真不让人省心,转了好久才将他们甩掉!”
马景澄双手十指交错放在膝盖上,“你准备怎么还他们?”
欧阳信凭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打了个嗝:“嗝~~,3月3号将钱交到汇东手里,这事还得彩虹路出面!”
这点马景澄知道,欧阳信凭说过,当初签这个合同是彩虹路秦聿铭主导的。
本来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后面情况发展出乎人的意料。
欧阳家族红港的生意突然陷入了困境,不要说三千万,一千万都拿不出来。
签合同的时候,欧阳家族还有上亿的后备资金,签完之后,生意就出现了问题。
而彩虹路这边,汇东要求,如果到时候西凝拿不出钱,彩虹路如果要借款给西凝那没问题,但是要先将欠汇东的钱还清才可以借给西凝。
彩虹路向汇东这个外资银行举债,如果有钱还,那就不会将所有工程都停下来,也就不会有马景澄什么事了。
汇东很清楚,短时间内,彩虹路是没有钱来还汇东的。
他们对红武的财政十分了解,尤其是去年。
私人手里有钱,但是官方手里没有。
从脚盆大量借款就可以看出来。
章罗吃定了西凝。
他要吃的也不是一个小小的西凝,而是西凝水泥的拥有者—欧阳信凭代表的势力。
一个小小的西凝还没有达到他对其出手的地步,不过欧阳家却足够他重视起来。
彩虹路作为双方的中间人,无论是借款还是还款,秦聿铭都应该在场。
马景澄皱眉:“这几天,你尤其要小心,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不要走出西凝,今天见过面之后,你就不要出来了,直到了结与汇东的债务!”
欧阳信凭点点头,然后关心地问道:“那,钱的事情,怎么办?”
“你忘了,钱的事情,不是有彩虹路吗?”马景澄说道,“你找人给秦聿铭传消息,让他在二号这天去联系汇东,约定一个时间,三号直接过去,到时候,我准备好四千万!”
欧阳信凭听到马景澄这么说,这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他家在红港的生意不是那么顺利,如果西凝真的拿不出四千万,按照合同的约定,汇东就真的将欧阳家红港的产业收购,然后再卖出去。
黄和就是这么转交到林家诚手里的,因为有汇东的操作,林家诚才能完成蛇吞大象的壮举,可以说,香江实业能够有今天,汇东在其中有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汇东的确不操控企业,但是它将企业作为交换的筹码,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利益。
欧阳家虽然不着急,但是欧阳信凭着急,毕竟合同是他签订的,如果欧阳家就此失去,那这都是他的责任。
“我有很多事情在红港那边,还需要您多帮衬才行!”马景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请求,“你知道,陶彩迟早要进入红港市场,我对红港不太熟悉,所以,很多事情,比如手续等等东西,还要依赖欧阳家族!”
欧阳信凭听到马景澄今天如此郑重地说,立刻回应:
“这个没有问题,在红港,只要你有钱,足够的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像这种小事,都包在我身上,欧阳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办一些手续之类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想要办太大的项目,可能就不行了。”
马景澄点点头,他并非要欧阳信凭什么都包办,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引路人,有了引路人,至少不会迷茫,宝藏还得自己去寻找。
再说了,欧阳信凭这个人还有那种能够掌控一切的能力,他的家族恐怕也不会很大。
不过,既然与汇东牵扯上关系,就值得好好注意。
他说道:“放心,我做的事情,不会给你的家族带来危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