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四皇子要拦截与你?”茹妃见穆念秋低头思索,笑着问道。
“不过是一幅画,四皇子却说是假的,让拿去面见皇上。”穆念秋想到元晔有些不喜,人虽长得出众些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快拿给我看看。”茹妃声音里透着股喜气,话说完已有宫女将那幅画并其它绣品呈上来。茹妃一手端着画匾看了两眼夸赞道,“临摹名人真迹的确不错。”又伏头端详了两眼下面的名字,知晓就是上次来的那位姑娘所作,心里越发高兴。
随手又翻着那些绣品看,除了穆念池的绣品认真看了两眼外,其它都是一瞟而过,穆念秋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这幅绣作好倒是好,不过这上面的寓意却不适合本宫,姐妹们也算是有心了。”茹妃拿着那“龙凤呈祥”的花样道。
“这是二姐姐做的。”穆念秋原本失落的心又开心起来,照这么说她的东西也不算最差的。
“可是周姨娘所生?”茹妃沉吟着,好似想起了些往事。
穆念秋“嗯”了一下,睁着一双眼睛偷偷地看别处,眼光所到之处皆是奢侈繁华之物。一心便想着茹妃给她送点礼物带回去,也好与三姐姐一样得意一回。
“家里可曾许了亲事?”茹妃亲切地问。
穆念秋低了头,略微羞涩,若是将云世子在这位娘娘面前提一提,或可有希望,便婉转道,“父亲已备了礼到平阳王府去了,此事还没有定论。”
“噢,本宫听说世子云峥很是不错,轮武艺才干绝不在诸皇子之下。”茹妃赞扬了两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联姻一事上来。
穆念秋很是高兴,期盼着娘娘能为她作主,或是让皇上下一道旨,将她赐给云世子。那样三姐姐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得了。
茹妃却没再说下去,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很容易就困了,让人将穆念秋送出宫去。穆念秋十分不愿意,她不过来了一个时辰而已,娘娘怎么能就让她走呢?
“回去替我问候老祖母,说我身子尚好,叫她老人家别挂念。”
“是,臣女告退。”穆念秋磕头谢了恩,与候在门口的钰川一同踏出了宫门。左顾右盼地希望娘娘漏掉什么东西又叫她回去。
帘子内的茹妃拿出穆念池所作的绣品唤了人来,“去将这个送给皇后娘娘,略表本宫顺诚之心。”
下面的太监接了后,一径去了。回来禀告说皇后娘娘很是欢喜,让茹妃安心养胎之类的话。
现今的茹妃很受圣上宠爱,不管是皇后还是四皇子的生母环妃娘娘都想要拉拢茹妃。而茹妃却两位都不想得罪,私底下与环妃走得近些,在大朝会或是诸多盛宴上却以皇后为表率,这也是宫中的老人荟安嬷嬷告诉她的。
皇后便是太子的母亲,年约四十上下,眉目间隐隐藏着风霜。这些年苦心经营才坐到皇后之位,偏偏太子还不受皇上喜爱,叫她怎能不揪心?看着乾安宫送来绣作,嘴角自嘲地笑笑,等那太监一走就命人烧了那绣品。
茹妃娘娘却一概不知,只以为皇后妥善收藏着。等到下一次盛典却因它而起了风波。
“那丫头可出了宫门?”茹妃伸手打起帘子问。
荟安嬷嬷在旁回答,“出了宫门,绿画跟着送出去的。”
茹妃叹息道,“这孩子还不够沉敛,本宫看难成气候,那四皇子又是那个脾性,往后怕是难于驾驭。”
“是,也总得挑一个,奴婢以为上次那叫穆念雪的姑娘就很好”嬷嬷边说边扶茹妃躺下,“娘娘可再休息一会就命人传午膳。”
***
坐在车内的穆念秋有些闷闷不乐,她原本还想趁着没人管束在皇宫里多转一转,可送她出来的宫女却不肯她浪费时间。偏偏银子又带得少了,不能贿赂宫人。心里便记住了这个教训。
及到府门前,大门关得紧紧的,府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哪似三姐姐回来时众人迎接的盛况?真是高兴地去,郁闷地回。
钰川便在一旁解劝道,“三姑娘回来时天色将晚,姑娘是早晨去的,现在时值正午,正是用膳的时候。”
穆念秋想着也有道理,兴冲冲地去老太太房里说了入宫的所有经过,又说二姐姐的绣品虽好寓意却不对,三姐姐的画是假画惹怒了四皇子。简而言之就是自己的东西最好。
“胡说,你三姐姐的画如何是假的?”屋中没有他人,只有王善保家的及杜鹃二人,因中午天热,老太太又犯困了,却不想睡觉,叫了人来给她解乏,恰巧穆念秋就回来了正好说说宫中的事。
“临摹名人的画作,以乱真迹。这可是四皇子说的,还说要告诉皇上,诛拿三姐姐。”
老太太不高兴了,听闻这四皇子最得皇上宠爱,他说一句不是顶了诸人十句?一幅画若是冒犯了龙颜,可是诛九族的事情。老太太十分得生气,张嘴就道,“偏偏要画那个什么画,这种东西最是滥情的,快拿那丫头来。”
须臾,穆念雪便到了存菊堂,看了不安好意的穆念秋一眼,疑惑道,“老太太您叫我?”
“给我跪下!”老太太敲着拐杖下令。
穆念雪不动声色地跪了,迎头就是老太太一顿臭骂,“说,你为什么要画那幅破画,害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还不够,还要连累族人?”
“那幅画怎么了?老太太说的我不太明白。”穆念雪满脸疑惑,根本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还狡辩?你画了那画敷衍我们也就罢了,如今又送到了宫里,若是有人看见岂不是拿画告我们穆府有不臣之心?孽障!实在是家门不幸!”老太太哭骂起来,神情悲痛,生怕穆府遭此灭族。
“老太太言重了,那幅画我已经在下面注明了名字,必然不会与真迹混淆。况且我照着临摹的也是副本。皇上若是追究,我自有道理。”
穆念雪说得信誓旦旦,老太太却不放松,“从此你屋里的纸笔都没收了,不许写字也不准画画,女儿家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只准女红或是弹琴。”
转眼屋里又来了几个人,听说四姑娘从宫里回来了,正在审训三姑娘,都跑来围观。却没有一个人为穆念雪说话。
穆念雪心情瞬间就低落下去,不叫她画画也成,但是屋里却不能没有纸笔,她还要教幼弟习字呢。
“却是要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可不能教坏了芸丫头”柳氏就在一旁添油加醋,“我看四哥儿也大了,不该与他姐姐住一个院子,叫旁人看到不知怎么搬弄是非呢。”
“正是这个话,来人,去叫辰哥儿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长进。”老太太发了话,两个小丫头就去了。
柳氏就给王氏打眼色,王氏却更想要三姑娘房里那面镜子,这个时候只得装作没看见。却是王善保家的在旁说道,“这府里就差点出了大乱子,前些日子二姑娘病了、二少爷又伤了,四姑娘夜里发高烧说胡话,来了个若琴姑娘还因此失了体面。唯独三姑娘好好的,莫非是命犯灾星克了大伙吗?”
这句话老太太听进了耳里,细想想王善保家的还说得有几分道理,如今又是那幅画惹出了祸,穆念雪可不就是个灾星吗?
穆念雪跪在地上,一句也不得辩解,说她是灾星说她是什么都好,心里却还念叨着柳氏要将幼弟与她分开的话。
老太太将要发怒,有人通报说小少爷来了。
陆芸湘送了穆念辰过来,却见穆念雪跪在地上,忙惊慌地上前,“雪儿姐姐,你怎么跪在地上?”又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老太太,好似明白了什么,将要劝解几句,却已被人拉开了去。
“芸丫头别在这里挡着,回你屋去。”老太太只盯着呆愣的穆念雪,心中十分恼火。
“问问辰哥儿可学会了什么?”老太太一声令就让人将小少爷拉到中间,两三个婆子围着穆念辰,又是摇肩又是晃胳膊,嘴里只念叨着,“你都学会了什么,快说给老太太听啊。”
穆念雪看不过去,伸手去抱住幼弟,护道,“你们别这样对他,念辰还小,不过是个孩子。”
婆子们都退了下去,穆念辰被刚刚的气氛给吓住了,张嘴就哭出了声。老太太厌烦之极,挥了拐杖道,“带出去吧,给他另找一处院子,明日里就同他哥哥去上学。在女眷里混着成个什么事。”
“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念辰痴傻,恐被人欺负啊。”穆念雪重重地磕了个头下去,只听‘砰’地一声响,额头上已留下了血印。
“拉出去,以后没我的命令三丫头不准出漓雨苑一步,真是晦气!”老太太一声下令,穆念雪已经软倒在地上。陆芸湘、栖月合力将她扶起来,才有了丝知觉。
老太太厌恶地看也不看,侧过了身。
回到苑里,穆念雪似被夺了魂魄一般傻傻的,栖月一边流泪一边给姑娘额头上药,心中只道这老太太的心也太狠了,同是孙儿孙女,却区别那样大!
“不行,我去找老太太说理去,我哥或许也能帮帮忙。”陆芸湘是个急脾气,拳头一握就朝门外走,穆念雪却将她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