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月悠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包括她自己也一样。
在她的心里,她想要达成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她没有办法离开黑衣组织,没有办法离开黑暗世界,那么她就将黑衣组织变成她的,将黑暗世界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不就好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和官方合作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她才会选择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望月悠很清楚,在她的心里,她有远比【降谷零】更重要的东西。
而在【降谷零】的心里,也同样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无所谓啦。
反正在大方向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也导致他们两个永远也不会分开,而她又喜欢他。他也同样喜欢着她,那就足够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结果就是她喜欢的人永远都是她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小的方面上,那就看谁能算计得过谁了。
对此,望月悠和【降谷零】乐在其中,完全将这些事情当做两人之间的play环节。
不过星乃唯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
“……很可笑吧?”
星乃唯别过了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降谷零的身上。
看着他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家里。
看着他将那原本放着画册的整理箱从床底下拎了出来。
看着他因为那轻飘飘的重量而瞬间僵在了原地。
星乃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为了这个原因就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很可笑,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他可能会为了其他的事情选择放弃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想将他关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让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眼睛里只能看到她,心里也只能想到她。
星乃唯低喃道:
“但是我舍不得。”
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只要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在消耗他对她的信任。
她不希望那样。
她喜欢降谷零对她的信任。
所以如果放纵自己的结果是这样的,那还不如放弃这个想法。
“……那现在这样就舍得了吗?”
掉落在地板上的泪越来越多,一滴一滴的,在这个寂静的小公寓里,仿佛都可以听到泪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在哭。
星乃唯和望月悠都能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看着他这么难过,不会心疼吗?”
望月悠没有将眼前这个正在无声哭泣的降谷零和自己的【降谷零】弄混,但是不可否认,在面对另一个世界的降谷零时,她确实心软了一下。
就连她都心软了……
望月悠忍不住看向了星乃唯,低声问道: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他伤心呢。”
星乃唯确实舍不得。
那一滴一滴的泪就仿佛砸在她的心底一般,明明她已经死掉了,应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是星乃唯却感觉比死亡时还要痛苦。
“我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抛弃了……”
她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抛弃了……
难道这样有错吗?
在他的心里,她很重要,可是与此同时,在他的心里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而这迟早会让他选择抛下她。
就像她的爸爸一样……
他迟早会选择抛下她的……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又有什么错呢?
星乃唯知道一切都只是她的揣测。
他或许不会像她爸爸一样,遇到那样的选择题呢?
但是她真的好累……
星乃唯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
所以她选择了让别人失去。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任性,但是那又怎么样?
星乃唯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包括她身边的人也都知道她的任性,他们甚至会故意惯着她的小毛病,所以从小到大,她的任性从来没有消失过。
可是那又怎样?
以她的能力,难道她不值得被这样特殊对待吗?
“所以哪怕明知道他会伤心,我依旧选择了这样做,只有这样,他才永远都不会为了其他什么东西而选择抛弃我。”
因为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她才是那个率先扔下对方的人。
星乃唯说着,神色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以望月悠的眼力,自然看出了她隐藏在眼底深处的茫然。
这份迷茫,在看到降谷零渐渐收敛起了那外露的疯狂,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却又在每天晚上的时候,都麻木地盯着那几个空了的收纳箱时达到了巅峰。
他在寻找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自从星乃唯的父母出事,她需要隐姓埋名之后,星乃唯对于这些就非常注意了。
明明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家里却没有一张星乃唯的照片,哪怕是学校里的毕业照片,里面也同样没有星乃唯的身影。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里面也同样没有了他的身影。
唯一可以证明她存在的画册已经被她用碎纸机给粉碎了,降谷零不知道那些他没有舍得毁掉的画册,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星乃唯毁掉的。
不过他猜,应该是在他刚去卧底的时候。
因为担心他的身份被暴露,所以她将他没有舍得毁掉,但是很有可能会暴露他身份的东西全部毁掉了。
也是这时降谷零才发现,他就连怀念她的东西都没有。
就宛如一场梦一般,梦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但是他知道她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和诸伏景光,还有大大小小认识她的人,他们都知道她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的心里忽然就泛起了淡淡的恐慌。
他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样子会渐渐模糊起来。
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强迫自己回忆一遍星乃唯的样子。
渐渐地,他发现她的选择其实早有预兆。
可是那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是他放任了她的死亡。
一切都是他的错……
迟来的痛彻心扉让他颓然地跌坐在床上,淡金色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莫名显得有些黯淡。
没有人知道,就在他艰难喘息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同样感受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