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陆河回来了。
“无忧姐姐。”陆河的气色好了不少,大病初愈后已经看不见病态了,唇红齿白的少年人尚且青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十万两没了,我可以给无忧姐姐打工还钱。”
“十万两区区小事,不用你还了。”洛轻尘开口道,南无忧惊异的看向他,十万两对洛轻尘来说确实只是小钱,但是洛轻尘这小心眼的就这么算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洛轻尘继续说:“去亡妻墓前自戕,以赔罪你打扰亡妻之令。”
陆河的脸色登时就全白了,垂着脑袋跪了下去,“仙师其实可以不必救我,在尊夫人面前杀了我就是。”
洛轻尘冷哼一声,“一个将死之人,亡妻见了怕是要怨怪本座了。”
“无忧姐姐……”陆河求助的目光看向南无忧。
南无忧为他开脱道:“你把从师叔母墓里拿走的葬品都还回来,再去我师叔母面前跪上三天三夜就当赎罪了。”
“是。”陆河起身扭头朝外走。
洛轻尘阴阳怪气道:“师姐对他可真是慈悲。”
南无忧牵过他的手,安慰道:“如今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就别在意那个衣冠冢的事了。”
洛轻尘“嗯”了一声,把她揽过去抱进怀里,“接下来师姐打算怎么做?”
“陆河的心思还得试探,玉衡宗和摇光宗距离甚远,两个门派相交的机会也不多,”
南无忧沉思道,“我们何不先把陆河留在玉衡宗中,如果陆河有回去的心思,我们再助他重得少掌门之位,想必日后摇光宗与玉衡宗也会更加亲近,于你坐镇玉衡宗也大有裨益。而且两处宗门之间还相隔开阳宗,开阳宗的危机感也可想而知。”
洛轻尘赞同,“师姐想的远,怪不得诸位师弟师妹们都无条件服从师姐,是我继位的匆忙,还达不到师姐这种高度。”
南无忧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酸气,连忙安抚:“藏书阁的书你多看多学,如今玉衡宗的掌门是你,我的意见是否采纳也是看你的意思。”
南灵的衣冠冢再次挖开后,南无忧终于看见了里边有什么东西,是她曾经的几件弟子校服和发钗首饰,还有一套和洛轻尘掌门服饰配套的女款服饰,洛轻尘这是真拿她当掌门夫人了?
南无忧朝洛轻尘看去,洛轻尘默默移开了眼。
一点红色引起南无忧注意,南无忧上前拾起,掸干净上边的土,是一只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香囊,里边装着的是用红线分别绑起的两缕头发。
洛轻尘一把抢过揣进袖里,神色慌乱扭头迅速离去,陆河有些莫名其妙,“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夜深露重,夜里寒凉。
南无忧站在窗边朝外看去,陆河果真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南无忧身后忽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洛轻尘刚沐浴完还带着湿气揽住她,弓着腰下巴压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师姐,成亲吧,我真的肖想师姐好久了……”
“为老不尊。”南无忧抿唇笑骂,“我前些日子才拜了你为师叔,你现在就要给我抬个辈分了吗?你的掌门夫人关系重大,可不是能随便立的。”
“师姐觉得谁能胜任?”洛轻尘神色古怪,“那个明芷芊吗?那这个掌门我还不如不做了。”
“说什么胡话。”南无忧皱眉斥道,“你的掌门夫人与你一样,也是要坐镇整个玉衡宗的,我现在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洛轻尘把那个香囊放进南无忧手里,拢起她的手认真道:“我向师姐许诺,天地可鉴,我心永恒,掌门夫人之位只能是师姐。”
半月之期已到,准备回玉衡宗。
马车里,陆河怯怯缩缩靠近南无忧,小声道:“姐姐,要不我还是出去驾车吧,就不必辛苦外边那两位哥哥了。”
南无忧忍俊不禁,抬眼看向洛轻尘,这家伙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其面无表情高不可攀的模样确实有些骇人,南无忧见了都不由自主正色坐直,更何况陆河前些日子还得罪过他,自然更是害怕洛轻尘。
疾驰的马车素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碧落的声音,“师尊,无忧师妹,又遇上摇光宗那群人了。”
陆河不由得浑身一颤,局促不安的捏紧了衣角,“无忧姐姐,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你在里边待着,我下去看看。”南无忧起身出了马车。
“不知诸位师兄有何贵干?”南无忧朝他们拱了拱手,面带歉意:“之前多有得罪,是我等莽撞了,今日宗门急召,还请各位师兄能行个方便。”
“你的车上,有我摇光宗的流放囚犯,有劳姑娘将此人交出来,我等自然不会为难姑娘。”
南无忧面露讶异,“车上的是我师叔,我师叔怎么可能会是摇光宗的囚犯?”
“姑娘让我们搜查一遍就是,若是没有我等自然会放姑娘一行人离开。”
南无忧为难,“我师叔德高望重,若是让诸位师兄上车搜查,怕是会冲撞了师叔。”
“我等不愿意与姑娘为难,请姑娘也勿要让我们难做,待我们一探究竟后就会放姑娘等人离开。”
如此说着,摇光宗的弟子就要上前来掀马车的门帘,一柄长剑出鞘横剑拦在那弟子面前,南无忧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其余摇光宗弟子立刻拔了剑,“休怪我等对姑娘无情。”
南无忧一掌灵力轰开要掀门帘的那个弟子,其余摇光宗弟子一拥而上,南无忧一人开路,“两位师兄,你们先走我断后。”
马车再次行驶,不管不顾朝摇光宗撞去,摇光宗弟子立刻向两边闪躲,追击马车而去。
隐玉剑气呼啸,南无忧从后拦截,一群灵者弟子不足以构成威胁,南无忧速战速决,一掌符篆打出轰到一大片。
马车里,洛轻尘严肃的看着陆河,陆河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不多时门帘被掀开,南无忧回来了,陆河立刻像看见救星似的,朝南无忧靠近了过去。
洛轻尘冷声开口:“你是什么人?和摇光宗又有什么关系?”
“我、我……”陆河低着头,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南无忧道:“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师叔身为玉衡宗的掌门人,既然同意我将你带回玉衡宗,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原来仙师竟是洛轻尘掌门。”
陆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洛掌门救命,晚辈是摇光宗陆掌门之子陆河,半年前外出历练时身受重伤,晚辈为一户农家公子所救,那位农家公子与晚辈生的同一般相貌,得知晚辈是摇光宗少掌门时起了歹心,顶替晚辈回到摇光宗中。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放过晚辈,给晚辈喂下毒药将晚辈羁押在此处,留下人手看管不准晚辈逃离,要确定晚辈身死后,才回去向那个人复命。”
洛轻尘问:“可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有关摇光宗的证物都被那人拿走了,但是晚辈幼时的满月宴,贵派的南灵仙师曾赠与晚辈一张平安符,晚辈至今贴身保留。”
陆河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香囊交于洛轻尘,“此事当年满月宴上人尽皆知,洛掌门大可以去查验。”
洛轻尘把香囊交给南无忧,南无忧从里边翻出一张黄符,“确实是师尊的字迹,陆公子所言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