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拓从内屋出来,走到大厅,石老太爷在焦急地度步,老夫人却是不以为然地坐在上,连石仙淑也来了。
“拓儿,双至没事儿吧?”老太爷见到石拓出来,急忙迎上去担忧问着。
石拓冷冷瞥了石仙淑一眼,才道,“没事!”
老太爷松了一口气,脸上难掩喜色,“双至真的有身孕了?”
老夫人和石仙淑都停下手中扇风的动作,期待看向石拓,她们的期待与老太爷的不同,她们一点也不希望双至在这个时候怀孕。
石拓点了点头,“是的,这几天她太累了,才会昏倒。”
“哎呀!”老太爷用力拍腿,“要是早知道双至有了身孕,就不该让她安排仙淑的婚事,这……这要是有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石拓全身散着森寒的冷漠,他淡淡扫了这些所谓他的家人一眼,很难在他心中挑起亲情的感觉,“以后别再让你们那些乱士入糟的事儿麻烦双至!”
石仙淑不服气嘀咕道,“怎么她怀孕了就是正事是大事儿,我成亲就是乱七入糟的事儿了。”
石拓冷眼一扫,石仙淑马上噤声。
老夫人这时候才笑道,“双至有了身孕是喜事儿,应该要开心的,大家别说扫兴的话了,双至这不是没事吗?”
老太爷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得吩咐厨房,以后夫人的膳食要注意些,每天都要给双至炖些许身子的,嗯,不能让双至太劳累了,仙淑的婚礼就别麻烦双至了。”
石拓这时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双至有身孕的喜悦在心底慢慢地酵着,但同时他也开始不安,生怕双至的身子会因此而虚弱。
“媳妇怀孕了,必是不能太过操劳的,家里的事儿多繁忙,不如让我先打理着,让双至好好养身子?”老夫人接着老太爷的话对石拓说着,声音充满关切,好像真的只是想要让双至好好休息,她才来接这个家的。
石拓心里冷笑,原来不过是要将军府的当家大权,才会虚情假意对双至表示关心。
他虽担心双至怀孕之后再打理家里的事儿会影响身子,但也不想把当家的权利交给老夫人,“这事儿等双至醒来之后再安排。”
“那我的婚事怎么办?”石仙淑才不管双至什么时候醒来,她只关心谁来操办她的婚事。
石拓凌厉的眼神没想石仙淑,“搬出去住!如果非要赵少飞入赘,你们不许住在我将军府!”
这话一出,连老太爷也怔愣了,“拓儿,这……让他们住家里也可以吧。”
石拓淡淡看了老太爷一眼,然后冰寒的目光落在老夫人和石仙淑身上,“你们记住,在这里,双至才是主子,别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老夫人脸色气得胀红,颤抖着手指对着石拓,“你……你想怎样?双至是这里的主子难道我不是?石拓,我还是你二娘呢,你想要背上不孝之名吗?”
石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使他看起来更加森然可怕,“如果你再继续挑起我的底线,我会亲自把你撵出将军府,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我母亲的奴婢,你如今虽身为石家老夫人,可你的名字还没写进族谱的有什么资格是我二娘?”
当初因为林家的原因,石家的族长不肯将老太爷这个填房记入族谱,原因就是石家虽是商贾,但也没理由让一个奴籍出身的女子成为平妻,老太爷也没有办法,族谱虽没有老夫人的名字,家里却依然以夫人之礼相待,久而久之,老夫人自己估什也忘记这回事,把自己当成了正经的当家夫人了。
听到石拓再次提起她心中的痛,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话语噎在喉咙中,说不出口了。
石仙淑莫名看着石拓,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拓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太爷,只见老太爷也是脸色铁青,他以为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和族长还是卖给他一个面子,没有说出来的,这些年老夫人也总以各种借口对外说没去祠堂祭祖,家里的下人自然不会生疑。
“你如何知道的?”老太爷艰涩地问着。
石拓道,“双至到祠堂祭祖的时候,我看过族谱。”
石仙淑尖叫出声,“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嫡出的,我和二哥他们只是庶子?”
老太爷喝道,“你闭嘴!你们在石家是嫡出还是庶出的有区别吗?”
石仙淑看向老夫人,委屈叫道,“娘……”
老夫人脸色煞白,好像一直以来她所维特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子瓦解,就算家里待她是以夫人之礼又如何,将来百年之后,她也不过是不能进入祠堂的妾。
老太爷眼底有祈求地看向石拓,希望他给他这个老父留些脸面。
石拓看了老太爷一眼,才对老夫人和石仙淑道,“去外面找个庄子,你成亲之后去住,是嫁到赵家也好,让赵少飞入赘也好,不许住在这里!”
让石仙淑搬离将军府,也是为了让双至找少些麻烦,否则这母女整天一起,还不知要对双至动什么心思,为了以防后患,他就算被骂无情冷血也无妨。
“爹……”石仙淑哪里肯离开将军府,她都已经习惯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老太爷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对石拓始终怀有歉意,很多时候并不想和这个儿子有冲突,但这次,如果他不护住自己的老伴和女儿,他的颜面何在。
“拓儿,就算你不认这个二娘,你也要认我这个父亲,仙淑是你妹妹,你何必这么绝情?难逍你要逼得我们都离开了才满意?”老太爷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怒意。
石拓冷声道,声音有些讽刺的味道,“您是我父亲我知道,我也很尊重您,否则我不会容忍到今日,我只是希望有些人也要懂得尊重我。”
老太爷一震,眼底掠过一抹苦涩,难逍在拓儿心里,还一直介怀着当年他的疏忽吗?当年他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并不知道拓儿在家里被排挤,直到他开口说要到京兆当兵,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急略了这个儿子。
罢了罢了!
“你想如何就如何,毕竟这儿是你的将军府,你才是说了算的人,
双至有了身孕是喜事,不要再因为过去的事吵闹不已,给家里每个奴才赏二两跟子,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老太爷不想和石拓吵,他如今只想着以和为贵,家里各人都和和睦畦的。
老夫人见老太爷竟然没有为自己说话,气得拉起石仙淑,哼了一声,离开了上房。
石拓目光复杂看了老太爷一眼,今日他是被双至的昏倒吓到了,才会忍无可忍将事情都排开来说,只是没想到父亲会这样低姿态求和。站在大厅角落的红棉和灵兰面面相觑,又看看沉默无语的石拓和老太爷,两人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
老太爷叹了一声,问道,“拓儿,你心中是否还怨恨我。”
石拓淡声道,“没有!”
老太爷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再叹一声,“双至有了身孕,身子会虚弱些,你叮嘱屋里的丫环仔细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石拓僵硬地点了点头,对于父亲这种想要计好许偿他的心态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他早已经过了需要补偿的年纪,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也改变不了。
或许小时候的事情在他心中留有心结,但在和双至一起的这些时日中,他的心结不知不觉地解开了,他也希望有一个和双至一同建立的和和睦睦的家,只是对于老夫人和石仙淑她们的得寸进尺,让他耐心磨灭,今日将石仙淑赶出将军府,因为她是双至昏倒的罪魁祸,也是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他说出父亲一直没有说的秘密,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双至再受委屈,虽然他也请楚就算说出来了,父亲还是会让下人们以夫人之礼对待那女人,但至少能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尊称那女人一声老夫人,已经是给父亲极大的面子了,他也不希望父亲被说是言而无信的人。握了握拳,石拓这身回了内屋,他想等着双至醒来。
老太爷回到屋里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白瓷花瓶砸中了脑袋,哐啷的白瓷碎了一地,他不耐烦地看向披头散,脸上妆容都糊成一团的老夫人,“你这是在作甚?”
“我作甚?我作甚?”老夫人尖声对着老太爷叫道,双手一扫,把妆台上的饰都扫落在地上,嘶声裂肺地叫着,“石坚,我跟了你几十年,从来不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屈辱,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只要我帮林婉娘试药,就会娶我为平妻的,现在林婉娘都化成灰了,我还没进过你们石家的祠堂,你对得起我吗?啊?”
老太爷脸色阴郁,沉声道,“你如今不是已经成为老夫人了吗?在意那些虚礼作甚?”
“虚礼?你看看你那宝贝儿子,就是因为我没有写进族谱,他眼里就没有我这个二娘,今日之后这个家还有我立足的地儿吗?”老夫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家里的人知逍她虽然身为填房,但一直没有被族里承认,那她所有的尊严和面子就都没有了,家里的下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尊重她了。
老太爷摇头道,“就算你能进入石家族谱了,拓儿也未必会认你这个二娘,你何必什较这些?”
老夫人膛大眼她想不到老太爷还会在这时候打击她,“我……我不活了!”
“你要是还想留在将军府,就别再闹事儿了!”老太爷本来已经心情烦躁,被她这么一闹,更是没有耐心,也不想再劝说了,丢下一句话,甩极大步离开,留下本来还想继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夫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