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云染却有些睡不着。
她走到白日里用来自娱自乐的棋盘前,再度落座。
棋盘之上,白子黑子相互交错,形成相悖之局。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暗藏杀机,到底是选择按兵不动还是,唯有决策者才能予以论断。
于云染而言,这是一盘必赢之局。
只是这里面多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棋子……
窗子被打开,微凉的夜风荡起薄纱裙摆。
那人伫立于窗前,眼底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小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这是猜到我今天会来看你么?”
昭灵落下手中一子,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京城那边的局势应该很紧张吧。”
面对突然来访的玄央,云染还是有些意外的。
“确实挺紧张的,不过那也是他的事情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云染点点头,到底是未来君王,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倚靠国师。
玄央似是想到了什么:“听说,你借昭顾的手端了芳菲阁?”
云染侧眸:“怎么?不行?”
玄央笑:“怎么会?昭影说不定还要感谢你。”
“这本来也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毕竟前段时间确实受了他的照拂。”
芳菲阁乃是昭辰藏在民间的暗线,以花楼的皮囊行不法之事。端了芳菲阁相当于断了对方一条臂膀。
关于芳菲阁这条暗线,可以说连皇帝和其他皇子也都是不知晓的,偏偏被云染查到了。
玄央似乎也看懂了她的打算:“以昭辰的小心谨慎,恐怕会怀疑昭顾查到了什么……”
从而进行试探或是……针对。
云染点头:“所以接下来这朝堂只会更热闹。也算是为太子哥哥分担部分压力。”
玄央看了看那个仍然一脸稚嫩的小公主,笑道:“你这样帮他,是为了让他记你一个人情?”
云染点头。
“为什么?”
这一刻,云染觉得玄央的那双眸子好似藏了一个旋涡,让人无法辨别其中所隐藏的情绪。
“大概是不想重蹈覆辙吧。”
云染说的有些含糊,但玄央却意外的听懂了。
“和亲?”
云染执棋的手顿住,她随手将棋子丢开,托着下巴看向玄央,随后又危险的眯起眼睛:“国师大人,你知道的挺多啊。”
玄央的眼神又变回了之前的缱绻:“还行,不及公主知道的十之一二。”
云染的心底泛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心底默默呼唤:“1013这个世界除了我和昭云是否还有其他的穿书者?”
1013道:“容我查询一下。”
1013再度消失了,云染的识海也恢复了平寂。
其实不管玄央到底是不是穿书者,只要他不妨碍自己,其实就没有什么关系。
罢了,纠结的太多,反而累。
玄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那变来变去的脸色,颇为觉得有意思。
不过却也意识到,不能逗的太过,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让昭顾救走昭云,就不怕她东山再起回头报复你么?”
昭云直直看向玄央,眼底噙着一丝不屑。
“回头报复我?你想多了,如今她在皇家族谱已经是个死人,不说是我那父皇,便是昭顾,为了皇家脸面也不会让昭云再回到京城,除非换脸。”
“你觉得她一个一穷二白连个身份都没有的存在,如今用什么和我抗衡?”
“哦,是了,几个皇兄或许会在背后支持她帮助她,但现在他们大抵是腾不出手了。”
这盘棋,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输的可能。
白子归白子,黑子归黑子,棋盘再度变得干净。
云染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左右晚上睡不着,要不要手弹一局?”
昏黄的烛光下,二人对坐共下一盘棋,一时之间,房间内只有落子的声音,再无任何交谈。
……
越是和玄央相处,云染便越是有一种离奇的熟悉感。
明明和方薄的性格南辕北辙,但偏偏她就是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方薄的影子。
是错觉么?
柳州的天气要比京城更热一些,太阳也显得有些毒辣。
云染坐在茶楼看着为生计而奔波于烈日之下的行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这时隔壁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引起了云染和玄央的注意。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回京城!我是昭云郡主!”
“昭云,你还不明白么?大昭国不能有一个被掳到妓院的公主!这涉及到的是大昭国颜面!”
“何况父皇已经下达圣旨,昭云郡主病故,你此番就算是回去,父皇也不可能再见你,更不可能再认你!”
昭云冷静了下来,只是眸色依然带着狠毒:“那我呢,我以后怎么办。”
“我会为你安排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的,但是京城你不能再回去了,那里认识你的人太多,一旦被父皇得知,你恐怕再难以活着走出京城。”
昭云笑了:“普通人的身份?我堂堂一个公主,先是被贬为了郡主,再是成了普通人,这世道对我何其残忍!”
随后隔壁传来了茶具被砸翻的声音,昭云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残忍?你有如今这个结局不是你自己作来的么?”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装可怜装无辜,我既然能查到你在哪里,便也能查到你干的那些肮脏事!
我真不明白,灵儿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几次三番要害她,害了她又对你有何好处?”
“够了!左一句灵儿又一句灵儿,你们所有人都偏袒昭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可能就是昭灵所为!”
“昭云,你可真是无药可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攀咬灵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出了冷宫,又是谁成全了你!”
粗重的呼吸声,让隔壁的云染听的清清楚楚。
这大抵是被气的狠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好,你说这件事和昭灵无关,我且问你,你可抓到了在无归路绑我的人?”
“没有,那据那老鸨所说,卖你的人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基本没有任何特征表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