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脚步突然一顿,随即在简易焚尸炉前沉吟不已:“那么,这里就是你被困的地方么?别担心,不管你做过什么,我们现在都不会惩罚你,只是想给你自由……”
萨拉紧拥着伊戚没有进入停尸间,滞留在马特的房间内,看着尼古拉斯在停尸间搜寻,并最终站在焚尸炉前低声言语。
伊戚本以为尼古拉斯会先来上一段虔诚祈祷,然后再行一场驱魔仪式,不曾想…他竟然飞身一跃,钻进了焚尸炉。
可是,更出人意料的状况还在后面。
尼古拉斯的出人意料之举,瞬间惊呆正目睹一切的萨拉,然而在她呆滞的目光中,异变再次出现了,而且更加剧烈——简易焚尸炉的铁门,竟然在无人操控的状况下,很自然地闭合上了,然后是再次打开,籍此往复循环着。
只不过,铁门闭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咔嚓咔嚓的,就好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
萨拉不禁长大嘴巴,同时身体还在不住颤抖,并顺势抱紧了伊戚,可惜…后者并未感受到关爱,只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焚尸炉内忽然传来了尼古拉斯的声音:“别担心,我没事,我会把它的遗物带出去,但我需要另寻一个出口,或许会在墙壁另一端……”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萨拉的颤抖也随之消失了,但她眼中仍然留有许多不安。
因为焚尸炉的异动只是一个信号,随着铁门的不断开启、闭合,整座房子的异变又开始了,而且连光亮都失去了作用。
无风自动的窗帘,断断续续的异响,时隐时现的黑影,以及…受到莫名干扰后,不断闪烁的灯光,都将气氛渲染的无比诡异。
然而在伊戚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听到尼古拉斯提到遗物两字时,他的心理顿时有谱了,这所谓的遗物应该是指乔纳,而它附着在马特身上的目的也是呼之欲出。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焚尸炉内部,基本可以概括为自作孽、不可活……
……
异变,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消失后,萨拉便将伊戚拖出了地下室,嗯…动作十分粗暴的那种。
远离停尸间…只是众多原因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相较于停尸间里面的东西,萨拉现在更加担心自己的孩子们。
直至返回客厅,看到孩子们正躲在沙发中抱成一团,她才微微松口气。
与此同时,尼古拉斯也从屋外走进了客厅,只不过…形象是一塌糊涂。
虽说他的长相其貌不扬,但是身着深灰色西装,头戴圆顶礼帽,手拄红木拐杖,很有一股浓浓的绅士风范。
但是此刻不但礼帽不见了,连深灰色西装也被不知名物体,染得白一块、黑一块的,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相较身上的狼狈,他的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同时手上还托着一样被白布包裹的事物。
看到尼古拉斯郑重其事的模样,众人便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去打量。
“这是什么?”
“骨灰,我想…应该是那可怜孩子的遗物。”说着,尼古拉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萨拉微微变色,但是转过身体的时候,依然挂着不着痕迹地笑容:“好了,宝贝们!时候不早了,该回房间睡觉了。”
萨拉似乎察觉到了尼古拉斯的不通世故,知道在这么交谈下去,对方绝对会口无遮拦地吐露出很多令人辗转难眠且骇人听闻的言论,所以决定还是先打发走孩子们。
尽管仍有好奇心在作祟,但是在萨拉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几人还是纷纷返回到各自的房间,唯独伊戚是例外。
当然,他没有留在客厅触霉头,而是跟着马特一起进入到地下室中。
马特脸色虽然有异,但是想到两人间的小秘密,便没有阻止伊戚,直至进入地下室才询问道:“还在担心?那东西不是已经被带走了么?”
“你真的这么认为?”
伊戚一脸笑容,马特却是面露不解:“不然呢?”
“我感觉尼古拉斯不靠谱。”伊戚顿了顿,然后老神在在的说:“还有,谁告诉你这座房子中,只有一只鬼的?”
“额…呃?”马特一呆,随后连忙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尼古拉斯?”
“因为他不靠谱啊!”伊戚算算时间,感觉尼古拉斯应该已经离开后,才慢悠悠的说:“而且,剩下的事情我准备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
马特神情惊愕地重复了一边,却发现伊戚只是笑而不语,随即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的弟弟非常陌生。
随后,就是神情一变。
因为他终于感觉到了弟弟的反常,而这些反常都是从搬家后开始的,在联想到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顿时不寒而栗,眼中更是写满了惊疑。
马特先是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随即小心翼翼地向出口处挪去,可惜他自认为高明的做法,根本逃不出伊戚的法眼。
伊戚顿感无奈,这一家人…真是绝了,哥哥坑弟弟,爸爸坑儿子,就算脑补…也靠谱点好不好,我要害你还用等到现在?
马特的想法…伊戚当然一清二楚,尽管很想将这逗比仍在地下室自生自灭,但是为了杜绝意外发生,他还是好心的提醒道:“与其关心我,你还不如先关心下自己。”
马特脚步一顿,戒备地盯着伊戚:“关心自己?”
伊戚更加无语了,指着马特胸口说:“你就没有感觉到异常?”
经过这番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胸口正有股火辣辣的疼痛,扯开睡衣…血红色符文当即映入视野。
血色符文不是被简单的印在表面,而是在从皮肤深处渗出,它最先出现在胸口,随即开始向躯干各处,以及…四肢扩散着。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符文的血色越来越深,就像是被直接刻印在皮肤一样。
难以形容的恐惧感瞬间侵蚀了马特,同时痛楚也如海浪一般,在永无休止地冲刷着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想办法尽快赶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