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天的三位化神期修士都已入编,在朱门界外镇守一方,只有谢启和姬无惆回到九重天外天的营帐,他一挥袖,立刻设下隔绝神识的结界。
“虽然与我们原本计划不符,但只要她答应进入朱门界内,就可以下手了。”结界一开启,谢启俊秀的脸不复主帐时的谦恭笑意,而变得阴沉起来。
“你为什么同意那个赌约?监察玉那东西太碍事!”撕去了温文尔雅的面皮,姬无惆的神情也有些烦躁,“更何况还是以我八重天的矿脉做赌注!”
“你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与太和起正面冲突的时候,那女修毕竟是季沧海的关门弟子,要不是非她不可,我们又何苦招惹这种棘手人物。”
“罢了,本座只希望那玉简上所说是真,只要能捉到她,本座身败名裂又何妨?”他有些颓然地坐下来,自嘲道,“活了五千多年,第一次要对一个无辜女修下手,我简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为了那女修,六重天贺流渊已经折了一个亲侄女在里面,他本人也因为炼制灭神噬魂箭和箭皇灭生域而大损根本,如不是你的身份恰当,让那长宁神君不得不就范,又怎能得这大好局面?”谢启将手放在他肩膀,安抚道,“这不是我七重天与你八重天的小事,而是为了整个九重天外天的大业……”
“别说了,本座明白。”
“那监察玉有也无妨,总之也要毁掉的,你不用太拘束,只要得到那女修,我们就赢了!到时候哪还用得着与五大山门那些家伙虚与委蛇,管他什么资源商谈!”谢启的眼睛里有着狂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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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身家并不算多。
她稀奇古怪的东西攒了不少,但灵石法宝恐怕还没有会持家的斐红湄富裕,她将储物戒翻了个遍,一根灵草都不见,才想到自己好久没去探秘境,之前攒的灵草几百年前就都送给了南淮。只好拎出一坛三百年陈酿的碧涛酒,去与好友道别。
南淮送她的储物袋里,满满都是丹药。
她能做什么呢?还草药?还得起这情分?
以南淮化神期炼丹师的身份,他什么草药得不到,只要说上一声,各个缺丹药的宗门还不是拱手送上。
生死相交,情分记下,只待赴汤蹈火之时。
她来到南淮的营帐边。
白渡州的临时营地,因为结界和阵法也是临时布下,所以地方并不大。营地内,不允许放出随身楼阁,不允许进入小空间,必须在各自营帐里听召,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也与其他人一样,只有一个单人营帐。
她可怜巴巴地撩起帘子,看着正在打坐的南淮。
“好友……”
南淮向她看来,她便摇了摇手中的酒坛。
“饮一场?”
南淮收起面前的丹炉,放下一张四方小桌,掌心又托起一筒小小炭炉,放在桌子上。
“碧涛酒,温如泉,声泠泠。”他曼声道,“宜离别。”
俩人是上千年的酒友,默契如行云流水。
阮琉蘅在南淮对面坐下,拍开封泥,只听酒坛里竟然起了一阵浪潮声,之后酒香便弥漫了整个帐篷。
她储物戒里别的可以没有,却不能少了酒具,当下将杯盏、酒提子、铜尊一并取出。
酒提子盛出酒水,在她手上转了一圈,那无盖的酒提子却半滴不曾洒下酒来,是为去陈气。
铜尊是大肚雀型,她将酒舀在铜尊里,合上盖,放在那炭火上,素手持柄,徐徐摇均温度。
温酒时间不能长,酒且温便好。
从炭火上拿下,轻扣开关,那雀嘴便流出香醇美酒,倒入玉盏中。
她将玉盏递与南淮,南淮双手郑重接过。
两人徐徐饮下,随着美酒入喉,眉头都是一松。
不用多言,她又煮起一尊,不知过了多久,那坛碧涛酒慢慢见了底,可人却是越饮越畅快,杯盏之间,在这默默的品酒中,便已经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意。
诉说的也不过是千万年来,人与人之间相处,最常见的词语罢了。
南淮道友,对不起。
无妨,我只愿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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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阮琉蘅闭关五日,再出来时,便已经到了与姬无惆约定的一日。
阮琉蘅也换上了一身太和战袍,因为是贴身裁剪,勾勒出女子成熟的线条与优美的腰线,箭袖爽利,流云纹华彩翩翩,通身素白,俏生生站在朱门界外,冷冷看着姬无惆。
姬无惆有些失望。
“紫蘅道友为何不穿那件剑庐祭典上的战铠呢?”他与阮琉蘅不同,穿了一身黑色金甲战袍,华丽异常。
他提战天斗火铠做什么?有什么打算?阮琉蘅皱眉,实在想不出他问这个干嘛,只好道:“被月泽打坏了。”
“如果道友不嫌弃,我这里有一件……”剑庐祭典上阮琉蘅那件魅人的战铠,很少有男人会不喜欢,设计本就勾人,尤其还穿在体态优美的身体上。
“姬天君,我们抓紧时间吧?”阮琉蘅打断了他。
姬无惆本还想做做样子,提点小情怀,结果看到阮琉蘅这个态度,也是冷哼一声,拿出一把长剑说道:“走吧。”
旁边有负责传送的修士,俩人站在同一法阵上,光芒一闪,已是换了天地。
因为有一层结界,因此朱门界内的天空昏沉沉,如黄昏般,非常压抑。
因为无法穿透阳光,所以植被极少,少有能在朱门界内生存的树木,却一旦扎根,色泽便是极鲜艳诡异,血红、大紫、明黄、银白,如沉寂的喜宴般违和,热烈地生长在这魔气横生的死地。
那些树木后,隐隐有让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在窥伺着他们一般,让阮琉蘅极不舒服。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来彼岸之门,旁边的姬无惆却已经参与了几次轮值,此时却是熟门熟路。
“修士对魔气极其敏感,因此朱门界内魔兽气息混杂,会影响你的判断。”姬无惆是真的欣赏这个不愿畏畏缩缩躲在师门背后的女修,所以好心解释道。
阮琉蘅点点头道:“谢过姬天君指点。”
“因为魔兽密度极大,因此我等剿灭魔兽的方式都是列阵,放出修士标记,以免其他小队误入,当然,如果寻求帮助,也可以放出特别的标记,”姬无惆继续道,“在阵内探寻魔兽,通常来说,三阶以下的魔兽看到修士就会逃命,而四阶魔兽会成群结队,五阶独行的也不多,如果遇到这种魔兽群,还是相当危险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相信长宁神君也告诉嘱咐过你,在朱门界内,为了不影响结界稳定,不可使用大型阵法、结界术,不可使用威力过大的法术,领域之力慎用。”
阮琉蘅点头,这些出发前,长宁神君都已经告诉过她,但姬无惆这么做,明显是希望获得她的好感。
其他另说,这位天君,到确实是个人物。
“不知道紫蘅道友想如何比试?”
“十步一杀。”
姬无惆心里也一声赞。这“十步一杀”是常年驻守彼岸之门的修士想出来的一个玩法,也算是在枯燥的剿灭魔兽过程中找到一点乐趣。
“十步一杀”需要修士在十步内,必须找到一只魔兽击杀,否则就在下一次十步内一次击杀两只魔兽,如果下一次十步内还未找到,便翻双倍,数量以此类推。
这种游戏对于修士来说,难度在于如何在十步之内找到魔兽,魔兽数量多少,是否会被对方抢先击杀。
其危险性在于,十步之内如果积攒太多魔兽击杀名额,会对修士造成极大负担。
他没想到这女修对自身如此自信,那么他游戏一回又如何?反正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赌约。
姬无惆也被激出了血性,道:“那便以此地为始。”
俩人都不用飞行法宝,姬无惆左,阮琉蘅右,相距一丈距离,慢慢踏出一步。
第一步落下,姬无惆飞剑而出,只听见远处一声惨嚎,便收回飞剑,将一丝魔气灌入监察玉。他用的也是剑,但道修用剑与剑修完全不同,他的长剑是一件品相极好的法器,本人修炼的却还是道门神通。
第二步落下,阮琉蘅一道剑意直冲右方,似乎听到有重物落下的声音,随后手指掐诀,亦是引来一缕魔气灌入监察玉。
这监察玉乃是格物宗研制出的法器,悬挂在修士胸前,可以用来记录修士在朱门界内斩杀魔兽的数量,凭此为依据换取各自门派的战绩,通常斩杀魔兽的战绩比其他任务要高上一倍,因此高危险下,高利润的回报也使得许多修士趋之若鹜。
除此之外,监察玉还能记录修士的安全,具有本命元神灯一样的效果相差无几。本命元神灯可以记录下修士死前所见到最后的画面,而监察玉可以全程记录修士在朱门界内的所见所闻,但时效只有三十日。
因为监察玉的时效性,所以剿灭魔兽的小队在朱门界内的时间皆不超过三十日。
姬无惆一剑接着一剑地挥出去,此时心里只想着快点进入腹地,等到了九重天外天勘测好的地方,他就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那是一处山丘,如果不是一位七重天的修士误打误撞进了山丘的内部,谁都不会想到,那山丘并不是真的山丘,而是——
一只沉睡的,相当于人修化神期修为的六阶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