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从床上坐起来,仿佛做了一个梦。
他看到明婶跑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明叔说:“张嫂子在下面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好苦。”
英叔和明婶听到如此都十分惊讶。
英叔想莫非明叔到了一趟阴间,但他没有其他帮助怎么下去的。
明婶知道有“问仙姑”的方法,如果非常思念已故的亲人,
通过仙姑的帮助,到阴间跟逝去的亲人叙叙旧,聊天天也常有的事。
明叔叹了口气,难过地说:“张嫂子和长寿,复生在下面过得非常惨。
长生和复生本来还有八十年阳寿,可惜死于非命;
而不得投胎, 而张嫂子更惨,她是自杀的,阳寿也还有六十年,她们在阴间变成孤魂野鬼。
又没人烧纸钱给他们,即使偶然有人烧给他们,都被其他恶鬼抢走了。
他们平常只能躲在芭蕉树里藏魂魄,今天听到你说要院子里养鸡,他们十分害怕。
他们就愤恨想杀你。
而今晚我们当真把芭蕉树砍掉,那是他们唯一藏身处,现在已经没有了。
所以他们狗急跳墙,长寿那孩子附身到凯子身上,凯子身上才会出现尸斑。
张嫂子打算把我也带走,无奈我的阳寿还未尽。
我苦苦哀求他们放我回去,我答应他们,我回去后每一段时间就烧纸钱给他们,并且每年清明节帮他们上坟,修理杂草。
张嫂子说二十年都没人祭拜她,穷得叮当,或许家人都把她忘记。
我说你家人都逃离家乡了。
张嫂子哭着说那房子晦气,是应该逃离。
只是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每日每夜思念自己的孩子而已。
我看到张嫂子过得那么辛苦,心里也十分难受。
我见嫂子还不想放我回去,我只好说回去后让凯子认她作干娘,世世代代祭拜她。
两位孩子听说他们要有弟弟,非常高兴,乞求母亲送我回去。
张嫂子动摇了,嘱咐我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叫她放心,村里还会帮他们作法事超度他们。
张嫂子低下头,她说算你们有心,也不枉曾经邻居一场。
我在下面逗留快一天,看天色不早,就催促张嫂子快点送我回去。
张嫂子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连忙摇摇头。
她于是叫我闭上眼睛,我听到一声猫叫,仿佛如坠深渊,
心里害怕就醒过来,竟然躺在床上,仿佛做一场梦。”
明叔说完叹了叹气。大伙听了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想到张嫂子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陆景川说:“今晚我们把香蕉树砍掉,那我们烧一座房子给他们。
人人多烧一点纸钱让他们过上小康生活。”
明婶点点头,英叔说也该如此。
“对了,记得我在阴间的时候,老是有只黑猫在叫,像似我们家的黑猫。
赶快把它抓来看看。”
凯子赶紧去找黑猫,可是院子屋子里都找不到影子。
英叔说不用再找了,它不会回来。
但凡人类知道它通灵,它都会离开,也算是躲避祸害吧。
凯子想起它对着月亮祭拜的样子,好奇它竟然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它能开口说话,或许还能做个好朋友。
凯子找不到黑猫,怅然若失,他现在大门口大声呼唤:“喵,喵,喵——”
黑猫没有名字,大家喊它时,只需喊“喵”。
英叔说明叔能到阴间,是靠黑猫引路。
明婶问有没有咨询当年是谁勒死那两个孩子的。
明叔说忘记问了,当时看到他们可怜兮兮,居无定所,到处阴阴森森。
自己心里又害怕,如果问了,激怒他们,说我作假口供,他们更加不会放过我。
看他们样子也并没有什么怨恨,只是觉得阳寿未尽,不能投胎,又没人烧香给他们,日子凄惨。
听张嫂子说,做坏事的,不一定受到惩罚,但相信因果循环,报应虽然迟到,但不会缺席,不是在那人身上,便在他们子孙身上。
穷极变通,总有定数。
英叔以驱邪,化解冤孽为重任。
他跟明叔说,今晚趁着月明风清,得再准备祭品,好好祭拜他们一场。
明叔问以前张嫂子喜欢吃什么。
明婶想一会,说都过那么多年谁还记得,那时候穷得连饭吃不起,差点要啃树皮呢。
英叔说她在下面过得那么惨,哪里还挑食。
这是明婶说记得她喜欢吃鸭子,她在坐月子时,她家养的鸭子瘦不拉几的,也嚷着要吃。
她婆婆本来想再养一段时间,长点肉再杀,可是张嫂子说她馋得很。
坐月子什么都没得吃上,只打两个鸡蛋做蛋花汤。
明叔说那就杀一个鸭子作祭品吧,明婶说那就去杀。
明叔说拿那把赊刀人给的刀去杀。
明叔同时叫明婶再杀一个鸡,招待大家。
狗剩说这些事交给他就好了,婶子白天累着。
只需把鸡鸭捧来,他来帮忙杀。
陆景川说既然没什么事,我还是通知一下众人,免得他们人心惶惶,睡不安心。
陆景川挨家挨户去通知,只见每家每户都灯火通明,一家人窝在一起不敢睡去。
陆景川回家,只看到家里都开着灯,却不见儿子和陈绣花。
原来他俩害怕都到弟弟家里聊天。
听到明叔还去了一趟阴间,把看到张嫂子,还有那两个孩子的事,说了一遍。
他们吓得上下牙齿都快敲掉落。
陈绣花过后问,张嫂子过得好吗?
陆景川骂她乱说话,他又怎么知道过得好不好,你想知道自己去阴间去探望她。
菊花说,你这不是咒嫂子死吗,阴间岂是寻常地。
陆景川说张嫂子在阴间过得并不好,居无定所,平常只能在芭蕉树下遮风挡雨,今晚明叔还准备祭拜她,多烧纸钱给他们度日。
“造孽,今晚我们都把芭蕉树砍了,男人还都到那里撒尿,真的罪过。”陈绣花难说地说。
“唉,我们真的狠心,想当初张嫂子得失心疯时,我们还嘲笑她疯疯癫癫,
一点不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心。”菊花这样说着竟难过流下泪水。
“是的,当初她找铁丹麻烦,我们还说她多事,我们是多么冷漠的人。
如果当初我们能宽松一点,恐怕她不会掉落水库。”陈绣花说。
“别瞎说,听说她掉落水库是她那两个孩子拉她下去的,那两个孩子在下面无依无靠,十分想念妈妈。”陆景川说。
“大嫂,不如我们现在去明叔家,为张嫂子祈福,说起往事我很难过。”菊花对陈绣花说。
陈绣花点点头,泪水早已滑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