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蹲在地面,边抽烟边听陈局讲他的风流史。
可陈局始终避开李真真,装作跟她不熟的样子。
听着陈局讲跟许多女人有染,邵东阳甚至怀疑自己母亲也曾上过他的道。
母亲也在单位上过班,不过邵东阳还是相信爸爸的魅力。
陈局说他这两年彻底丧失快乐功能,心里无尽悲哀。
他归咎于年轻时不懂得保养,并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邵东阳爱惜自己,懂得节制。
陈局又不忘得意吹嘘当年曾被那些女人扣上七次郎的外号。
邵东阳安慰陈局,即使丧失功能,但也算没白活,该见识都见识过,该尝试已尝试过,人生也算满足。
陈局说却说那事怎么有满足的呢,只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罢。
邵东阳很想聊到李真真,但每次提到李真真时,陈局脸部透露着不安,故意扯其他事情。
如果硬提李真真,说不定陈局会下逐客令。
邵东阳只好顺着陈局的话题去聊,他建议陈局,既然功能丧失,怎么不去抓点中药调理调理。
陈局摇摇头,他说没什么用,他想以形补形,牛鞭,驴鞭,羊鞭,鸡腰子统统吃遍,效果并不明显。
“或许你再没遇到过像李真真那么漂亮的女人呢。”邵东阳说。
“别提她了,她已去世,老提起她,万一她半夜回来捉弄我,我还要不要活。”陈局说。
“万一她回来,你的病就好了呢。”
“管她是神仙,都无力回天啦,年龄摆在那。”陈局有点不高兴。
“你这话就不对,有多少人老来得子,从前旧社会九十岁高龄还娶个小妾呢。”邵东阳说。
“这不是白糟蹋别人家的闺女吗?娶回来留着冬天暖脚的吧。
这个岁数娶回来,嚼不烂,弃之可惜,任凭怎么捣鼓,不会成事的。”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有人善养浩然之气,一百岁也阳气充足,精血旺盛。”
“你这小子懂得挺多,你说说怎么养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乃天地间正气,万物生长靠太阳,人也如此。
人吃的瓜果蔬菜都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它们在太阳处贮存的能量,最终被我们人类吸收。
如果你觉得阳气不足,那得去晒晒太阳,直接补充能量,驱赶身上的寒气。
阳气足,浩然之气自然荡漾在身。”
邵东阳说得有条有理,听得陈局心动,但陈局还持怀疑态度。
“我怕被晒死。”他说。
“没叫你晒一整天,每天晒一会就好。你好久没去乡下走走,那些农民伯伯,
大中午摊在地头上睡一觉,还一柱擎天呢。
我时常去乡下调查,可谓春光无限,男男女女,都有一股原始的冲动。
农村人跟地里庄稼一样,每日接受太阳的照耀。”
“小子,你别骗我,我自小就不爱晒太阳,听你说得有道理,从明天起我得试试,
现在是夏日,我得晒早上的太阳,不然大中午出去晒,人都晒干啦。”
陈局嘿嘿笑两句,为了找回丢失的快乐,他得敢于尝试。
邵东阳却说:“我最喜爱中午的太阳,够猛够烈,铺开一张竹席在地面,
人趴在席子上面,太阳直烤后背,任由汗水流一会,不知有多舒服。”
“比不得你年轻,我这个岁数汗不能多出,不然弄成虚弱。”
“流汗之后,适当滋补调理,提高免疫力,保证你还是铁铮铮的男子汉。”
“小子,被你说得我心痒痒的,可惜今天是阴天,不然现在都想出去晒一会。”
“这事得坚持,不能晒三天网,打两天鱼。”
陈局见丢失的快乐能找回来,本来像一只病猫,蹲坐在门口,此刻像打了鸡血,喜气洋洋。
“小子,如我能找回丢失的快乐,明年给你找个嫂子。”陈局高兴地说。
“找个像李真真一样漂亮的吗?”邵东阳问。
“臭小子,老提一个死人你也不忌讳。
她跟你无亲无戚,事隔快三十年,你何必费心思去调查她的死因呢。
在那个年头,死个人比死一只鸡还便宜。
一个鸡还属于公共财产,有人饲养,有人看管。
一个人,饿死在路边,为了不妨碍行路,最多费点力气挖个坑埋完事,你以为那会人命好值钱。”
陈局说完,感叹一声。
“不是三十年么,怎么你记得是快三十年。”邵东阳疑惑地说。
“没有三十年,过去二十八年罢,人们喜欢用虚年。
说起她的死,我也得负些责任。本来我认她做干女的,有心要栽培她。
也希望她以后对我的家族仕途或起到一些作用。
在镇上锻炼一两年,把她户口迁到我门下,单位上获得编制,
然后推荐她到县城工作,望她在城里觅得一个好快婿,嫁一个高干子弟,我在县城不就多了一条人脉。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有什么东吹草动,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这个你应该懂。
镇上的人都说我靠岳父上位,内人更是以这点来压制我,无可厚非,我就是靠岳父提携当镇长的。
虽然有岳父提携,但我也是有真才实干的,好色并不妨碍发挥我的才能,反而让我左右逢源。
那些老实巴交,一年不换两件新衣服的男人才没什么出息呢。
虽然如此,想往县城发展真的挺难。
那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那张关系网不是容易进去的。
我想着自己有五个儿子,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在县城站稳脚,才有意布一局棋。”
“那你对李真真可谓给予厚望,可惜她辜负你。”邵东阳带着可惜语气说。
“唉,许多人以为我见不得女人,一见就得上手,是头母猪都不肯放过,大错特错啦。
漂亮的女人当然一见倾心,令人心痒痒,
可我不是畜牲,想就来,也有道德底线的。”陈局说。
“听说你后来跟李真真搞在一起了。”
“那孩子有心,天天用胸口顶着我,我哪能受得了。
那会我虽然四十八岁,但身体还是三十岁的青年,没让自己停过。
她又常在我面前撒娇,把我夸得像二十岁的小伙子,令我迷之自信。
你知道,她时常在台上表现,我坐在下面早就看得入迷。一出戏一个样,美丽多变。
偶然喝杯酒,把自己布的棋局弄乱,她成为我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
“你们关系持续多久?”
“不长不短,也有两年多点。开始只是偷偷摸摸,偶然幽会,后来我无法控制自己,再后来她死缠住我。”
陈局说到这里摇摇头,叹一口气。
“后来呢,她怎么死的?”邵东阳深呼吸一口气。
“你别追究她的死了,总之她曾带给我快乐,我也给予她快乐。
再追究她的死,或许所有的快乐都变成一种罪恶。
不公布她的起因,算是保留她做人最后的尊严,也保留还活着的人的尊严。”
陈局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看着邵东阳,甚至带有一丝乞求。
邵东阳暗暗吸一口冷气,这其中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昨晚她的绣花鞋出现在走廊,这怎么解释?”邵东阳问。
他不敢说绣花鞋套在梁玉珍脚上,并不想别人知道昨晚他跟一个女人双宿双飞。
“如果她要找我报仇,希望她晚些时候,等我多晒几天太阳,我照样操死她。”
陈局狠狠地说。
始料不及,陈局说出这样的话,邵东阳吓得坐在地面。
看着陈局凶狠的样子,他真的恨透李真真,至少在李真真最后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