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母亲的批判,道:“由梦还在北京呢,妈,我啊,这次回来是向你报喜的,我和由梦已经在北京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们要结婚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母亲我现在的境况,只能抛出一个莫须有的热罐子让她老人家先抱着。
母亲颇显惊讶地问:“房子?北京的房子好贵着呢,你怎么买得起房子?”
我道:“部队分的,熬到一定的地位,部队能分福利房。”
母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而重新皱起了眉头,问道:“那这两个女孩儿是干什么的?”
我解释道:“她们是……是我一个领导的孩子,这不,领导批给我几天假,让我顺便带他的两个女儿过来旅游几天,看看黄河。她们俩以后在咱家住下了,住个三天五天的,我们回去!”
母亲像是受了震惊,慌张地道:“什么,还要住下?”
我点头道:“嗯。这样会方便一些。”
母亲道:“安排倒是能安排开,是……”母亲顿了顿,然后又开始盯着我给我敲警钟:“龙儿,妈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背着人家由梦再谈对象,由梦那孩子多好啊,你得抓紧想办法,早点把她娶进家门儿,那样的话我和你爸放心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是嘴仍然应承道:“是啊,我一定会努力的,放心妈。”
这样,按照齐总的意图,齐家二位千金果然在我家住下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对我这个穷家没有提出任何不满,而是很欣然地与我和我的家人融为一体。
只不过,这姐妹俩的入住,并不让我和我的家人省心。
尤其是齐梦娜,那简直是一个活祖宗。
也许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地明白了她买那么多内衣的用途。
她几乎是每天换一件扔一件,千元的内衣,这样被她糟蹋着……退一步说,扔的话扔到外面去也行,她竟然把换下来的内衣扔进了我们家的垃圾筒里。
两天后,母亲在清理垃圾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现象。
生气,除了生气,她还能怎么样?
也许,这齐梦娜的奢侈和浪费,已经让母亲越来越看不惯……
这天,我带着二位宝贝小姐去县城参观了一下时传祥纪念馆,还有阳光广场等,下午便托着疲惫的身体,回返。
倒是齐梦燕还算懂事儿,硬是去超市里买了很多礼物,准备带回家,送给我的父母。
回家后,我们一起坐在正房屋里,看起了电视。
姐妹俩谈论着这次来山东的见闻,并商量好了明天去爬泰山。
但是平静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巧合……在我们正为明天的泰山之行商量计划之时,一个神秘的客人,已经到了我们家的大门口。
这位客人的到来,也许注定了一切将不再平静。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母亲还疑惑地念叨了一句:“又是谁来了?”
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皱眉道:“管他是谁来,开门儿看看不知道了!”
母亲瞪着父亲,抗议着他的霸道语气。
我淡然一笑,却兀自地站起身来,前去开门。
齐梦燕也好地跟在后面,叼着棒棒糖饶有兴趣地轻盈走出屋,一边走一边道:“赵队长你们家人气挺旺啊,老有人过来串门儿!”
齐梦燕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农村里流行串门儿,今天你到我家来唠唠嗑,明天我去你家拉拉呱,邻里之间的关系相当融洽。农村和大城市不一样,在大城市里,在一幢楼里生活了几年,也许都不互相认识,但是在农村,方圆几里之内,整日见面,彼此的关系也是相当和谐融洽。更何况,纯朴的农村人有好心理,哪家哪户来了新媳妇儿大闺女,必须会招徕来大批的街里街坊前来观看……
但是当打开大门的一瞬间,我才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我的内心世界顿时沸腾起来。
心如同黄河一般咆哮,我甚至后悔自己不该亲手将门打开,去面对那张久违的俏脸。
敲门的不是我们村的村民,也不是邻里八村的街坊,而是一个身穿时尚装束嘴里嚼着泡泡糖的漂亮姑娘。
四目相对时,空气相对静谧起来,我的心,也猛地揪了起来。对方也张着惊异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我怎会想到,我那朝思暮想日夜思恋的爱人,我亲爱的由梦,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发现了由梦眼睛的白亮,静静的流淌,那双饱经思念之苦的眼睛,像是一汪秋水,虽然美丽却多了几分憔悴,虽然熟悉却多了几分陌生。
情不自禁间,她的出现触动了我的情思,一股莫名的泪水从泪腺里喷涌而出,我努力克制着不让它流出来,但是这眶里的湿润,却灸烤着我歉意的心灵。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她,怎样去向她解释,因此我心情复杂万分,迟迟没有发言。想必由梦也是同样的心境,她望着我轻轻抽泣着,多少的委屈与思念,在此时此刻决堤,冲溢着她的心灵。
最终还是身边齐梦燕打破了沉寂,冲我问道:“她是谁?”
我沉寂半天才答了一句:“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此言不妙,这将会怎样伤害我那亲爱的由梦啊?尤其万万不该在朋友前面,加‘普通’二字来修饰。
我发现,由梦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流,疯狂地倾泄着,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脸颊。
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怎会说出这样伤害心爱之人的话?且不管由梦门是何原因,单单是我现在的处境而论,谁与我走的太近,谁的危险系数会越高。据由局长说,在我身边潜伏着很多别有用心的组织成员,当然这齐梦燕姐妹俩也不能排除是组织成员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承认由梦是我的女朋友,那么由梦有可能处于一种异常危险的境况之,甚至有可能被组织拿去当作威胁我的有效法宝。我也算是一个谨慎之人,自然要对事实进行掩饰,尤其是在神秘的齐梦燕面前,这种掩饰显得很有必要。
但是齐梦燕毕竟不是一般人,她怎能瞧不出由梦那眼的湿润和白亮,于是兀自地又说了一句:“恐怕不只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其实齐梦燕望见了对方这副形容,也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她能感觉出,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便是陈先生让自己模仿的那个特卫局女警卫由梦。
因此齐梦燕也感到很意外。
没想到的是,由梦虽然内心怨恨,但却是出平静地问了一句:“你的新任女朋友?”
望着站在我身边的齐梦燕,由梦绽放出了一种含泪的微笑,尽管这种笑,那么苍白,那么尴尬。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面对心爱的人的误解,我还有什么借口去搪塞?
此时此刻,真想不顾一切向由梦说明真相,我不想再继续忍受这种特殊的悲情,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宁可放弃一切,只要有由梦,便足够。
但是我又怎能忽略这次特殊任务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来讲,这次潜伏进入保安公司,是在执行一次国家级的特殊行动,成功了,也许足以消除国家的动荡甚至是平息一次特大恐怖行动;反之,我将成为国家的罪人,成为一名意志不坚定的叛徒!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国家利益。我该如何取舍?
也许,自从穿了这身军装,意味着要失去和放弃很多东西。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当兵的人无法尽孝,我告诫自己说:对国家的尽忠,便是对亲人的尽孝,博大的忠诚当,已经蕴含着尽孝的成分。爱国,包含着爱家,军人将对家乡对亲人的爱,转化成了对国家对人民的爱;而面对爱情,我又是怎样一番心境?确切地说,我好怕会失去由梦,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但是为了国家,为了警卫事业,为了正义,我又不得不将爱情暂时搁浅。
希望心爱的由梦,有一天能够明白。
酝酿良久我才对由梦说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保护对象。”
由梦缓缓地嚼着泡泡糖,泪水已经顺着嘴角入口,一丝苦笑影射出她此时复杂悲恸的心情。
我能体会到那泪水入口后的苦涩,口的泡泡糖已经被嚼的索然无味,像爱情,曾经的甜蜜,曾经的味道,何以会被轻易冲淡?
但是我又该怎样平息她心的苦楚?
由梦自口角处崩发出一丝苦笑,但还是很淡然地说了一句:“把保护对象都带到家里来了……”
万千酸涩,万千醋意。
我望了一眼身边的齐梦燕,然后鼓起勇气,凑近由梦,道:“咱们好好谈谈。”
由梦冷冷地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没想到,今天我又做了一回赵洁”在由梦的印象,赵洁也曾以类似的情景出现在我的家,但是最后却含恨而去。那时候,她像今天的齐梦燕……
我转而对齐梦燕道:“齐大小姐,你先回屋,我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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