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不过你手里的东西,是我留下的。”顾寒挥袖间,直接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偌大的殿上只留下他一个人。
“你……你是?”
蓦得,此人表情忽然大变,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神情颇为激动。
顾寒见状,不由眉梢一挑,眼底浮现出一缕疑『惑』:“你知道我?”
他呆愣片刻,忽然走下台阶,朝顾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兀自喃喃:“一百二十七年,师尊,弟子终于等到他了。”
“师尊?一百二十七年?”顾寒有些愕然:“你是燕儿收的弟子?”
他红着眼睛,哽咽的答道:“是,师尊见我行乞讨饭,被人毒打,一时怜心救下弟子。无意间发现弟子有几分灵根资质,所以收我入了座下。”
顾寒问:“然后呢?”
“然而,某次天云王朝陷入为难。因为敌人竟然有修士存在,他们坏了规矩,意欲以世俗军队,铸成阴煞军魂成为法器。”
“师尊不得已下,只能被迫出手。虽然力有未逮,但靠着两败俱伤的拼杀,还是让他们心生顾忌,暂且退离。”
“然而没多久,他们再次卷土重来,这次却是请动了他们的师父,也就是阴傀宗的宗主,一个半只脚踏进元丹境的修士。然……”
顾寒忽然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把燕儿的魂魄拘走了?”
“是的。”老人诺诺点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老东西察觉到师尊所修炼的功法,甚是不凡。故而起了贪念,又怕摄魂之法又有遗漏,就强行拘走了师尊的魂魄。”
“不过师尊有一个法器,为封魂铃。在最后关头,强行挣开了对方的术法,遁入了法器中自我封禁了起来。但那人还是将法器抢走了。”
“继续说。”顾寒面无表情的出声。
老人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简,双手奉上:“师父被抓走前,曾嘱托我,若有一日,有人寻此物,便将此物交于您。之后事情,全凭您自己的想法……”
“阴傀宗?”
顾寒把玩着玉简,忽然问道:“我有一点不明,既然你为燕儿弟子,为何精通炼尸之术呢?”
“是……是……”老头额头冒汗,一时间期期艾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么大的漏洞,你的谎言圆不了啊。”顾寒嘀咕着,弹指拘出了他的魂魄,直接读取了他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顾寒才愕然回神,表情有些揶揄和促狭。“你这算盘,打的不错啊。还想放饵钓鱼?”
你道为何?
其实事情经过,跟这厮说的差不多,只是有几处他特意撒谎了。比如他不是燕儿的弟子……而是被阴傀宗派来,专门等顾寒的人。
因为当初那个宗主察觉到燕儿身上有顾寒的印记,起了几分心思,想顺带把顾寒也逮住。
毕竟,以他的修为,一时半会还真没法搞定封魂铃,于是乎,他决定与其苦思冥想,不如来个抛砖引玉。
为何此人这么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吃定了顾寒。其实说来也算是个巧合。
因为顾寒当初离开,是筑基境……
而阴傀宗的宗主,则并非神马半步元丹,而是元丹中期。
“有意思。”
顾寒捏碎了手中的魂魄,甩甩手直接隔着数十里,将燕儿的棺椁抽了出来。
看着面前
这里面确实是燕儿的肉身,不过因为被阴煞滋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初步变成僵尸了。
“有点门道,但不过如此。”顾寒屈指一弹,直接粉碎了这具还在沉睡中的僵尸。顺着在方才那人记忆所在,直接遁离了此地。
一步数里,不过短短一天,他就来到了阴傀宗的宗门所在。
上门拜山?没必要。
反正是过来杀人的,何必这么麻烦?
站在半空,他俯窥着这个由阵法笼罩,藏于渺渺云雾山川中,占地数十里的阴傀宗。
良久,顾寒哂笑一声,不见其动作,百里灵气徒然开始暴动。
转眼间,天空出现一股晦暗的阴云。狂风呼啸着,好似无尽生灵弥留之际的哭嚎,黑云迅速凝实,显化。
笼罩在整个阴傀宗阵法的上空,随着莫名一阵轻颤,轻飘飘好似随风飘飞般,缓缓落下,狠狠的砸在阵法之上。
霎时间,风云巨变,黑莲绽开,巨大的花瓣徒然崩碎,变成更小的黑『色』莲花,旋转着,带着刺耳的厉啸声,迅速钻进阵法内,疯狂的绞杀着其中一切生灵。
黑莲遮天,雾气弥漫。
所过之处,草木枯败,山石腐朽,金铁生锈,生灵死亡。
这是一片末日之象,阵法内外,从高空看去形成泾渭分明的两种场景。外在绿林匆匆,鸟语花香,而内在死气弥漫,死寂荒芜。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爆发出两股强悍的气势,紧接着随着清脆的铃声,一杆迎风见长,化弥天巨幕的血『色』长幡赫然出现。
如定海神针般屹立天地间,幡面摇曳,随风猎猎作响。卷起浩大血『色』狂风将黑雾驱散,『露』出满地坑洼,遍地尸骨的一副可怕景象。
“何方神圣?为何……”
“杀你。”
顾寒一步踏出,横跨百丈,突兀的出现在巨幡面前,抬手肆意抓住幡面狠狠一扯,在一阵布缎撕裂的闷响中,生生将这个幡面拽下来了三分之一。
“尔敢!”
伴随着一声震惊且气急的怒吼,一道黑影突然从地下升空,出现在顾寒身后……
当啷!!!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却见顾寒不躲不闪,甚至一拳砸断了旗杆,抹灭了上方密密麻麻的道纹。彻底摧毁了这个作为大阵之阵眼的法器。
反观那黑影,脸上黑的好似锅底,狼狈的退出千百丈,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那杆,弯曲的不成样子,表面好似被硫酸侵蚀过的长枪,一时间竟然陷入了茫然。
“封魂铃呢?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顾寒挠了挠被刺的后腰,貌似有点痒。这突兀的偷袭,除了在他衣袍上戳了个眼儿以外,连一层油皮都没刺破。