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之摸着她冷得发僵的脸，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他拧眉，“怎么不穿多点衣服？”
少年轻缓的声音落下，泛着柔，不似生气，姣然心中的不安散了散，声音极小，“出来太急了。”
冬日初晨风甚寒，吹得她轻细的发丝在空中扬起落下，轻巧地从他的颊边拂过，泛着寒，带着几许痒。
楚行之侧了侧头，把她往里拉了拉，避开了凉风的侵袭。
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把风挡了个一干二净，他低头看她，“出来做什么？”
女孩卷翘的睫毛犹如精巧的小扇子，上下扇动着，眸中隐有几分湿润，像是哭过。
楚行之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手暖了暖她的脸，见她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心软了几分，嗓音也柔了几分，“怎么还哭了？”
她想往他怀里钻，但又怕他妈妈看见，小心暼了远处王女士的背影一眼，她往里藏了藏，躲在他身前。
克制住心里的想法，她小心地抬眼看他，语气微弱，“你不接我电话，叫我滚，还把我拉黑了，我怕你生气。”
女孩的嗓音又轻又柔，宛若空中飘浮的鹅绒，不经意划过人的心间，满是自责与歉意。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漆黑的眸中映着他的身影，盛满愧疚，宛若做错事的小女孩一般，乖乖巧巧的。
楚行之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时间跟她说什么，只道：“你先回去，我陪我妈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再跟你解释。”
他都喊她滚了，现在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姣然害怕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不想见她。
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声音隐约带着哭腔，有几许着急，“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背着你……”
话未说完，就被王女士那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声音远远传来，“儿子，你站在那儿傻站着做什么？”
冬日寒风吹，风声带着些许凄厉，把王女士尖利的声音衬得有几分刺，落入姣然耳中便颇为凌厉与不好惹。
王女士本来走到一半，跟楚行之说话，久久没回应，一回头，才发现他儿子站在门口杵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楚行之长得高，姣然刚巧被他揽在怀里，王女士没看见，见他穿得少，操心地往回走，“臭小子，还把衣服脱了，着凉了怎么办？”
王女士走过来，姣然都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微凉的手指落在他冷硬的手腕上，紧紧拽着，指尖不自觉地抖了抖。
女孩娇小的身躯缩在他身后，柔柔软软的，唯剩几屡发丝从他身后飘出来，像个小媳妇儿。
似是感知到她的紧张，楚行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隐隐发笑，“怕什么，我妈又不吃人。”
虽是如此，但为了照顾她，楚行之仍是把她揽到身后，扬着声音朝王女士道：“妈，我叫了车，你先去门口等我。”
王女士迟疑了一下，却听楚行之又道：“我回去拿件外套。”
听他这么一说，王女士也不跟回去，只是心里疑惑，她明明记得他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外套的。
拿件衣服的事，王女士也没多想，远远地应了一声就率先往大门外走去。
自家老娘走远了，楚行之才转身，女孩身上微微发凉，他帮她把拉链拉高，把她抱在怀里暖了暖，才道：“我和我妈出去一趟，你自己回家，嗯？”
他长得高，身型高大，衣服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娇小玲珑，有几许可爱。
姣然瞥了一眼王女士匆匆离去的方向，刚刚她离去时神色间似有几分焦急，应该是有急事。
她也识趣不多纠缠，眨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仍有几分担忧，“你回来可以给我打电话吗？”
她一双眼睛映衬着天边的光，明亮似星，凌乱的发丝懒懒地落在肩上，有几分柔和，像是乖巧的洋娃娃，惹人心喜。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一头撞入他怀里，两手紧紧抱着他，声音轻轻软软的，“你别再不接我电话，还把我拉黑。”
“生气就生气，别不理人。”
女孩耳朵贴着的心脏，乖乖软软的，他心跳的声音又平又稳，令人安心。
柔软的发丝落在他手上，似水一般的柔和，他抚了抚，把她略微凌乱的头发理顺了，才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王女士在外面等着，楚行之也没时间解释，“这件事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你先回家，别着凉。”
“我先走了。”
他穿的不多，身上只穿几件衣服，外套脱下来给姣然了，剩下一件黑色毛衣，脖子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有点冷。
姣然一把拉住他，风把他的头发吹略微凌乱，衬得他有几分慵懒，五官也覆着几分凉。
楚行之回头，手里被塞了一件衣服，耳边落下女孩的声音，“还给你。”
姣然拽了拽脖子上随风飞的围巾，紧了紧，才对哆哆嗦嗦地对他道：“你要出门，会很冷。”
今天气温低，北风四级，没有太阳，天也阴阴的，走在外面会很冷。
“我看你比我更冷。”
楚行之瞥了一眼她，外面纯白的毛衣，里面没穿几件，比他还少，她整个人缩了起来，都想蜷成团了，拽着围巾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抖动着。
“我不冷……”
姣然坚强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凉风钻进脖子里，是刺骨的凉，她打了个哆嗦，围巾拽得紧紧的，把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下一瞬，不等他说话，她声音又脆又亮地道：“我不出门，很快就回到家了。”
少年眉轻皱，她飞快地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唇角，有几许凉，正是她此刻的温度。
唇边的温暖离去，怀里的女孩也灵巧的离开，远远地只留下她飞奔离去的身影，风中也回荡着她轻软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姣然迎着冷风哆嗦地回到家，脸都僵了，血液都似凝固了，她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是一样的凉。
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暖意袭来，她才感觉自己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
她靠着冰箱门，抬头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表情，确信他应该没有生气，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早上他和王女士匆匆离去的身影犹在眼前，姣然眉头轻皱，心里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无心写作业，只想着等他回来好好解释和道歉，便窝在沙发里开着电视等他。
人没等到，她自己就迷迷糊糊地靠着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楚行之一把推开她，眉目冰冷地还叫她滚。
梦中的男孩又冷又寒，极不好相与，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姣然心里一慌，猛地喊了一声“阿行，我错了！”
睡梦中的女孩嚎了一声，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了回旋着，隐约带着几分凄厉，听着极惨。
从外面回来刚巧到了她身边的楚行之被吓了一跳，下一刻，她紧紧抱着他，使劲了力气，差点把他拽倒。
姣然仍在梦中，迷迷糊糊的，还没醒过来，她哭哭啼啼地继续道：“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姣姣？”
楚行之轻声唤了她一下，温暖的手落在她脸上，只摸到一片湿润，冰冰凉凉的。
姣然哭得过于真情实感，以至于楚行之以为她是醒着的，他拉了拉她的手，没扯掉。
无奈，他只能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温声哄她，“哭什么？我没生气。”
也不是多大的事，至于这么胆战心惊吗？
姣然仍在自己的梦中，听不见他的话，哭得撕心裂肺，又尖又利的声音都把电视剧里的声音盖过了，极其凄惨。
女孩的哭泣，闻者悲伤，听着同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死了爹呢。
一阵阵揪心的哭嚎落入耳中，楚行之不禁睁开她的手坐下，只听她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我错了……”
“姣姣，我没生气。”
照她这个哭法，哪怕她犯再大的错他也只能原谅她，不忍责备。
手指轻巧拨开她脸上肆横的青丝，入目的是她满是泪水的脸，凄凄惨惨的。
她眼睛紧紧闭着，眼泪却不断地从眼角沁出，细密的睫毛凝成一团，像是涂着睫毛膏一样，上面还挂着泪珠。
她嘴里声音仍在喊着“我错了阿行”“你别生气”之类的话，撕心裂肺，又真实得过分。
看着她闭着的眼睛，楚行之一下子没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像个复读机一样，他根本没插嘴说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她吼累了，缓了一口气，楚行之才无奈地放轻声音，“别哭了，也没生气。”
奈何姣然喘了一口气，又继续哭了起来，还打起了哭嗝，一抽一抽地，仍在顽强地道歉，“我真的错了……”
“……”
楚行之算是看出来了，她在睡觉，冷了还知道给自己拉了拉被子继续哭，又可爱又好笑。
以往她就有梦醒就哭的毛病，现在倒好，直接梦里哭了。
哭得这么伤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梦中情人在她梦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