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真假魏明，悟道捷径
红云死的那一刹，他的眼里掠过一抹解脱。身为一峰之主，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冲动、易怒、贪图美色的人。
练云裳确实很像，与他离去的妻子很像，但他知道她不是。
他之所以刻薄、无情，是因为他早年也曾尝试走过问心桥，却被邪神侵蚀，污染了心智，他一直在对抗。
但是现在，他压制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安顿好绛云峰的未来，想在林妙可、宋天佑的心底埋下愤怒和恨，刺激他们变强。
可惜，他遇到了魏明。
“不需要了……”
他在风中化为了齑粉。
辛辰子伸手一握，抓住了跌落的两颗眼珠子，这是邪神残念的显化。那侵蚀多年的意志，都凝聚在这一对眼眸里。
“推背门已经渗透进圣地了吗？”
他喃喃念一句，随即转身，向天柱峰走去。红云的死，他得禀报。
否则被玄真子发现，这具血神子分身就得报废了。与其被动被人发现，不如主动前往汇报，掌握事情先机。
……
天柱峰，宗主殿。
段炎端着一壶茶走进房间，说道：“师父，徒儿给您沏了壶清茶。星辰洗窍术和玄天道经的要诀我也已记清。”
他倒上茶水，放在闭目的玄真子身前，摊开手，有一股清气环绕。
“徒儿在明霞峰学的内气，也已经开始向玄天气转化，接下来就是悟道与洗练窍穴，最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他的眼里透着坚定。
“不错。”
玄真子对他表扬了一声，睁开眼睛，端起茶水品尝，“为师这千年来，每百年收一名弟子，如今已有十人。”
“其中三人战死，三人寿尽，只剩下你二师兄、四师兄、七师兄和八师姐四人。如今你是第五位，排行第九。”
他第一次介绍门下情况。
段炎连忙恭敬地听着。
“说来也是巧，为师给他们取的道号乃是以四季、节气为名，如今恰剩下春潮、夏枯、秋生和冬藏四人。”
玄真子抚着胡须，怅然道，“你既然入门，也当赐号。伱本名段炎，为师就添个沐字，叫段沐炎吧。”
“炎埃今一洗，万井沐甘泽。你不必再循四季、时节。万望你能谨记，炎火炽烈，犹有水泽相抗。”
段炎，或者说叫段沐炎，急忙躬身写道：“多谢师父赐名！”
关于他的四位师兄师姐，他也已经打听到名字了。
二师兄李春潮和四师兄郑夏枯都是洞天境之上的高手，一个游历在外，一个常年闭关，难得见到一面。
七师兄王秋生在天柱峰管事，他已经见过。
八师姐燕冬藏去了北魏王庭，拜访青灯禅院，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如今他就是玄真子的第十一位弟子，称为段十一或段沐炎。
玄真子的这段话明显是对他的关爱和告诫，让他跳出四时桎梏，戒骄戒躁，时时谨记炎火也有水泽相抗。
只有心怀敬畏，才能在武道之路上越走越远。
“师父，关于魏明的事……您想好了吗？”
段炎犹豫了一下，问道。
玄真子放下茶盏，望向殿外说道：“不急，等秋生进来。”
话音未落，就见王秋生踏进房间，恭敬地地上一个册子：“师父，这是我让人搜集的关于魏明的情报。”
段炎这才明白，师父已经安排七师兄在调查魏明的来历了。
“恩，大景卫国公、巡夜司司主魏明？”
玄真子翻开册子一看，就知道魏明之前在问心桥并没有说谎。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其年龄和练武经历等内容时，不禁凝住。
“少时入宫，受宫刑，现年十八岁！”
“一年前习武，时常头破血流，磨练百会诸穴，疑似失传已久的通神铁头功，出自百年前的头铁神君！”
“悬剑朝堂，百官畏惧！智近乎妖，伏尸百万！马踏江湖，南晋束手！”
“……”
一个个传奇事件，在短短的一年里快速展开，令玄真子都不禁动容。
他蓦然将册子一合，凝声问道：“王秋生，他十八岁的年龄可属实？”
这里面的其他事情或许足够震惊，但还不足以让他一位屹立世间绝巅的至强者动容，真正让他动容的只有两点！
而年龄就是第一点！
王秋生明显提前看过了册子，苦笑道：“启禀师父，我在第一次见到内容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经过多方求证，这年龄绝无虚假。魏明……真的是十八岁！”
十八岁的百窍境！
而且还是横练体魄，内外兼修！其肉身之强，更是在积雷峰震服了雷渊！
三人的眼里都露出震撼。
段炎只是一对比，就觉得无地自容。
在此之前，他和玄真子等人都以为魏明既然修炼到了百窍境，还能踏过问心桥，必然是年龄不小，是经年武者。
可是现在一看，如果他真的只有十八岁……
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恐怖了！
玄真子活得最长，看过千年岁月，也熟知数万年来的人类过往。但是十八岁的百窍境武者，可谓绝无仅有。
“此人若非是邪神转世，那就是真正的天眷之子！师父，可否收他为徒？”
王秋生郑重地问道。
这种天资不夸张的讲，已经胜过段炎千倍万倍，玄真子怎么说也不能放过。
段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满眼都是苦涩。本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由杂役之身晋升宗主亲传，已经是世间罕见。
没想到这魏明恐怖如斯。
“秋生，为师还想问一句，他习武……真的是从去年才开始？而且是从铁头功开始练起？那岂不是说……”
玄真子凝重地问道。
这是令他动容的第二点。
如果此人习武只有一年呢？在短短一年，真的有人能从凡人跨越九境，踏入地阶，然后直晋为百窍强者？
就算他机缘巧合吞服了什么天材地宝，助他悟道晋升，内气精进，能解释百窍境的来源，那横练呢？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天资出众的横练武者，就像百年前的头铁神君就是一位。
但是他们不管有多天骄，都得依靠经年累月的打磨，才能将肉身体魄提升到与内气武者相抗的地步。
甚至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对抗神元境之上的武者。
还有一些人则因为损伤身体过重，精血亏空，早衰而亡。
但是这个魏明竟然在十八岁的年龄，仅仅修炼一年时间，就将自身体魄提升到了对抗洞天境的水准！
这简直匪夷所思。
除了邪神降世……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王秋生自然也想过这些，因此再次苦笑着点头道：“师父，确是一年。”
事实上，情报最后能递到宗主玄真子面前，那自然是经过下面的弟子们反复比对、核验，确保无误才递上的。
只是这内容太过令人震撼，玄真子才一再确认年龄和练武时间这两点。
“十八岁……习武一年……”
玄真子端着茶水，那水面竟然在微微荡漾，可见他的心并不平静。
“秋生，可曾查到他与邪神的纠葛？”
他抬起眼眸，凝滞眼前的这位弟子。这是最后一件，他需要确认的事。
这一次，王秋生终于不再苦笑，而是略微疑惑地蹙眉道：“师父，在半年多前，十八路反王联军进攻京城。”
“魏明施以巧计，沉了六十万大军在大景国漓江；又以一人之力在一线峡对抗四十万大军，血流成河。”
“这两处……都有邪神的踪迹。”
“一是蛟天王董泅的军师岳三通疑为推背门传人，在城中有祭祀仙神的痕迹。二是漓江河底，有邪神作祟。”
“三是一线峡的布置，与推背门秘传的星门有点像。徒儿怀疑，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是推背门在暗中推动。”
“还有，他在大景国西境和南境游历时，都发生过类似邪神侵蚀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他安然无事。”
“而这还不是最古怪的。”
王秋生突然停顿了一下。
玄真子和段炎都看向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我天柱峰弟子在大景国京城发现了魏明的踪迹。我的意思是，就在现在、此时，还有一位魏明在京城！”
他与玄真子对视，说道。
段炎也反应过来：“还有一位魏明！难道现在这个魏明……是假冒的？”
玄真子终于将茶杯送到唇前，轻轻喝了一口，恍然道：“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这可能是一位擅长伪装的武者假冒。世间神通无数，不乏以假乱真的本领。”
但是王秋生摇了摇头，补充道：“师父，这另外一个魏明的底细，我也顺着查了过去。此人曾在雷泽降服雷兽，并且途经渭城，一路返回京城。据我评估，他……也不弱于百窍境！”
此话一出，玄真子和段炎都有些怔然。
如果两个魏明都是实力高强，都有超过百窍境的修为，那无论谁真谁假，是不是都意味着其中一位是天纵之资？
那究竟谁是真的呢？
段炎突然问道：“会不会……两个都是假的？”
王秋生愣了下，他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此时经过提醒，不禁皱起眉头。
如果两个魏明都是假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收徒的事不急。秋生，明天是最后一天，为师打算亲自出手，试探一下他。”
玄真子终于决断道。
“无论他是真是假，只要他能接下我两成力而不露邪神气息，那我玄天道宗就必须留下他，让他为我所用！”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这种天骄如果是真的，那或许就是下一位至强者。
如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此人离开。
“也好，他一心想与圣女林妙可成婚。”
王秋生也点头道，“师父，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招揽他入宗。就算不做您的弟子，也可以给个名誉长老的位置。”
两人很快定计下来。
玄真子拂了拂手，王秋生和段炎两人退出大殿。
正在这时候，只见福伯急匆匆地登上山门，瞧见王秋生顿时一喜，叫道：“秋生长老，我抓到一个人！”
说着，他向后面一招手，有两名弟子押着一名女子走过来。
此人一身青裙，身材样貌都是绝佳，就算此时昏迷了过去，也难掩英姿勃发的气质，看样子是一位女侠。
王秋生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福伯邀功一样地笑道：“秋生长老，我今日当值守山门呢！结果这丫头闯进了护山大阵，说要找那什么魏明。”
“我玄天道宗乃是武道圣地，岂能让人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因此我就发动了阵法里的迷烟，将她捉了。”
“这不？我正打算将她交给秋生长老审问呢！从她嘴里说不定就能撬出那魏明的来历，嘿嘿，不必谢我！”
王秋生眼睛一亮，此女竟然与魏明是一伙的！
那么关于真假魏明的来历，或许就能查到线索了！
“你做得不错，杂事阁里有刚出土的醉仙酿，你去提两坛回去吧。”
王秋生点头说道。
福伯一听，顿时舔了舔嘴唇，笑道：“我就知道，还是秋生长老英明！”
说着，他向两名弟子招了招手，急匆匆地离去。他这守了一周山门，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亟需佳酿滋润。
不对，鸟也进不到嘴里。
这话说得不准确。
王秋生示意段炎将宁青娥扶住，说道：“师弟，先将她关进练功房，封锁消息，不能走漏。等她醒了就提审。”
段炎看一眼美丽女子，只觉得馨香扑鼻，一时竟然有些意动，不由克制地点了点头，回道：“师兄放心。”
他扶着宁青娥的一只玉臂，将她带进练功房。
关上门。
他看着美艳绝伦的女子，又觉得心猿意马，不能自持，于是盘膝坐下静心。
但那心却根本静不下来。
“她是谁？她与魏明是什么关系？她是魏明的女人吗？可是他明明已经有了圣女林妙可，他怎么可以这样？”
段炎的心里一阵起伏。
“不对，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大仇未报，应该以修行为第一要务。否则何年何月，才能晋升百窍！”
他蓦然一咬舌尖，恢复清明。
渐渐地，他入定下来，只觉得《玄天道经》的境界像是增长了许多。
“难道情欲、遐思竟然能促进悟道？”
段炎只觉得打开了新大门，“不，或许不是情欲导致，而是内心的对抗。红尘诱惑万千，我自岿坐不动。”
“或许……这就是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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