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大婚了。
阮梨坐在床上,迟迟没有睡下。
本来是大婚之日,她却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与她成婚的是自己所爱之人,可也是自己仇人的弟弟,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
“沈司晨,我该怎么办呢?”阮梨看着窗外的圆月,喃喃道。
“什么怎么办,阮阮只需要嫁给我就好了啊。”这时,沈司晨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台之上。
“沈司晨??你怎么来了?”阮梨看见沈司晨来了,也很是吃惊,她没有想到堂堂的少年将军此时此刻竟然翻窗。
“什么我怎么来了,我当然是来看看我的新娘子啊。”沈司晨一脸的喜色。
“咳咳,明日才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就这样来了,不合礼法。”
“什么礼法不礼法的,在我爱的人面前,什么东西都是虚妄。”沈司晨一脸的骄傲。
“行啊,你可真是清风朗月,少年将军。”阮梨笑着走到窗户前。
“那也是阮阮的。”窗台上的沈司晨转头看着阮梨,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一丝清冷,此时脸上却挂着于此情此景极其不相符合的笑。
“行,我的,我的少年将军。”
阮梨话音刚落,沈司晨一吻落下,他扣着阮梨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一吻轻柔而绵长。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阮阮,明日仪式繁琐,你今晚记得好好休息,等你明日嫁入沈府了,我和你再好好叙叙旧。”
阮梨点了点头,压住了自己心头的思绪。
看到阮梨这个反应,沈司晨满意地离开了。
看着沈司晨离开的背影,阮梨陷入了沉思。
对不起,沈司晨,我注定要辜负你了。
明日一战,她必须成,不能退。
第二日一大清早,阮梨就被十五叫了起来。
“十五,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吗?”
十五点了点头。
关于阮梨在京都的所有资产都被十五兑换掉了,所有的铺子也都被转让出去了。
“那就好。”阮梨点了点头,但她总感觉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主上,我想问问,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啊,为什么你不能和少将军好好的在一起呢,你们俩明明是相互喜欢,为什么你要……你要是离开了京都,少将军肯定会十分伤心的。”
十五很是不解,看着镜中的阮梨,傻傻地问着。
阮梨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了才抬起了头,道:“如果真的可以,我也想和沈司晨好好地在一起,一起度过余下所有的时光,可是我不能,我和他之间隔着阮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而他在我和他姐姐的选择中,真的会选择我吗?他不会,我太了解沈司晨了。”阮梨苦笑了几声。
“可是,主上,如果你告诉了少将军,少将军肯定会理解你的啊。”
“十五,你不明白,我从小就被告知了我肩上所承担的血海深仇,我从小在这样的仇恨中长大,我根本就无法放下我心中的仇恨,而沈司晨也是一样,哪怕我把沈青菱犯的所有错摆在沈司晨的面前,他都不会在一时之间改变自己的想法,毕竟那可是他敬爱的姐姐,他说不定还会阻止我,而关于当年的所有证据也会让沈青菱得到除掉他们的可乘之机。
十五,我准备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不能因为沈司晨毁于一旦。更何况,我要剑指的是那位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我更不能把沈司晨给卷进来,我不能让沈青菱有一丝一毫能够有利用沈司晨的时机,我一定要好好保护沈司晨,他是我的光。”
阮梨说了那么多,十五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十五拿起桌上的一顶流苏头冠,给阮梨戴了上去。
“主上可真美啊,就这简简单单的素颜,都能如此的漂亮。”看着阮梨那张举世无双的脸蛋,十五真是羡慕。
“漂亮又怎么样,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罢了。”阮梨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色,“十五,等到回了云城以后,你一定要和我三哥哥好好的,我三哥哥是个极其温和的人,我相信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也是知道的。”
阮梨看了道,她是真的很喜欢紫玉和十五。
“可是,主上,我和云简公子毕竟身份悬殊,我根本配不上他。”十五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前云简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宠着她,但知道他们俩分开来以后,十五的生活回到了以往,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那个贵为云王儿子的云简到底隔着多大的区别。
“十五,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也很好啊,我三哥哥一向谁也看不上,淡泊如水,如今你们俩能相爱,互相记挂着对方,那是你们俩的缘分,更何况我们云王府一向都不在意身世的,只要啊,你们俩是真心相爱的就行啦。我三哥哥这个人你大可放心,再说了,有我呢。”
阮梨看着这样的十五,轻声安慰着她。
十五十分感动,道:“主上,谢谢你,能遇上你,真是十五的福气。”
“能遇上你们,也是我的福气。”阮梨看着这样的十五,又一次想到了沈司晨。
阮梨沉默了,没有再说话,旁边滔滔不绝的十五看出了阮梨心里的想法,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知道,自家主上心里一定有跨不过去的坎。
自她跟着自家主上以来,她从自家主上身上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也知道了自家主上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她什么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可是她就是很心疼自家主上,她一直以为他们这些杀手一直以来都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残酷的人生,她一直以为他们所遇见的都已经够黑暗了,但自从遇见自家主上,她才知道他们所遇到的不过都是些凤毛麟角。
阮梨在那里静静梳着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她宁愿就这样无名五分的呆在沈司晨的身边,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还是在她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不久。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神中很是不忍。
那么多年以来,她以仇恨为信念,可是在遇见沈司晨以后,她在这世间又多了一份牵挂,一份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牵挂,沈司晨更是给了她别人给不了她的感觉。
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
她从自己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柄极其短小精美的剑器,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素白色的簪子,将那支簪子插在了编好的发髻之上。
“主上,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而另一边,沈府内,到处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沈司晨看着镜中穿着喜服的自己,他的脸上全是一些不值钱的笑,这是他人生中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无与伦比的开心。
“阿南,快帮我理一下身后的衣裳,不要让它皱了。”沈司晨还是不放心。
“主上,今日你都站在镜子面前看了无数遍了,你这喜服你也整理了无数遍了,喜服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就不要再在喜服上面挑错处了。您之前也不是没有成过婚,那时候也没见你想着时候一样如此在意啊。”
听见阿南有些抱怨的话,萧何一脚踹了下去,低声说:“你这个臭小子,你懂不懂什么是情调啊,你也不看看两次大婚的对象分别是谁,那能一样吗?”
仔细想来也是,阿南连忙为自己找补道:“不是,少将军,我的意思是说,这种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请让属下走近点儿,仔细为您看看。”
听着阿南的话,沈司晨顿时舒心了不少。
“少将军,您这身着是没有什么毛病了,但凡是个女子,看见你这副模样也定是会心动的,更别说少夫人了。”阿南奉承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司晨听了阿南的话,脸上莫名的有些享受。
“您这身着是没有什么……”阿南听着沈司晨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不是,下一句,下一句。”
“但凡是个女子……”
“不是这一句,是那三个字。”
听见沈司晨的话,阿南百思不得其解,大脑飞速运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司晨说的是什么,试探性地开口道:“少,少夫人?”
“对,就是这句。”沈司晨顿时心情大好。
“你和萧何两人一起下去领赏。”
说着,沈司晨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不是,凭什么啊,我在那儿回答的,凭什么你也有奖赏。”听到沈司晨也要奖赏萧何,阿南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就好像我在前线英勇杀敌,而你却在后面缩着,却因着我得到了一样的赏赐,凭什么啊。”
“凭我有脑子。”看着有些愚蠢的阿南,萧何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跟了出去。
“你有脑子?有脑子还不是因为我有了赏赐。”阿南在原地很是气愤,没一会儿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