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杯中茶饮尽,断言道:“你的安排怕是落空了,以南宫师兄的死心眼儿,必是依你之言,来弥雾山拜师修仙。”
曦子含羞点点头。
我又问:“那质迟呢?”
曦子轻声一叹,语速变得轻缓:“送走了阿珏,我急忙赶回龙宫寻质迟,一进门便看到父王和龟丞相急匆匆走出大殿,身侧的紫螺榻上躺着血肉模糊的质迟。
看着那般的质迟我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父王没有停下脚步,只厉声吩咐我跟他走。
母后追出大殿时,我们已经走远,但我依然能听到母后哭泣的声音,她一遍遍唤着我和质迟的名字……
离家已经六千年了,也不知何日才能回去见我父王与母后。”
我和曦子都沉默了,我们的眼睛都有些湿润,听她说六千年没回过家,心也跟着一阵阵发凉,我也好想爹娘。
自始至终我都搞不明白,只是去冥烨家串个门子,怎的就串到这弥雾山来了?
虽然我与无生有约在先,可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我,到目前为止,那些入山前的约定没一条行得通。
现如今我也瞧出来了,无生答应我的条件,只是想骗我留下,不在这弥雾山修行个万八千年,怕是回了不家的,曦子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偏我串门子出意外?这都是为什么呀?越想越伤心,瞬时泪如泉涌,我这放声一哭,竟把曦子的眼泪吓了回去。
曦子凑到我身侧一阵手忙脚乱:“好久之前的事了,听听便罢,怎的上心了?”
“……我,我是想爹娘才哭的,你都不晓得我有多倒霉。”
事到如今,我对曦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带着满腹委屈将这一个多月的遭遇大略叙述了一遍。
曦子听罢点点头:“竟是这样,咱们姐妹真是有缘,那日我随父王出龙宫时,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猜想着该是请高人为质迟疗伤,但怎么也没料到那位高人竟是无生上神。
初见师傅时,我极不喜他,满口污言秽语,衣衫不洁,还一脸猥琐。我心下盘算着,等质迟的伤势稳定下来我们即刻就离开,可父王却把我们留在了此处。”
“是因为质迟的伤势过重,你们短时间内无法离开?”
“不完全是,只要质迟的真元还在,不出百年师傅便可以医好他,留下我们……是因为质迟擅闯黑壑引的凶兽作恶,连累了很多在海上打渔的凡人溺水,龙宫兵将虽极力施救,却仍有百余人的肉身被漩涡绞碎,不幸枉死。
凡世三千界中的生灵乃万物根基,无故毁伤必受重处,这是犯天条的重罪,父王知晓原由后不忍质迟受罚,便将他化回原形隐在弥雾山养伤。
我虽没有下壑底,但终究是带头闯黑壑的那个,父王将我一并留下,一是责罚,二来则是让我照顾质迟。”
我擦干眼泪愤愤道:“不派人去灭那凶兽,却把责任怪在你和质迟头上,哪有这种道理?我得找爹理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