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坑村的早晨,明叔和明婶比以往起来晚一些。
凯子本来喜欢赖床,加上下雪天不好到外面玩,爸爸妈妈不喊他。还不想起来呢。
陆明泉听到嫂子说大哥一夜未归,便蛰来铁牛家看看,发现铁牛家静悄悄,也还没起床样子,喊了两句不见答应便跑开。
过不了多久,六婆发现自己二儿子一夜未归也觉得蹊跷,知道陆景川也没回来,便放了心。心想有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但晌午还不见人影,大家都心急了,六婶已开始骂珍嫂子是扫把星了,克了她大儿子,又要克他二儿子了。
梁玉珍心里虽然担忧,但不敢表露出来,这件事因她而起,如果军伟和陆景川出现什么事,或者说冷死在雪地里,村人不把她杀了,可不解气呢。
人们越想越不对劲,有人说怕是在街上逛街呢。
另一人不认为:“逛了一夜还没逛够,以为身上真的好多钱哩。”
见不到他们两人,村里人便想找铁牛,还想继续理论昨晚他犯流氓的事。
七八个人又来到铁牛门口大声喊,只听见里面床板咚咚地响,还有呜呜的声音。
人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笑着说:“看呢,人家还在给媳妇加餐呢。”
另一个不以为然,他说:“该是午餐了。”
大伙说完哈哈大笑,床板上一直持续地响,持续二十多分钟。
站在门外的人明显不耐烦了,他们认为铁牛在得瑟。
本来他们平常就被媳妇嫌弃了,个个是快枪手,现在铁牛毫无羞耻大白天还干那事。
想着铁牛已经是犯了流氓罪了,跟他客气什么?便想撞门进去。
这时明叔喊住他们不得无礼,这是私人住宅,同样神圣不可欺犯。
他们几个人又缓下来,只听见屋里轰的一声,似乎是人掉落地板的声音。
屋外的人听到哈哈大笑,说铁牛滚床单滚到地板去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咚咚地响,似乎有人顶撞门板。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认为铁牛一定出事了,翻墙跳进去,撞开门一看,大伙傻眼了。
只见两个男人捆绑在一起,嘴里塞住一块抹布团,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不停呜呜摇头。
人们一边惊讶,一边偷偷掩嘴而笑。
乡亲认出其中一个是军伟,另一个却不认识,他的皮肤看起来倒白净,
不像军伟常年光着膀子种地,黑溜溜的。
人们赶紧拿走他们嘴里的抹布并松绑,其中一个乡亲说:“铁牛太缺德了,好歹拿一块干净的抹布,你看这块抹布油渍渍的,好几天没洗过一次那样。”
军伟松绑,刚能说话,他便大喊:“铁牛,你们这对狗日的,看我怎么报仇。”
乡亲刚帮军伟他们松绑,发现床上被子在动,心想莫非里面藏着是铁牛夫妇。
便好奇掀开被子,他们一心想看金珠,却发现又是两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早有几个好事的妇女闻声而来,她们闯进来,发现男人啊男人,又吓得跑出去。
偏偏前面来的又不告诉后面来的,个个妇女跑进去都尖叫一声跑出来。
陆景川和穿制服他们整理喊衣服,无地自容。
这件事过了两三年,乡亲提起来,还哈哈大笑,有些不忘补刀:“我看到他们都挺起来了,真有意思。”
当下陆景川问两个穿制服的怎么办。
两个穿制服的大年初夕遇到这样尴尬事情,一时没了主意,便都狠狠地说要把铁牛枪毙了。
这时明叔才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把他的侄儿铁牛怎么样了。
明叔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他在屋里四处找铁牛,发现空无一物。
明叔边抱头痛哭,哭喊着说:“铁牛啊,我的侄儿,你的命好苦啊。”
一会儿又哭喊他死去的大哥,留下一根独苗也被人斩草除根。
明婶过来见状,也呜呜大哭。
开始他们在装,哭着哭着想到铁牛大过年不知去了哪里,生死未卜,竟真的越哭越伤心。
穿制服的听着心烦,说铁牛没怎样,现在哭还早着呢。
他畏罪潜逃,抓到定没好下场。
明婶赶紧擦干眼泪,说两位大哥还没吃饭呢,咱得赶紧做顿饭,希望两位大哥放铁牛一马。
两位穿制服这时确实感到十分饥饿,又看到桌面还放着一大块猪肉,忍住没吞口水罢了。
明叔也乖觉,连忙撸起袖子说要炒菜。
他还不忘骂两句军伟,大过年了还麻烦公差来办事,真的不懂事。
有一个穿制服想起跟军伟贴了一晚好烧饼,又气又恨,但脸又红起来。
明叔想把昨晚煮菜的锅洗干净,却找来找去找不到一块抹布。
还多得有个乡亲眼尖,说四块抹布都在屋里,昨晚塞了他们的嘴,全是口水了。
明叔说不要紧,他找一个老丝瓜壳凑合着使用。
明婶叫大家不要干站着,一起动手等会大家都一起吃。
人们巴不得这一声,那块大猪肉看着都流口水。
那群妇女笑嘻嘻走进来,尽管盯着那四人看,小声讲大声笑。
陆景川恨得牙齿痒痒的,真想抓个回去好好折磨,无奈有穿制服的人在场。
梁玉珍昨晚一夜未睡,她特别后悔昨晚喊叫了。
如果她不喊叫,什么事情都没有,人们平平静静过大年。
金珠说得对,好好受用一回并不是坏事。
如果铁牛因为这样死了,她可是千古罪人。
她并未知道铁牛他们已逃跑,只听到铁牛院子里吵吵闹闹,以为要抓铁牛走了。
她的心咯噔咯噔地跳,终于她忍不住跑出来,直奔铁牛家去。
还没到院子,她便先哭喊:“放了铁牛吧,不关他的事,我是自愿的。”
明婶听见赶紧出去迎她,拉住她到公差人面前说清楚。
珍嫂子只见院子好多人,战战兢兢不停地说:“铁牛是冤枉,他没强迫我。”
军伟连忙制止他嫂子的话,说他亲眼看到铁牛爬在她嫂子身上。
珍嫂子这时已不顾一切了。她跟公差人说:“你亲眼看到只一次,我们背地里不知多少次了,我都是十分乐意的。”
珍嫂子话音刚落,军伟狠狠给她一巴掌,他走出人群。
珍嫂子笑了两声:“怎么了,我一个寡妇就不能靠近男人?即使我不能,但是男人他也靠近我。
看看在场的男人,有哪个没欺负过我,还有我们村长陆景川,他还说送一双回力牌鞋子给我呢。”珍嫂子越说越伤心。
在场的妇女开始还想嘲笑珍嫂子,这时她们也为之动容,个个跑来围着珍嫂子安慰她,叫她不要再说了,男人得千刀万剐。
明婶掏出自己的手绢伤心为珍嫂子擦泪。
狗剩在一旁嘻嘻笑。有个妇女忍不住上前揍打他一顿。
两位公差坐不住了,他们说既然是自愿了,就没什么事,他们得回去。
但又被几个妇女按住,说不吃饭就走怎么行,大老远跑来,还得喝几杯呢。
两位公差不敢动弹,只好乖乖坐下来。
铁锅上的猪肉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大过年了谁都想吃两块。
陆景川哈了两口气,说他得回家先刷牙,大伙叫他不要耽搁太久,肉煮熟可不会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