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爷要出殡的前一天,颜家来了几位客人。
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的两位姑姑,她们带着自己的家人回来了。
一开始也没人认出他们来,大家都很疑惑,这群人都是谁,怎么连主人家也不认识他们?
直到,大家看见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哭着来到灵堂前。
“呜呜呜!老太爷…………您老人家怎么就走了呢!”
“啊啊啊…………我们还是没有赶上看你最后一面呀!”
她们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跪下来磕着头。
颜奶奶和颜爷爷本来在和亲戚们说着话,就被她们的哭声打断了。
“老头子,咱家还有谁没来呀?”颜奶奶疑惑的问道。
“都来了吧!我去看看。”
两位老人来到灵堂前,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人。
“欸!请问你们是谁家的?”
俩人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说话的老人,又是一阵哀嚎声。
“呜呜呜,姨,姨夫,我是老二呀!这是小妹。”
“姨,姨夫,我们回来晚了。”
颜爷爷这时候觉得有点为难了,早知道他就不过来问了,悻悻的看向自家老婆子。
颜奶奶知道自家老头子的性格,就是太老实了。
颜奶奶虽然心里还是盼望着她们回来看看的,但是现在看见人了,面上还是表现出来很生气的样子。
“你们还回来干什么?还知道有我这个姨吗?”
“姨,我们错了,对不起,当初年纪小,没有听你的话,呜呜呜……”
“姨,您打我们骂我们吧!都是我们的错。”
周围的一些老人,这才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哦!老二和老三回来了呀!都已经走了几十年了。”
“可不是吗?想当年她们走的时候,那可是带着怨气的,把她们姨可气得不轻呢!”
“啧啧啧……看来在外面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呀!看着怎么那么老了。”
“呵!那以为呢!看着比颜婶还老呢!”
颜小小来的时候就听见大家在议论纷纷。
赶紧过去扶住奶奶,“奶,咱们去屋里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家都来到老人家的房间里,其他房间都有客人在。
两位老人坐在床边,颜奶奶就那样看着她们俩,心里的郁气也少了不少。
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呢!这是吃了多少苦呀?唉!
颜小小和颜贝贝给每人拿了一瓶矿泉水,之后就站在旁边,爸妈这时候也不在,她们姐妹俩就要看着两位老人。
颜奶奶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今天才回来的?”
得到消息不是好几天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姑流着眼泪说道,“姨,我们也想早点回来的,可是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呢!紧赶慢赶的安排完了才回来的。”
三姑接着补充,“是啊姨,我们这次也是想着让全家人都回来看看,所以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颜奶奶生气的骂道,“屁话,家里老人去世了,还能等着你们吗?全世界都没你们忙,几十年了没回来过一趟,临到头了,还要安排才能回来,我稀罕你们回来呀!”
姐妹俩被骂得低着头不敢开腔,二姑旁边坐着的男人说话了。
“你们说说,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吗?他们把你们托付给了我,我却没能好好的让你们嫁人,让我怎么有脸下去面对我姐,你们这些白眼狼。”
“姨,姨夫,您们别生气了,是我们的错,这么多没回来看看您们。”
颜奶奶看着她们的男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样子,那一双手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的样子,手指上到处都是裂口。
“呵!我们有什么可看的?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那些不孝子可别来我面前晃荡了,看着心烦。”
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颜小小给奶奶拍着背顺气,奶奶看来还是很在意二姑和三姑的,这一看就是说的气话。
颜奶奶指着姐妹俩骂了许久,大家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们都没有回来的原因。
原来当年姐妹俩本来是想着去南方打工的,本来也到了嫁人的年龄,打算给自己挣点嫁妆钱。
感觉脱离了这个家,外面的天空是自由的。
谁知道在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差点吃了他们给下了药的糖,那时候二姑的男人小李(现在是老李)就坐在她旁边,悄悄的提醒了她。
可是人贩子还是盯上了她们,下火车的时候差点被强行带走了,就在这时候小李带着一群冲过来把她们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了。
那些人都是小李的老乡,一群小伙子走在一起还是很能唬人的。
小李一群人是去南方干工地的,姐妹俩从来也没有出过远门,一开始也不知道能去干什么。
还是小李在他们工地附近给姐妹俩找了一间棚屋。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谈恋爱了,最后把三姑介绍给了小李的表弟。
姐妹俩一开始就说的是父母不在了,从来没有提过颜家人,所以小李就以为她们家没人了。
后来经别人说去新疆包地能挣钱,这么多年就一直在新疆了。
颜母和颜父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说开了,颜奶奶虽然还是在生气,可是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恨铁不成钢。
“小小呀!你二姑和三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她们也就比你爸大几岁,怎么看着比你奶奶都还老了?”颜母的语气里充满了怜惜。
颜小小小声的说道,“妈,那还不是咱家有福气嘛!要是二姑她们当年没走,现在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吧!”
“谁说不是呢!人呀!还是要懂得感恩,要不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后悔都来不及。”
母女俩在这边感慨,其他人在一边聊着对方的这些年。
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天守夜了,第二一大早所有都起得特别早,按照习俗送老人出门。
所有人的情绪都很悲伤,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路鞭炮声和唢呐声传向了远方。
人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生离死别都是人生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