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脸色微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突破八品,力气早就翻了两三倍,哪里是其他杂役弟子所能比拟的。
好在他反应迅速,连忙解释一声:“你别误会,这筐东西掺了土,也就一百多斤,没你想的那么重。”
好在那人也没怀疑什么,这才让陈青侥幸逃过一劫。
接下来,陈青不仅收敛内力,力气也只用三分,表现出普通杂役弟子该有的模样。
等干完活,他快步返回杂役院。
但他刚走到住所附近,就远远看到门口贴了一份告示。
周围不少杂役弟子聚成一堆,乱糟糟地讨论着什么,情绪有些激愤。
“出什么事了?”
陈青走了过去,皱眉询问身边的一个小胖子。
他和这小胖子关系不错,两人认识一年多了,平时没少一起聊天解闷。
“陈师兄,咱们一年一次的考核任务提前发布了,明天会有长老过来亲自作出安排。”
小胖子回答道。
“不就是提前了么,有什么好吵的?”
陈青有些不解。
“这次不一样,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些杂役弟子,也得跟着下山。”
小胖子一脸担忧的神色。
“还有这种事?”
陈青心中不妙,当即拨开七八道身影,来到那份公告下,接着他就看到:
“如今各路弟子撤回总坛,已经引起其它势力的注意,需要大量人手接应。”
“因此特别调整今年的考核任务,希望所有杂役弟子积极参与,为我教排忧解难。”
“……”
越往下看,陈青的心情就越凝重。
留在山上干杂活多好,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也没啥前途,甚至偶尔还会挨骂,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下山执行任务就不同了,一旦离开总坛辐射范围,指不定会被哪个正道门派追着砍。
以往的考核,绝对没有这么坑!
别看陈青已经突破八品,实力比大部分正式弟子还强,甚至有好几张底牌傍身,可这次情况特殊,他还真不一定能保住小命。
说不定上面那些高层,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打算故意拿他们的命,去吸引其他势力的注意。
一念及此,陈青对实力的渴望,就更加强烈了。
直到天黑了,聚在公告下的杂役们才陆续散开,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彻夜无眠。
几天后,杂役院的议事大厅里,果然来了七八个执事,以及数十名五行旗弟子。
他们召集所有杂役,将大家分成上百支队伍,而每支队伍又分别指派考核任务,具体要求各不相同。
紧接着,这偌大的杂役院,便高速旋转起来。
一支支队伍领了任务,带着些许行礼,惴惴不安地从不同方向下山,而后快速离开总坛。
陈青这边,自然也已经开始行动,他带着三名后入教的师弟,悄悄来到山脚下的一处据点。
没过多长时间,七八名穿着黄色锦衣,背后插有三角竖旗的身影,就骑着马出现在一旁的小路上。
“你们几个眼瞎了?还不赶紧滚过来牵马!”
等走到据点停下,为首一人目光不善,趾高气扬地呵斥道。
他们是五行旗的正式弟子,向来瞧不起杂役院的人,若非任务需要,他们根本不屑于和杂役院合作。
“废物就是废物,也就能干点杂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竟然让李师兄干等着!”
另外几人纷纷呵斥,但他们言语之间,不乏讨好那位李师兄的意思。
“罢了罢了,他们不过是些下人,哥几个犯不着跟他们置气,那样太掉价了。”
为首之人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自以为是的笑意。
陈青脸色一变,强忍着心中不悦,上前伺候几人。
剩下三名杂役则是诚惶诚恐,摆出一副极其卑微的姿势,这就更让他们生出优越感了。
“你小子还不错,颇有几分力气,竟然能拉住我的战马,这样吧,以后你就专门为我牵马好了。”
眼见陈青的动作干脆利落,那李师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赏赐似的开口说道。
“小子,你走大运了,能跟着李师兄混,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
旁边一名弟子附和着。
陈青则是一脸古怪,这李师兄不过八品修为,居然如此大言不惭,让自己为他牵马!
忽然,一道黄豆大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远处山腰,然后以一种极其夸张的速度,径直飞奔而来。
两山之间距离不短,而且并无道路连通,但那身影却畅通无阻,只需轻轻一踩茅草借力,便能腾空七八丈远。
遥遥望去,只见他足不落地,衣带飘飘,模样极其潇洒,好似谪仙下凡一般。
“这就是轻功?居然这么厉害?”
陈青抬头一看,立马就被震住了。
看那架势,就算没有茅草借力,似乎也能依靠脚踩空气飞行,着实颠覆了他的想象。
“旗主大人来了!”
那几名锐金旗弟子,则露出一脸崇拜之色。
明教分五行旗,每位旗主都是六品高手,地位高不可攀。
能跟锐金旗旗主一同执行任务,那是八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分。
“呼!”
等靠近据点,那道身影几个空翻,异常安稳地落在地上,嘴里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他转身打量在场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某乃锐金旗旗主赵学义。”
“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就归我管了,谁要敢阳奉阴违,导致任务失败,就别怪赵某人心狠手辣!”
“我等绝对不敢,旗主大人尽管放心。”
刚才鼻孔朝天的正式弟子,立马就变成怂瓜了,丝毫不敢抬杠。
“敢不敢你们说了不算,等赵某人揪出你们的小辫子,自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残忍!”
赵学义板着一张脸。
“无需旗主大人费心,倘若真有人不守规矩,小的立马动手,打断他的两条狗腿!”
李师兄拍着胸脯,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
“立即跟我走,都别掉队。”
赵学义不再多说,扭头踏入一条隐蔽的小路中。
“你们几个,最好老实点,谁敢冒犯赵大人,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李师兄转过身,瞪了陈青四人一眼,然后才急匆匆跟上赵学义。
“赵旗主的身法当真了得,就如缩地成寸一般,只需闲庭散步,便能在不经意间,跨出好几丈远。”
陈青无视了李师兄,目光集中在赵学义身上,心中不由一阵羡慕。
他签到这么多天,一门身法也没见过,着实可惜。
“前面有条石巷,大家跟我穿过去!”
片刻后,赵学义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此时前路已断,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是一片环绕的石壁,两边山峰高耸,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没有任何光线射出。
赵学义却不停留,当即侧身踏入石洞,贴着怪石嶙峋的小巷道前进,消失在大家视线中。
“都给我麻利点,跟不上赵旗主,老子拿你们是问!”
李师兄冷着脸驱赶起来,对陈青几人更是非打即骂。
等正式弟子入内,陈青也不犹豫,直接一头扎了进去,十分艰难地穿梭着。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大家才先后走出石巷,来到一处开阔路口。
“你们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此时,赵学义正靠在一颗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陈青等人,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诧异。
刚说完,他忽然话音一转:“出了这道一线天,我们就算离开总坛了,接下来先去厚土城打探消息,看看情况再说。”
“我等全凭赵旗主吩咐。”
李师兄等人表现得极为顺从。
“这应该就是直上光明顶,通往总坛大殿的特殊通道之一。”
陈青倒是多留了个心思,将这条隐秘小路,牢牢刻在脑子里,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接下来,大家继续翻山越岭,而这一走,便足足走了好几天时间。
等到靠近厚土城时,他们这群人早已身心俱疲,狼狈不堪,就连李师兄都灰头土脸的,也就赵学义不受影响。
这时,陈青远远打量一番,发现这所谓的厚土城,不过是个边陲小镇罢了,城门低矮不说,也没有多少官兵防护。
城内行人更是稀疏,若非靠近昆仑山脉,离明教总坛并不遥远,恐怕这座小城早就分崩离析,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暂时先进城,找个客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们几个立即行动起来,给我牢牢守住四面城门,看看有哪些可疑人员进来。”
赵学义沉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厚土城会成为各大势力的焦点,我们必须提前布局。”
“是,弟子一定带着大家严密监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探子!”
李师兄神色严肃,异常郑重地回应道。
把事情安排妥当后,赵学义才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走进城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众人来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客栈前。
“几位客官快快请进。”
一名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此刻,客栈中颇为热闹,七八桌顾客喝酒谈笑,声音嘈杂,其中不乏带着兵刃的江湖人士。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赵学义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的也不清楚,或许是来了几支商队,多带了些许人气进城,咱们开客栈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吧?”
眼见赵学义等人脸色不对,店小二立马作出解释。
“说的也是。”赵学义点了点头。
那李师兄跨进大门后,则立即嚷嚷起来:“掌柜的,快给我们准备三桌饭菜,还有七八间上等客房。”
“大人尽管放心,小老儿一定安排妥当。”
那位上了年纪的掌柜,也露出一个大笑脸。
也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出现一名酒鬼,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浑身散发一股又酸又臭的酒气。
“这什么味道?特么也太臭了一点,熏得我都快反胃了!”
李师兄皱着眉头,转身望着那名酒鬼,神色不悦地呵斥一声:
“死臭虫,赶紧给我滚开,要是坏了赵大人的兴致,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酒鬼身子颤抖了一下,像是忽然被吓住了,躲到了客栈大堂的角落坐下。
陈青注意到了这一幕,识海高塔突然发出预警!
“这酒鬼看似寻常,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可却极不简单,他体内隐藏着浑厚真气,完全不比赵旗主弱!”
得益于脑海中的高塔,陈青察觉到了酒鬼的特殊之处,甚至还感知到一丝微弱的杀气。
酒鬼似乎也有所感,看向了陈青。
俩个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陈青连忙低头,装作一副平常的样子,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咦,那小子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人注意到,那酒鬼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澈,有一丝狐疑闪过。
他暗中又观察陈青片刻,忽然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搞错了,那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丝毫修为,怎么可能察觉异常?”
“李师兄,我刚才发现……”
眼见酒鬼走进大堂,陈青就准备开口,低声提醒李师兄等人。
但还没等他说完,赵学义就阴沉着一张脸,火气冲天地呵斥道:“臭小子,你看什么看,还不滚去后院喂马?”
突然被打断,陈青只能低头皱眉,在心里抱怨几句,不敢直接顶撞赵学义。
这位赵旗主的脾气,实在太差了些,被酒鬼无意冒犯,竟然把气撒在自己人身上,完全不讲道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后院,别耽误旗主大人吩咐的正事。”
一名杂役反应过来,胆战心惊地拉了陈青一把,然后慌忙牵马朝客栈后院走去。
“唉!”
陈青一脸无奈,只能抿着嘴唇离开。
下一刻,赵学义进入大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独占一桌,李师兄等人则挤在另外两张桌子上。
等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来,李师兄当即起身,从包裹里拿出几根银针,分别探进三桌酒菜里,等确认酒菜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恭敬地向赵学义递上一双筷子。
而另一边,陈青等人来到后院,将马匹拴进马廊,然后喂了一大堆精饲料。
等这些马匹吃的差不多了,他们这次洗干净手脚,掏出几块冷冰冰的烙饼来。
“这干粮可真难吃。”一名杂役忍不住低声抱怨。
“怎么,你小子还想吃香的喝辣的?”另一名杂役笑着打趣。
“谁不想呢,等我当上正式弟子,天天住客栈上房,顿顿吃酒楼里的招牌菜!”前者毫不犹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