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着陆景川平稳的呼吸,也尝试着入睡,可是她根本没睡意。
外面似乎安静下来,夜越来越深,陆景川还微微打起鼻鼾。
女人睡不着,心烦意乱,她意识到自己失眠了。
自从老公坐牢后,她常常会失眠,那其中的滋味外人无法体会。
老公没坐牢时,女人有时也会失眠,但老公睡在旁边,自己睡不着就用脚踹醒老公,
他睡得深沉轻易醒不过来,女人还会轻轻打老公的脸,捏他的鼻子,或者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亲吻他,直到他醒来为止。
两个人失眠总比一个人好。
但如今睡在旁边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女人尽量往墙壁躲,哪敢造次。
她想借助身旁男人的呼吸声入眠,陆景川呼吸时她呼吸,陆景川喘气时她喘气。
尝试一刻钟后,还是无法入睡。
她睁开眼转过身,盯着陆景川看两眼,他的脸宽大四方,棱角分明,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
她发现他没有盖被子,就把自己的被子挪一些过去,帮他盖上。
看着眼前男人庞大身躯,想要帮他盖好被子得爬起来。
女人坐起来时,一边帮陆景川盖被子,一边观察他,发现他比贾二龙英俊多了。
贾二龙的下巴尖尖的,看起来没有眼前男人浑厚。眼前男人的鼻子也太大了,高挺有肉。
女人不觉哑然一笑,她自认为自己不害羞,大半夜不睡觉观察一个男人。
被子盖好后她躺下来,又发现被子还没把男人胸口盖好,
她侧卧帮忙扯好,手臂不小心压了一下陆景川的胸膛。
女人吃惊一阵,以为会吵醒陆景川,但陆景川还稳稳睡着。
女人干脆把手搭在陆景川的胸膛上,感受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
没过一会,她又把手抽回来,她知道睡觉手放在胸口上会发噩梦。
这时女人已不怕陆景川会醒过来,她入迷地看着陆景川,看着看着她自己轻轻地傻笑。
眼前的男人令她想起以前跟老公的快乐时光,贾二龙虽然是粗鲁人,但对待她会很细心,
冬天的时候知道她脚冰冷,贾二龙睡觉时把她的脚夹进自己的大腿里烘暖。
又或者外出回来时候,都带些小玩意回来哄她开心。
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回忆起来却格外珍贵。有时生离比死别还煎熬。
女人抬起手轻轻触碰陆景川的脸颊,嘴角露出微笑,仿佛跟自己老公以往快乐的日子回来了。
她轻轻触碰一下,发现陆景川没反应,等一会儿,她又刮一下陆景川的鼻子,触碰一下他的嘴唇。
陆景川纹丝不动,甚至鼻鼾声还响了许多。
女人没再笑,她眼光注视着陆景川,眼睛不眨一下,身体慢慢向他挪近。
中间她停顿一下,然后她毫不犹豫抱陆景川,头枕在陆景川臂膀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她不再害怕眼前的男人会醒来,甚至希望男人醒过来给她一些回应。
可是令她失望,眼前的男人睡得像头猪。
她没继续停顿,她轻轻吻了一下男人的脸颊,手往被子下面继续滑行。
“”老公,老公!”她在心田里轻轻呼唤。
任由双手在另外一个宇宙漫游。
不知什么时候,她唤醒了他,总之她知道他已醒过来,
她的左手不会骗人,或者右手也不会,虽然对方仍然闭着眼睛,
或许他不是在装睡,只是觉得此刻太美妙,不想吵醒。
“舒服么!”陆景川终于忍不住在女人耳边说。
“舒服。”女人仿佛在梦游,但她心头依然掠过一阵惊讶。这不是梦。
“但我很难受。”
陆景川说完也没等女人再反应,直接把她压下去
“你能喊我一声大哥吗?”
“大哥!”
“嗯!”
如果此刻外面有人,人们一定怀疑女人说梦话,因为女人一直在喊:“大哥!”
这一晚陆景川听得十分满足,快天亮时他抱着女人问:
“你一共喊了几声‘大哥’?”
“不知道,九十九,或者一百,我感觉自己在喊山。”
听到女人说喊山,陆景川想起他才答应带梁玉珍去山里转转。
“我看不止一百,上千上万不为过,我都答应不过来。”
“你都没想过要应答我,你只是在想尽办法让我喊出口。
可是我一喊出口,就没停下来,就像站在山峰上,听自己的回音。”
“你不了解我,你一喊大哥,我浑身就是劲。”
“你刚才在装睡吗?”女人好奇地问。
“你猜?”陆景川笑着说。
女人回想过来,又有点害羞。
她刚才像剥洋葱一样,徒手把裹在黑夜里最后的装备剥下来。
很远传来一声鸡鸣,天就要亮了。
两人都吃了一惊,女人为刚才自己的鲁莽冲动有点后悔,但并不多。她好久没尝试做一个女人。
陆景川说他要回去了,等会天亮被人发现可不好。
“你忘记我吧,昨晚怪我太冲动。”女人说。
“那一口一声大哥,我怎么会忘记。”
“可是那又怎样,我现在心里都有罪恶感。我是一个坏女人,我背叛了贾二龙。”女人说着眼泪滑落下来。
“即便你是一个坏女人,但是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陆景川抹掉她脸颊的泪水。
“我真是一个坏女人?”女人茫然望着陆景川,“我为贾二龙守了三年,这三年我只知道白天洗衣做饭,
晚上寂寞无聊时我数豆子,每晚数到一万粒时,我就想该睡觉了。
如果再睡不着,我会重新从一开始数。”
陆景川把女人抱在怀里,“没事的,没人会责怪你,要怪只怪你心底善良把我营救。
我这命算是你捡回来的,你如果要现在拿去。我没什么就可以报答你的,如果你日后还想我来,我便来。”
“你来一次那我的罪恶不就增加一次。我希望你走出这扇门后,从此不要再见面。”
“你好残忍!难道这辈子我们只拥有一次。”陆景川说。
“你还要多少次。”女人似乎有点生气。
“一千一万次。”
“贪得无厌,一次在我心里已是永恒。”女人红着脸低头说。
“那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此刻陆景川希望黎明不要来,可是声声鸡鸣响在耳边。
他临出门口时,突然转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秋香!”
女人刚说出口就后悔,说好后会无期,何必留下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