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明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再看，屏幕里的数字没有改变。
八十多万，一分不少。
他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嘴巴张得合都合不上。
“小来，这……这是……”
“这是我的卡。”
徐来笑道。
“我……我知道是你的卡，但是……但这钱……”
徐文明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这钱是真的吗？”
徐来乐了：“银行卡里的钱还能有假？”
“我的意思是……这数字，该不会是——”
“不是P的。我卡里就是有这么多钱。”
“你……”
没等徐文明说完，徐来就预判道：“放心吧，爸，我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徐文明接连被儿子戳破心思，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说：“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清楚你不会走什么歪门邪道。但是……那么多钱……你到底是怎么赚的？”
怎么赚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但是解释起来却有点复杂。
徐来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爸，你还记得我之前拍的那部宣传片吧？”
徐文明点了点头。
“《永远的陪伴》，对吧？”
那部片子他看了很多遍——毕竟是儿子这辈子拍摄的第一部片子——印象很深。
“它前段时间在网络上挺火的……”
“嗯，你妹妹和我提过。”
“有一个导演看到了，觉得拍得还不错，就想请我跟他一起合作拍电影……”
“一起合作拍电影？！”
徐文明一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居然能和电影扯上关系。
“所以，这八十多万，是……”
“不是。”
徐来摇头：“我还没说完。”
接着，他又跟徐文明说了他是怎么一不小心从导演变成演员的（当然，他刻意把“金属音”隐去了），还说了他的片酬是怎么从一百万莫名其妙地涨到一百二十万的。
“一百二十万的片酬……”
徐文明瞠目结舌。
即便是最风光的那几年，他也没有一次性赚到过等价于现在的一百二十万的钱！
不过，他也算个老江湖了。虽然被儿子一惊再惊，但还是很快地就发现了一个漏洞。
“等等，小来，你说你的片酬是一百二十万，为什么卡里……”
“因为扣了税。”
徐来叹气道。
“扣了税？”
徐文明呼吸一滞。
“税率那么高？！”
他的反应和徐来当时一模一样。
虽然一开始非常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能有八十多万已经很不错了。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没赚到过那么多钱呢。”
说着，徐文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来，这笔钱你打算怎么支配？”
虽然孩子已经大了，钱又是他自己赚来的，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徐文明不好指手画脚。
但是，这笔钱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他们家现在的情况……
徐来看出了父亲的心思。
他笑了笑，说：“首先，肯定是要先把我们家的债给还了。虽然我不太清楚我们家现在具体还欠多少钱，但是，一口气全部还清应该没有问题。
“还完债后，大概能剩个二十来万。这些钱我打算拿一部分出来给你和我妈买点东西，买点新衣服什么的。然后再拿一笔钱出来，不定期地打给飞儿。她是艺术生，用钱的地方很多。
“最后剩下的那些钱，我打算分成两份，分别存成定期和活期……”
听着儿子的计划，徐文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刚毕业的时候，就赚到那么大一笔钱的。
也不是所有久贫乍富的人，都能像徐来这样，好好规划钱的用途，不大手大脚地随便花费的。
额……
虽然，八十多万也算不上富……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是自己和妻子拖累了儿子。
如果，他们家没有欠那么多债的话，儿子大可以拿着这笔钱作为首付，买一套房子，在这个一线城市真真正正地扎下根来。
这可是八十多万啊！
还完债后，就只能剩下二十来万了……
唉。
徐来看见徐文明的表情，大致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他无奈一笑，说道：“爸，你也不用想太多。如果不是我小时候得了那个病，我们家也不会欠那么多钱。所以，这笔钱由我来还，是应该的。”
徐文明叹了口气。
“话不是这么说的……”
徐来却摆了摆手，打断道：“爸，你这么想，我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名气，就能赚到那么多钱。那等我拍完这部电影，有了一定的名气后，还可能缺钱吗？”
“我们家欠的那些钱，现在看来是挺多的，可是，以后呢？等我名气起来了，收入上去了，再回过头来看，那点钱可能就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数字了！”
徐文明知道儿子在安慰自己。
他的社会经验也告诉他，一个演员想要出名、想要赚到更多的钱，绝不可能那么容易。
但是，他的心情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对了，”他问，“你妈和你妹妹知道你赚了那么多钱吗？”
“没有。”
徐来摇头：“我本来是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徐文明也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没想到你叔居然——”
“他不是我叔。”
徐来淡淡道。
徐文明表情讪然，没再接着说下去。
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四点，墙上的挂钟“咚咚”地响了两声。
与此同时，徐来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是邹先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邹先智在腾信上问他剧本研究得怎么样了。
他随手回了一句还在研究。
不料，下一秒，对方竟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徐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跑到厕所去接了。
五分钟后，他一脸无奈地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他本想着多坐一会儿，等到母亲下班回家，陪两老吃顿饭的。
可是……
此时，徐文明正坐在客厅的破旧沙发上给老婆发消息，说儿子过来了，让她今晚早点回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记得多买点鸡翅，儿子爱吃。
消息还没发出去，他就注意到了儿子表情的不对劲，立马就停住了打字的手，抬头问道：“小来，怎么了？”
“没什么。”
徐来摇头，摸了摸鼻子，说道：“就是……今晚上可能没办法陪你们吃饭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