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宇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走着。
直到无人的地方，东陵宇才停了下来，慕小小一个刹车不稳，撞了上去，撞的鼻子酸疼。
忍不住腾出手来揉揉鼻子，嘴里不自觉的嘟哝道：“停下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你还知道疼。”
东陵宇虽然有些心疼，可是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今日若不是自己拦住了，怕是现在她已经没命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阵后怕。
“废话，我又不傻、”
好好的，经过那么一碰，谁不知道疼。
东陵宇看她的样子，忍不住胳膊一伸，将她揽入怀里。
“在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声音有些嘶哑，趴在慕小小的肩头无力的说到。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日没夜的部署，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可是若是她今天走了这一步，那么他的努力就白费了。
现在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他不会让她出事，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听着他的声音，慕小小莫名的有些心疼。
是她太急了吧！
可是现在不是她急，而是有人在逼她。
皇后那般作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她再不加快速度，怕是在自己报仇之前，就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挂掉。
今天也是听了廖余的话，她才想到这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古话，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原本以为进了太学以后，她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她们，可是现在才发现，她能做的不过是在太学训练场这一亩三分地活动，别说是见到皇上了，就算是想要见到德妃，都难得很。
所以这一次她不得不冒充皇后身边的婢女，说了好半天，才得以通过，居然被东陵宇一句话叫了过来。
此时虽然心里有气，可是却又不忍心对他发出来，毕竟那是他父皇，万事孝为先，她不愿让他为难，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
可是现在她等不下去了，即便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硬着身子道：“你可知，若是这次的事情处理不好，我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今日之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放心，有我在。”东陵宇感受到慕小小的拘谨，安慰她道。
慕小小再次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伸手推开他。
有他在又如何，那个人是他父亲，是她敌人，作为中间的那个人，他能怎么办？这个时候他的无力，她能够感同身受。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慕小小平日里看似温顺，可是心里却又有一股倔劲，这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你怎么解决？就这么冲进去毒死他吗？你可知道，即便你是皇后派过去的人，这汤药也是要经过太监们试药的，到时，你的计划没有完成，还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知道吗？”
东陵宇听到她那么坚定的话，顿时火气已经上来了，指着养心殿的方向，质问道。
其实他说的没错，她是打算带了药进去直接给皇帝喝，只是她的药不是毒药，而是症状有些相似的迷药而已。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人也冷静了下来。
一国之君，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若是她贸然的毒死了他，东陵将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虽然说报了那八万多人的仇，可是搭上了更多人的性命，这笔帐不划算。
只是她必须要让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不可能让他若无其事的活下去。
更何况，只有他知道哥哥在哪里，除了报仇，这边是她唯一的心愿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皇后送来的东西，他也都哎哟一一试过。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
虽然慕小小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却也不愿意就这般妥协，她知道东陵宇是在担心她，但是她走的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只要这层窗户纸捅破，皇上更不可能再容的下她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将他牵扯进来。
“你不要这么倔好不好，我好累。”东陵宇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从见她开始，脑袋就突突的疼，现在更是越发的厉害了。
若是放在平时，慕小小自然是能够发现他的异样，可是此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克制着自己拒绝东陵宇，自然感觉不到他的异常。，
“累你就不要管。”
话毕，决绝的转身，她不想再待下去，她怕在待下去，自己会心软。
慕小小走的比平日里快很多，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东陵宇伸手想要去拉她不要走，可是却连衣角都没有碰到，不由得苦笑了，果然，女人狠起来比他狠多了，想当初，想要她命的是自己，可是现在，想要他命的却是她，风水轮流转，是没错的。
许是一时间，急火攻心，以至于还不待慕小小走远，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就算慕小小是聋子，也能够听到了。
反射性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东陵宇笔直的倒了下去。
吓得慕小小赶紧跑了回来，本来就只走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此时跑回去，却还是觉得好长。
即便见惯了病人，可是看到他这般直戳戳的倒在自己面前，还是第一回。
“东陵宇，醒醒。”
大夫的职业性，直接让慕小小蹲下开始把脉，嘴里还不住的唤道。
在慕小小的印象中，从来都是很强悍的，就连寒毒时，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掉下崖以后，虽然看似虚弱，可是事实上都没在她面前显露出来虚弱过。
现在这般倒在自己面前，竟然打破了她一直以来固有的印象。
若不是足够严重，以他的身体底子，也不至于会成现在这般。
脉象紊乱，体内的寒毒更加肆虐，这才让慕小小发现事情大条了。
从悬崖上来以后，她给他把过好几次脉，虽然没有彻底清除，可是只要好好养着，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她不过是离开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就变化这么大了。
想到这里，慕小小眉头紧皱，没有自己在身边，他就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心底的一处柔软彻底被击破，拖着他往太医院的方向去，这里接近皇帝的养心殿，而自古以来皇帝的健康都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太医院自然也不是很远。
连太医看着慕小小又来了，着实吃惊不少，不过看到扶着的东陵宇，便已经明白了大半，赶紧帮忙扶到了慕小小之前住的房间。。
东陵宇躺着，慕小小便坐在旁边，让他帮忙准备一副银针，还有些比较珍贵的药材，因为那些东西以自己的身份是拿不到的，只能拜托连太医了。。
很明显，她没有打算假手于连太医，而是自己亲自照顾，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东陵宇的身子太重要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
在药房找了所有需要的药材，又准备好了热水，让人扶着他坐进去。
只是这么一个变故，就让原本计划好一切的慕小小，打乱了节奏，现在的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的男人。
他泡着，她便陪他坐着。
“看着桶里熏得有些红的脸，此时倒是多了许多血色，现在回想起来，今天看到他时，他的脸色就很差，只是自己没有多想而已。
都说望闻问切，她这个大夫做的太不称职了，明明一眼都可以看出来的，却偏偏要等到最后一刻才看到。
若是她没有看到他晕倒，那怎么办，本来就是去的没人去的地方，怕是等人发现，也错过了治疗时期，想想便深深的自责。
趴在桶边，看着那张俊脸，竟有一丝贪婪，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仔细想想，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了，比起上一次，又瘦了不少，还有一些胡茬，即便是被热气熏的多了血色，可是依旧掩饰不了那从里到外透出来的疲惫。
“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的负罪感就越重吗？还是你诚心想要我带着愧疚活下去？”
拂过他被水蒸过，贴在脸颊的发丝，慕小小心里五味陈杂。
她进太学已经很久了，自从进来以后就是封闭式的训练，她已经不知道任何关于朝堂或者是他的消息。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知道他最近做的事情一定跟自己有关。
或许他那天说的是真的，虽然冒险，虽然艰难，可是却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那时，丝毫不能理解，现在她才发现那或许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你一定是上辈子欠我的，不然，为什么这辈子你要对我这么好。”
事事都为她想，事事都为她坐在前面，若是她是一般的女孩子，不像自己这般倔强，他或许能够把事情安排的很好。
可是她独立惯了，没法像其他女人那般，事事靠她，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不会柔弱，也不能柔弱。
自从知道了父亲和慕家军那八万多人命，就好似一座大山压在自己心上，又怎么放心的了。
“你说我们俩之间若是有一个不为对方着想，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你不会为了我跟你父皇对立，我不会担心你该怎么面对我这个仇人，这样是不是能够若无其事的相处下去，会不会跟以前那么开心？”
慕小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昏迷中的人，仿佛怎么都看不够，想到他们最近的样子，两个人都是这般的煎熬，虽然她白日里很忙，根本就没空想他，可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摸着身边空荡荡的被窝，她总是会在想，他睡没睡着，是不是跟自己想他一般想自己。
每一天都想他如以前一般，悄无声息的睡到了自己身边，可是又害怕他真的过来了，自己要早呢嘛去面对他，每次半夜醒来，有一丝失望，又有一丝庆幸，便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
现在她不用问，就知道结果了，他这么久以来，怕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否则身体不会这么虚，明明一个那么强悍的人，现在竟然把自己整成了个病秧子，怕是也就只有他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慕小小自说自话，却也不觉得无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垂了眼睑接着跟他道：“我想通了，以后我不替你想了，我们和好吧！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过好当下好不好？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是爱，虽然现在依旧不明白，可是我想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现在这一刻，我是爱你的。”
或许经历的多了，那份感情会愈发的醇厚，便发酵成了爱，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分开冷静以后，看的才最清楚。
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她便开始想着如果她自私一点，不报仇的话，她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却没有发现木桶里的人，微微扬起了嘴角。
慕小小想着想着眼神里便闪过了光亮，沉浸在思绪里，接着道：“只要知道哥哥在哪就够了，我不报仇了，反正他也不可能做一辈子的皇帝，反正恶有天报。”
“我会让你对得起慕家的列祖列宗的，你放心。”
就在慕小小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时，耳边传来那熟悉得嘶哑声。
毫无防备的慕小小，惊诧的看着东陵宇，“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说我们和好的时候。”东陵宇心情颇好，看着慕小小呆萌的样子，想起他刚才的话，心里便如蜜一般，这么多日的煎熬辛苦，都消失殆尽，眼里只有面前这个满脸绯红的人儿
“你是故意的。”
慕小小一听，撅着嘴巴抗议，他居然早就醒了，还装睡。
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从来没有正式的跟他说过，她爱他，没想到自说自话的时候他会听到。
“我不故意，怎么能听到你的心里话呢！再说一遍，我还想听。”东陵宇伸手一环，便在慕小小嘴上偷了个香，笑得贼开心。
“你流氓。”
慕小小本来还在想着他的话，结果便被这么套路了，伸手就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