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回酒后真言
“啪!”黄盖的桀骜不驯,显然再次勾起了周瑜的怒火。周瑜怒声喝道:“黄盖!汝目无军令。本当斩首。今有众人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呀!给我拖出去,重责军棍八十!”
两旁众人,又有人上来求情。反倒是那黄盖一语不出,连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而此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蒋干,却察觉,给黄盖求情的,还是那么几个人。而刚刚站起来责问过周瑜的韩当、程普,却全都纹丝未动。而且,又有几十人的将领,同样坐在韩当、程普的周围,纹丝不动。
蒋干暗暗醒悟:如今这周瑜的帐下,果然派系林立。除了周瑜直接掌空的将领之外。那坐在韩当、程普周围的将领,显然也是各为一派。而这个黄盖,那就应该是这几个派系之中实力最弱的了。怪不得周瑜要拿黄盖来杀一儆百。展示威风。
而这时,周瑜已经暴怒的喝道:“我意已决!再有进言相劝者。与其同罪!”
周瑜虎威之下,无人再敢替黄盖讲情。黄盖又被推了出去。
等黄盖再次被拖回来的时候,黄盖不傲了。此时的黄盖根本就没有了知觉了,几乎就是被别人硬架着回来的,脚就再地上拖着了。绝对的人事不醒。
有人在一旁报道:“行仗八十以满,黄盖现已昏死!”
周瑜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便宜了这个家伙!送他回府养伤!”
那架着黄盖的二人,又把黄盖架着走了。蒋干偷眼一瞧,黄盖的后背都被打烂了。鲜血淋漓。
稍后的酒席,那真是食之无味。唯有蒋干,那是越看越有味道。
很快的,这场乏味的酒席就散去了。可酒席散去,周瑜并没有让蒋干离去。反倒拉着蒋干继续到后堂饮酒夜谈。
蒋干自然乐意作陪。
周瑜举杯对蒋干道:“吾本想设宴与君欢庆,不承想却被几个杀才搅了雅兴。还望子翼莫怪。吾这里谢罪了。”说罢,一口而进。
蒋干连忙道不敢。随即举杯相陪。
周瑜和蒋干二人,推杯换盏。又喝了一会儿。那周瑜显然还是有些余气未消。一杯接一杯的,喝得厉害。而蒋干别有用心,那也是对着周瑜,顺心的话儿猛说,醉人的小酒猛灌。不多时,周瑜就开始酒上脸了。
终于,蒋干觉得差不多了,佯装喝醉了的问道:“公瑾。你本吴军重臣。又向来忠义,何故自立乎?”
周瑜一把抓住蒋干的手腕,怒声喝道:“怎么?子翼你也如他人一般,小视某么!”
蒋干心里害怕,可嘴上却装醉笑道:“说什么啊?咱哥俩谁跟谁啊。我怎么会合他人一样小视你。而今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你起而自立。建不世之功勋。只是,今日酒宴之上,我见公瑾手下众将,并不全都都对你恭顺无比。故而心疑公瑾何故仓促自立。”
周瑜被蒋干提起刚才之事,随手松开了蒋干,长叹一声,又举杯自饮。
蒋干暗暗道声:侥幸。酒醉三分醒。看来周瑜还是不完全的放心自己。
蒋干随即又给周瑜满上一杯,对周瑜说道:“公瑾莫要不快。来来来,咱们继续饮酒。刚才之事,莫要再提了。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周瑜随手喝了这杯酒,似有感触地开口说道:“子翼兄,吾知你关心与吾。可此事内中多有变故,一时讲解不清。”
不待周瑜继续往下说,蒋干已经又给周瑜倒了一杯酒,说道:“公瑾莫要再提。来来来,咱们饮酒。”
周瑜又喝了下去。随即,蒋干又提起一些与周瑜在一起的往事,很是恭维了周瑜一番。又连连的敬了周瑜几杯。
几杯过后,周瑜的脸更红了。
周瑜言语有些不清地说道:“想我周瑜,自少年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遇伯符,结为至交。进而通兵一方,也算得是少年得志了。本想就此大展拳脚,辅佐伯符一统天下,建立一番功业。不曾想,刚刚赶跑了刘备,稳定了江东,伯符竟被小人所害。你想想,伯符号称小霸王。那一身的武艺,纵横天下,少有敌手。只不过是小小的三个家奴,如何能耐得了伯符如何?何况,伯符出行,多有人跟随,如何就落了单被人所害?而且,都已经有所稳定的箭伤。又如何突然间发作,就此死了?”
蒋干在一旁心里暗笑:贼不打,三年自招。又不是没嘴的葫芦,灌下去这么多酒,怎么可能不说的。
蒋干连忙顺着周瑜的话音说道:“就是,就是。孙将军果然死得蹊跷。难道以公瑾兄的仗义,就没有彻查此事么?”
“啪!”周瑜一拍桌案对蒋干说道:“怎么没有!当初我初闻噩耗,就亲自提兵回转奔丧。只是老夫人亲自召见与我,让我念及破虏将军和伯符创业不易。不要坏了大好的局势。并告颂我,伯符临终之时,已经把后世托给了孙权,并让他勤问外事与我。但恨没有亲见我面,面嘱之。我思及伯符乃是一个为家族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必不愿见到孙氏的没落。故此,我才没有再做追究。可谁成想,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那孙权,不知从何处请了一个诸葛亮,分某兵权。处处压制与我。此等闲气,让人如何忍得!”
“就是,就是。公瑾早该如此。”蒋干在一旁再次的奉承道。
至此,蒋干对于周瑜的自立,算是有了几分了解。只是其中的一些别的什么,还是不太清楚,如韩当,程普,以至于黄盖等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此时周瑜显然已经喝得太多了。已经过了那种乱说话的量。直接酩酊大醉了。蒋干也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就乎一宿。
次日天明。周瑜还在酒醉不醒。蒋干起身就出了周瑜府邸。周瑜府内侍卫知道蒋干是周瑜贵宾,倒也没有难为蒋干。
而蒋干却一点也没什么自觉,也不知道注意一点。直接在外边购了四色礼物,让人引领着,就奔黄盖的家来了。蒋干盘算的很好。你这里如今不是很乱么。那我就让你这里更乱一些。
等蒋干到了黄盖的家,递上名刺。不多时,从人回转,对蒋干说道:“先生。我家将军重伤在卧。行动不便。不能亲迎。您请随我来。”
很快,蒋干见到黄盖。此时的黄盖,那叫一个惨啊。整个人趴在榻上,就跟快死了一样。
那黄盖听闻蒋干进来,趴在榻上对蒋干说道:“棍伤在身,行动不便,未能出迎先生。还请先生恕罪。”说着,黄盖就要争扎着起来。
蒋干连忙抢步上前,扶住黄盖说道:“老将军莫要起身。身体为重。”
“昨日多亏先生美言,救我性命。我如何能不起身向谢?”黄盖还是要起来。可终究受伤过重。又倒下了。可就这一起一落之间,被褥翻起,只见黄盖后背缠满了白布,而且隐隐有鲜血透出。显然黄盖这一动换,又不知把后背的那处伤口弄开了。
蒋干扶住黄盖说道:“老将军德高望重,江南之人,何人不晓?我虽在曹营,可也对老将军佩服的很。适逢其时,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老将军不要在意。”
随后,蒋干又好生恭维黄盖一番。把黄盖说的脸上也有笑模样了。蒋干这才装着关心的问道:“老将军既已跟随周郎起兵自立,何故还在周郎面前顶撞?如此岂不是惹祸上身。若老将军别有隐情,可说与我知,我在公瑾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当为老将分辩之。”
黄盖闻此言,叹了一口气,喝退家人,对蒋干说道:“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稍后我还有事托付先生,我也就不对先生您隐瞒了。说实在的,不怕先生您见笑。想我黄盖,追随破虏将军起家,而近三十余载。保着孙家从几十人,到如今,如何会有反叛之心。”
黄盖言之蹉跎。很是感慨。稍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只是先主死得仓促。这份家业,都是大公子打拼回来的。我等老人,哪一个不是看在眼里。二公子窃取之。我等如何不忿?不过,即使如此,二公子谋了大公子的基业。虽然不厚道,可终归是他们孙家的家事,连老夫人都没有说话,我等又能如何?”
黄盖说道这里,很是无奈。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即使如此,二公子掌权之后,却仍然猜疑我等,说什么学那幽州的刘明,设什么招贤馆,说是要广纳贤才。根本就打压我们这些跟随过大公子的亲信老将!”
黄盖的心情有些激动。压抑了一下,辨析道:“这设立招贤馆,任用新人。本来也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不该什么都重用新人啊。让那一个个初来乍到的小毛孩子,都跑到我等老人上面去了。那周瑜也就算了,毕竟在江东功劳无数,又是大公子在位时掌得大权。可那诸葛亮又算得什么?冒然进犯幽州,连连的败仗。有什么资格登上高位。而且,竟然连周瑜都要听他的。而那诸葛亮还肆意任用新人。而我等建言又不被二公子听取,如此,今后那里还有我等的地位。我等也是不得不拥兵自保。”
黄盖可能自觉走了嘴,又连忙补充道:“不过,这可不是我等怕死。只是我等跟随孙家,白手起家,实在不忍看到孙家最后因为胡乱任用一帮小子给败了。而且,我当初同与周瑜共同起兵之时,也与周瑜都过约定,周瑜起兵自立,只能是为了铲除孙权和诸葛亮等人。而等孙权和诸葛亮等人被铲除后,这些军队,还是要交给孙家四公子的。”
蒋干听得满意,果然周瑜起兵是因为孙权的压迫,而且,这周瑜为了联络黄盖他们,果然也答应了他们不少的要求。
蒋干虽然心里高兴,可嘴上还安慰黄盖道:“老将军果然忠义无比。令人佩服!”
黄盖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的对蒋干说道:“我一人忠义,又能如何?单看昨日风光,就知道那周瑜已经变心了。而那韩当,程普,也是分别有了各自的主张,只是不曾名言罢了。”
蒋干闻言,心里更是欢喜。可蒋干依然平静的安慰黄盖道:“老将军放心,我既知此事,自当责问周朗因何背弃前约。想那周朗,还算是言而有信之人。我既提醒,他自知羞耻,定当顺从老将军心愿的。”
黄盖苦笑道:“周瑜既有野心,岂会轻易回转?只怨我当日错信了他。此时倒也不用先生为我分说。以致别生事端。倒是我还有一事,想要拜请先生。”
“老将军只管说来。干单有力及,无不从命。”蒋干很是郑重的说道。
黄盖欣慰的说道:“如此,多谢先生了。我听闻先生乃是曹公重臣。先生当可面见曹公,明我心声。我家四公子,乃是曹公族亲之婿,虽尚未圆房。可媒定已成。若曹公能念及姻亲,助我家四公子安坐江南。我愿为我家四公子作保,今后江南以曹公马首是瞻。”
蒋干听得欢喜,此事告知丞相,那也是大功一件。不过,蒋干还是佯作关心的说道:“老将军,此事我倒可以提老将军向丞相通传。然而,此去路途往来,非只一日。若是老将军消息走漏,恐遭不测。”
黄盖哈哈笑道:“先生无需为此担心。昨日饮宴,我兵马未带,才被那周瑜责打。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把我打死。我手下雄兵八万。我若死了,他周瑜也是管辖不了。而今,我既平安归还,那周瑜就更是动我不得!”
蒋干心满意足的回转了周瑜府上。
此时,周瑜早就起来。然而,蒋干刚一看到周瑜,周瑜就劈面问道:“子翼那里去了!”语气凶猛,很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