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回 二乔
圈套!绝对是圈套!
跟随张飞登上城头观看的所有将士,都不约而同浮现着这个念头。与此同时,张飞的脸也更黑了。在灯火映照之下,更像一个鬼神了。
张飞原本以为敌军仓促合围,肯定不那么周全。肯定有所破绽。凭着自己军队的骁勇。看准方向冲出去。那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如今到好。只见城门之外,灯火通明。松香火把高举,照如白昼一般。而那火光之后,更是人影无际,层层密布,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兵丁。自己的军队连夜奔袭,又征战了半夜,这如何冲得出去?
张飞看罢,二话不说,顺着城上的马道,就往东门而去。结果照样如此。简短节说。张飞四个城门看罢,一脚就把张六踹倒骂道:“你这个遭瘟的小六子!你怎么打听的军情,这就叫只有一万五六!!刚才在军营就不止那点。现在又这么多人!你小子叫狗屎糊了眼了!”
张六挨了一脚,也没敢说什么。可张六确实委屈。那张猛打听的情报应该没有什么错误。张猛在这个汉宁城还是很有几分情面的。那些军营里的士兵,也有很多与张猛的交情过硬,实打实就是那么多人。
张六忍不住向张飞嘟囔道:“三爷,原先城里就那么多人,这些狗球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小六子我这回办砸了。给三爷抹黑了。请三爷下令,让小六子我打头阵,我拚了这条性命,也要给三爷杀条道出来!”
“放屁!”张飞根本就没给张六好脸子,直接骂道:“就你小六子还杀条道出来!你拿什么杀!三爷我这些儿郎,都杀了半天了,人困马乏,人家一看就是养精蓄锐,你小子让俺这些儿郎怎么冲?要是光保着三爷我冲出去。三爷我这条枪,哪一个拦得住!还用的着你小子开路。俺看你小子是越混越回去了。要不是你小子最终还把那些军粮给烧了。三爷我刚才一脚就把你踹死得了。省得丢人现眼!”
张飞骂完,随即命令道:“乐鹏,让小的们轮班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小心他们攻城。”随后,张飞再次领着众人巡城。
顺着城头,张飞越溜越是生气,只见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四个方向加起来的人马,不下二十多万,!哪来的那么多人。
霍峻等一干将领,跟在张飞后面,那也是一点则都没有。感觉着张飞的盛怒,那更是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可突然间,张飞却猛地笑了起来。这一下,可比张飞发怒更让这帮将领心惊了。
张六吓得都有些发出哭声的向张飞说道:“三爷。您怎么得了?您可别吓我们。您要是有气,您就打小六子出出气。您可千万别有个好歹的。”
张飞哈哈笑道:“你这个狗头,你以为三爷我怎么得了。三爷我实话跟你们说,俺老张从来不弄虚的,俺老张这是乐得。”
张飞如此一说,众人更是奇怪,这都被包围了。支持不了几天了。有什么可乐的。难道三爷吓疯了?随即众人又全都是齐刷刷的一摇头。不可能。我自己吓疯了,三爷也疯不了。三爷那胆子多大啊。晒干了都比窝瓜大。哪能被这点敌军吓疯了!
别说,众人到都挺对张飞有信心的。这也是张飞的平常表现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了。可越是如此,这也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六头一个就忍不住了。凑到张飞跟前憨笑道:“三爷,如今大兵压境的,您要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您就别藏着了。说出来让大伙听听。让我们也放个心不是。”
张飞得意地说道:“好主意俺倒是没想到。可俺老张想明白了。咱们嘛事没有。俺老张当然乐了。”
“三爷。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老藏着半截。这可不像您。您倒是说明白了。咱们怎么没事了。”张六心痒难挨的追问道。
“嘿嘿。你们看,如今这城外的兵马得有多少?往少了说,那肯定是不下二三十万。可他们两路追剿咱们兵马,那也是实打实的十万大军。那些人走村过县的,咱们的那些儿郎们,那可是看得真真的。这两下子加起来,那得多少的军兵啊。咱们老霍可说了。这西蜀和汉中的军马加起来,那也不过就四十几万。如今这面前的军兵哪来的?”张飞得意洋洋的环视众人。
众将不解其意。不明白张飞这个时节算这个干什么。别管对方有多少的兵马,现在的问题,那可是这些兵马要远远的多于己方,大军进攻之下,汉宁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易主。自己这点人,除了三爷张飞之外,全都有可能交待在这。故此,众将全都是茫然的看着张飞。
只有霍峻此时心怀激荡:士为知己者死!张将军直到此时还对自己深信不疑。那是以国士之礼待自己。自己当以国士之礼相还!
不过,在这一片茫然当中,那张六原本就是张飞的亲随,跟班,平日里给张飞帮腔,那也是帮惯了的,虽然张六如今也是茫然的很,可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这些兵马哪来的?”
“哈哈哈。还能哪来的,那个诸葛不亮在巴蜀不就把兵力布置在那几个地方吗。肯定是咱们闹腾得厉害了,那个诸葛不亮,晃了手脚,首尾不能相顾,这才回兵汉中。要不然的话,就汉中这几个蠢才,胆小如鼠,岂敢出大军找咱们。肯定是他们知道这个诸葛不亮要回来了,这才想在他回来前,立个大功。有那个诸葛不亮回援,他们留着点兵丁,当然不在乎了。谁成想却被咱们给钻了一个孔子。把这个汉宁给拿下来。而咱们也是赶巧了倒霉,刚拿下了汉宁城,就碰到那个诸葛不亮回来了。咱们一放火烧粮,让那个诸葛不亮给远远的看见了。于是就把咱们给包围了。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张飞开怀大笑的说道。不过,张飞虽然笑得很是高兴,可也听得出来,张飞对那个让他倒霉的诸葛亮也是很有意见,连诸葛亮的名字,都成心叫成诸葛不亮了。
众人一想,张飞说的倒也是有几分的道理,可是这跟守城,那也没多大的关系,再寸劲,那也改变不了倒霉的现状,如今那可自己被人家包围。有这么可笑的吗?
张飞看众人还有些没有领悟过来。有些急躁的骂道:“你们这些笨蛋,还没明白吗?那个诸葛亮带着大军回来了。那祁山谁在守着?就算我二哥一时不查。可凭咱们幽州军的脚程,那也和他们就是前后脚的事。如今咱们又把这汉宁城给占了,军粮也都烧了。他们既无坚城可守,又无军粮度日。一二日间,俺二哥军马开到,这些敌军,那还不如土鸡瓦狗一般的粉碎!咱们又在乎什么?”
众将皆都恍然。全都觉得张飞说的在理。只要坚守那么一两日,二爷关羽的军马一到,危机自然而解。这下众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张飞更是叫嚷道:“没事了,没事了。都给爷爷我倒班休息去。守得两天,俺二哥一来,俺老张给你们摆酒庆功!”
别说,张飞这个猜测,还真挨得上点边,可却绝对冤枉了诸葛亮,更与事实相差甚远。唯一沾得上一点边际的,那就是这次汉宁城出兵镇压周边,那还真是杨松的自作主张。确实是因为有援兵马上就来了,心里有底,想要露上一手。但是,这个援兵可不是诸葛亮,而且事后的发展,更与张飞猜测的巧合没有半点干系。那绝对是精心策划。大胆实施的钓饵计划。
当日,诸葛亮说降西蜀,就已经送回喜报,督促孙权移军蜀中,完成战略重心的转移。以巴蜀险地为中心,建万世之功业。
但是,诸葛亮那封信送回去了,孙权也很是欢喜,也想早日完成既定的战略部署。可孙权就是走不开啊。一个是孙家在江南已经经略多年,根基颇深,故土难移。孙权那些手下的大臣,一个个都是江南的本土人士,方方面面的牵扯,那实在是太多了,绝对不是说一句话就可以转移的。另一个,孙权也有顾虑啊。如今江东,那周瑜可是大兵在握。虽说用人不疑,那周瑜也是抵抗曹军的主力。但周瑜手下的军马是在太多了。这如何能让孙权放得下心来。
尤其是当初孙策表用的庐江太守李术,在孙策亡故之后,如今孙权与曹操对持的这个微妙时节,不仅没给孙权帮忙,而且还多纳其亡叛。最终在诸葛亮离开的这些日子,直接与孙权撕破脸了,面对孙权派去的太守,李术直接来了句:“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
原本李术叛逆,就很已经让孙权恼火了。李术的这句话,更是戳中了孙权的痛处。虽然李术在孙权大怒之下,派鲁肃通兵给灭了。可孙权却也放心不下江东的这片基业离开了。这也是孙权没有及时配合诸葛亮进兵的原因。
可紧跟着,诸葛亮再次轻取汉中,孙权可又坐不住劲了。孙权可万万没想到诸葛亮的行动会这么利索。而这一下,诸葛亮的闲言碎语,也就更多了。虽然孙权完全信任诸葛亮,可架不住身边老有人说话啊。那诸葛亮刚跟着孙权不久,光芒万丈,一手遮天不说,又老是东奔西跑的,出尽风头,自然难免招到一些江东原先官吏的嫉恨。尤其是,诸葛亮为了孙权的大业,走的实在是太匆忙了,根本没来得及稳固这些后方的人事关系。遭人非议,那也是在所难免。
可有了这些人的不断进言。孙权再是开明,再是无保留的相信诸葛亮,那也难免有所动摇。尤其是,那些谗言里面,不光都是针对的诸葛亮奸佞之言,有些也算得上是金玉良言了。
在那些言官看来,如今蜀中和汉中全被诸葛亮给拿下来了,加起来的地盘,那可比孙权的本土还要辽阔。地势也是更加险峻,五谷也是更加富饶。而诸葛亮手下的那帮臣子,兵丁,又没有一个是孙权这边派过去的嫡系。全都是诸葛亮一手提拔的。就连诸葛亮领着去蜀中的底班兵丁,那也是新近归降的,由他一手带来的南沙四郡的兵马。这从上倒下,里里外外,全都是诸葛亮的人事,就算诸葛亮没有反心。那也保不住诸葛亮的那些手下没有那个心思。若是诸葛亮独立一方,反客为主,那江东不仅白费了心血力气,更有两面受困大敌的风险。
而且,就算不说这些,那诸葛亮除了是孙权认为可以匹敌曹操、刘明,帮助自己实现理想,实现霸业的奇才外。更是孙权用来平衡周瑜的一个筹码。无论如何,诸葛亮也是不能长期在外面漂着的。
故此,孙权只能尽快动身前往巴蜀坐镇,怎么着也得和自己那些名义下的将领见上一面,让那些投降自己的降将能有一个归属感。
如此,孙权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一边是周瑜,一边是诸葛亮。一边是江东旧业,一边是巴蜀新地。方方面面,那都叫孙权难以取舍。
而孙权的这种苦恼,最终也被一个人看了出来,那就是鲁肃。
如果说孙权最信任的人是谁,不是步鸠,也不是诸葛亮,而就是这个鲁肃了。
虽然步鸠在孙权接管江东之前就投靠了孙权,更为孙权登上家主之位,鞍前马后,操劳不断,忠心耿耿。可也正因此,孙权在登上了家主之位,反倒对步鸠有所猜忌。虽然孙权平日里还是照样对步鸠亲厚无比,可孙权看见步鸠,那心中的暗影,却始终抹去不下。
而那诸葛亮,虽然是孙权三次走访,大礼请来的,二者之间更是言语投机,亲密无间,可诸葛亮为了发展,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和孙权稳固这段知己感情,更多的君臣之仪。而无所谓谈到朋友和信任一说。
而鲁肃则不然。仪表堂堂的君子风范,老实厚道的形象,更同时受诸葛亮和周瑜双方的新任和推崇。是维系诸葛亮和周瑜之间的纽带。单凭这些,就足以让孙权高看了。何况鲁肃原本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言谈博学不说,更让听者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凡是与鲁肃打过交道的,没有一个不说鲁肃是一个君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生死的好朋友的。这孙策自然也不例外。
而除此之外,两人投缘看对了眼,那也是没得说的。故此,鲁肃才是孙权最信任的人。而也因此,孙权面对鲁肃的时候,也很少做作。完全拿鲁肃当了一个知心的朋友。所以这鲁肃才会看出了一些端详。
不过,鲁肃对于孙权的这种态度倒没什么反感。反倒很是欣慰。在鲁肃的观念中,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就应该有相应的御下之道。也就是所谓的帝王之学。孙权如果没有这个警觉,那才是一个国家动乱的前兆,是一个不值得辅佐的人。只有有这种敏感和警觉,并能驾驭这种敏感和警觉地人,那才能真正的成就霸业。而这一点,也恰恰是鲁肃自身所不具备的。鲁肃虽然智慧无比,也全都明白个中的奥妙,更有想做一番大事的雄心壮志,可鲁肃天性就不会怀疑人,更不会怀疑朋友。而鲁肃也一直清楚自己的这种品格上的完美,政治上缺陷,故此,鲁肃更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孙权的身上。
于是,鲁肃在看出孙权的忧虑之后,向孙权进言道:“主公,而今我们明与曹操敌对,可暗中已经结为盟友。如今这江东也算是平静。主公也该早立正室,以定家业。”
此时孙权正烦。当即不悦的说道:“子敬与吾玩笑乎!江东基业,犹如风中百合,那曹操乃是虎狼之辈,虽有盟约,终在暗中,不可为凭。稍有大意,如羊行饿虎之畔,鼠临睡猫之间。反侧之间,即将灭亡。而且,那巴蜀之地,新得不稳,众家降将,尚未归心。于今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相顾。如何又谈得到稳定?此时成家立室,岂不玩笑乎!”
鲁肃不慌不忙的笑道:“主公,成家立室,这可正是为您解忧啊。”
这不得不说一个人的面相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个很猥亵的人说着同样的一句话,那绝对会让孙权勃然大怒,认为这是拿自己找乐。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还敢跟自己没完,那绝对是推出去杀了。
可如今鲁肃说这句话,配上鲁肃端正的外貌,怎么看,那都是发自肺腑的实心实意,孙权也不禁疑惑的问道:“子敬不是玩笑,这此中的奥妙何在?”
鲁肃很是诚恳地说道:“主公,那曹操虽是虎狼之辈,可这长江之上,公瑾可更是水中的蛟龙。如今长江尽在主公之手。公瑾更是您的帐下之臣。主公又何须在意曹操。只要主公拢住了公瑾,此既无忧矣。而肃,恰是公瑾好友,熟知公瑾。公瑾有一红颜知己,心幕久已,只是无暇而成。”
鲁肃说道此时,孙权早已不是原先的不耐,而是大感兴趣,连声得追问道:“快说,快说,此女子到底是何人?”
鲁肃一笑说道:“主公久是江南人士,岂不闻:琴声起,周郎顾。”
孙权恍然,笑道:“果有此闻,但知之不祥。可如此,吾成其好事,受其人心,也就是了。这又与我立室何干?”
鲁肃面带微笑的说道:“主公,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女子乃乔翁之次女,其上尚有一姐,姐妹二人感情甚好。其姐的人品也是端庄淑惠。乔翁在咱们江东的名望又高,主公若是聘之,成其双好。不仅可令公瑾心悦,更可稳固江东人士之心,同时您与公瑾也从此结为至亲。如此岂不是好上加好,令江东在无忧患。”
孙权大喜过望,无不照办。忙乎了许多日子,结了亲,这才急冲冲的赶来。而此次协助孙权的,除了那个孙权比较看得上眼的魏延之外,以及孙权亲信的鲁肃之外,更有周瑜和鲁肃举荐的庞统。
那庞统虽然在孙权没掌权之前的一通直言,让孙权心中有些耿介,可孙权得水镜先生大力扶持,门下弟子所用甚多,而这个庞统又是水镜先生除了诸葛亮之外,最看重的高徒。那周瑜自然不会放过。虽然庞统接到过徐庶的书信,可一来庞统和他这个师兄并没有什么深交,也可以说是还没来得及深交。毕竟庞统更入门不久,徐庶就被刘备、刘明给招走了。二来这庞统心高气傲,而且由于相貌的原因,更是偏激,也是完全认同了水镜先生南人要比北人,有礼、有智慧的多,不应该始终让北人来统治南人。故此,庞统对徐庶的邀请并没上心。反倒对周瑜这么一个美貌奇才,彬彬有礼的君子风范所折服,投入了周瑜的帐下。
周瑜那可是只看才华,不看相貌的,庞统在周瑜的手下,那真是如鱼得水。欢得很。而此次出征,周瑜认为鲁肃虽有长才,可只在正而不在奇。不放心鲁肃,故此把庞统也给举荐了来。这也算是还孙权一个成全的人情。
而与此相对应,孙权手下的步鸠则配合张昭处理政务,吕蒙、徐盛则配合周瑜防范曹操。
而孙权领着十万的精兵,刚到成都,就再次接到了马良转交的诸葛亮加急战报。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孙权总算是庆幸来的比较及时。
当即,孙权就把兵马交给了鲁肃,由鲁肃领兵快速赶往祁山接应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